“厉哥,你说那个叫梅顾海的家伙是不是骗咱们?”袁小雕轻轻捅了捅身旁的张德厉说道。//
二人此时正从阳台准备往里面翻,借助那扇玻璃门,房间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很豪华,很明亮,地面一层意大利面料地毯像浅绿色草地一般,看上去非常舒心。只是偌大的总统套房内竟然没人任何保镖,只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站在书架旁翻看什么书籍,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难怪袁小雕想问梅顾海是不是骗了他们,哪有一个重要人物不带保镖的,比如那美女蛇身后就跟了三个牛叉跟班。
张德厉看了小雕一眼,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手一招,蹑手蹑脚朝里面摸去。
二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了进去。书架前那个人显然不知道现在有两个人进入到他的房间,仍然是一幅认真看书的样子,连身子都没动一下。
事情顺利的不像样,张德厉心中忽然感觉生出一种冷丝丝的不同寻常的感觉。当年刀口上添血的生活让他对这种感觉非常敏感,那是一种对一直笃定的事变得不可预知而产生的惶恐感。他忽然觉得这次和袁小雕的行动有些鲁莽了……
然而感觉归感觉,落子无悔,现在已经走了这一步再想悔棋已经不可能,更何况袁家的形势确实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如果不从源头上截断这股洪水,恐怕要不了多久袁家的分崩离析只是时间问题了,所以,现在他和袁小雕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
离那个人原来越近,而他依然在静静的翻看着书。离得近了张德厉这才发现,这是个中年人,两边鬓角都生了几丝白发,还带着一幅精巧的金丝边眼镜,穿着一身看起来很年轻的休闲装。
他到底是耳朵有问题还是早有准备只等他们羊入虎口?
张德厉和袁小雕心中禁不住同时泛起了一阵寒意——这几步虽然轻,然而绝对是有声响的,只要是正常人绝对能听到,然而眼前这个却无动于衷……
情况有些诡异……
袁小雕看看张德厉,脸上泛起一丝惊疑和担心……
张德厉毕竟是老江湖,朝袁小雕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镇定,虽然他心中也犯嘀咕,但是决不至于让他像小雕那样心虚的要命。
气氛有些凝固,压得人仿佛连心都成了扁状……
张德厉决定主动出击,是骡子是马,溜溜先!
他双脚一踩,身子正欲冲向前去,此时忽然从前面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
“来者都是客,既为客,为何要刀兵相见呢?”
张德厉一震,脚步陡然落下,停住了身形。
“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何今日要戏耍我二人!”张德厉厉声喝道。
此时他已完全明白,自己的行踪完全被这个人掌握在手中,坐等他们入瓮,甚至他现在有些怀疑那个梅顾海是不是故意透漏出这样一个信息就为了引他们上钩的……
中年男人缓缓转身。中年,大约四十岁,面白,短发,带着近视眼镜,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这样的笑容会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也可以理解为一种自信的笑。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二位,请坐。”中年男人把书合上,又轻轻抹平上面的褶皱,重新放回书架,伸手对张德厉和袁小雕二人招呼了一下,看上去很热情似地。
张德厉面无表情盯着这个中年男人没有说话,袁小雕则是一脸衰像,如坠五里雾。
“二位,不瞒你们说,鄙人已在此恭候二位多时了,从早晨一直到现在我就呆在这里看书哪都没去,就是为了怕你们找不到我;我又遣散了所有手下,为的也是怕你们进不来,哈哈哈哈……”
“你到底是谁?请君入瓮的目的可以相告吗?”张德厉终于忍不住了,他实在摸不透这个男人,但是他隐隐感觉到这个人的动机绝不是找他们晦气,难道……
一个想法忽然闪进张德厉心里,还未及说,对面的中年男人已经开口了:“二位坐吧,我这里虽然简陋,但是决不至于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对吧?呵呵……”
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张德厉对袁小雕使了个眼神,小雕懂得这是让他不要慌张见机行事,他本身也是个骨子里生着一股铤而走险精神的人,于是淡然一笑,也就和张德厉一起在那张沙发上坐下了。
中年男人又各给二人泡上一壶茶,亲自送至二人面前。恭敬之态让张德厉都惊疑不定,对这个人越发的防范起来——事出有异必有妖……
“二位我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一位是张先生一位是袁先生。”中年男人用那种特有的微笑说道。
袁小雕沉不住气,霍的开口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中年男人坐在对面沙发,轻酌一口佳茗,缓缓说道:“因为我就是凤九段!梅顾海泄露了我的行踪,但是我不怪他,反而我要感谢他,因为是他我才有幸认识了二位。我这么说二位可能会有疑惑:为什么我要在这里恭候二位大驾?呵呵,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对你们的了解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
“你的目的?”张德厉单刀直入,也不跟他扯犊子,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神秘凤九段的最终意图,他想知道他的意图跟他心中猜得是否一样。
凤九段微微一笑,放下那个高档青花瓷杯,“张先生果然是个干脆之人,连说话都这么简洁直接不拖泥带水,怪不得原先能深得刘传道信任。”
凤九段特意在“原先”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张德厉如何能听不出其中的味道,眉毛一皱,淡然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张某现在是沦落之人,往事又何必再提?”
“做大事之人又何必纠结于往事前朝呢?人的双目生于额前这就是上帝在告诫我们凡事要向前看,前路,永远是最精彩的,无论事业大小。——而且,更何况张先生现在为明主做的振兴崛起的事业似乎并不小啊……”
对于凤九段的语义双关,张德厉心中暗自一震,心中忍不住有了想法:难道他对阿棋的身世有了些许了解?这件事如此隐秘,他怎么可能知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强行把这种自乱阵脚的想法驱赶出脑袋。
“凤大先生,既然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中,那么就别拐弯抹角了,有事直接说事吧,我想您费尽心思把我们引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请我们喝茶的吧?”张德厉吐了口气,捏捏腿部的肌肉,这是他长期习泰拳留下来的习惯,可以随时放松腿部肌肉。
“好,既然张先生如此爽快,我也爽快的说。我的名字想必你们先前就从梅顾海那里知道了,不错,我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凤九段,非冒充,非仿造,非赝品。”
“我是凤家之人,凤家,想必这你们也应该了解的足够多,我也不去解释了。同样,你们身后的李观棋与龙家的瓜葛我也不想去解释我为什么知道。”
“龙生九子,子子各不同。家族大了,很多原本没有的矛盾就会渐渐凸显出来。利益的纷争永远是人活在这世上最大的烦恼之一。这种烦恼让我很头疼,现在,我不想再烦恼了,所以我要努力争取我应得的那一份上天赐予的福分。这也是我和你们坐在这里的原因……唉……这就是人……”
凤九段忽然幽幽叹了口气。
对这番话,袁小雕年轻,可能不懂,所以脸上写满了懵懂。但是张德厉不一样,看着凤九段这个在凤家估计地位超然的中年男人幽幽叹了口气,他也幽然一叹。
人呵……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真的是这样么......张德厉想到了他的忠心却换来了刘传道的无情,禁不住忽然有些恍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