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在这个家，什么都没有了，炅阳已经没有了，连同他的气息都已经淡薄了。

我的心，也被掏空了。

眼睛还是盯着那个地方，没有转动，生怕一眨眼，所有幻影都销声匿迹。

小依抬着头看向我，一瞬间，忿恨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床边。

“苏芮琳，你给我起来，你必须到炅阳的灵前赎罪，不然我今生和你没完，你听到了没？”她奋力地摇晃着我，泪水一滴一滴落到了我的脸上。

她的泪好滚烫，像要灼烧我一样，每滑出一道泪痕，都煎熬着我的心。

“卢小依！”李皓焦急地喝道，“你不要再这么激动行不行，你态度好一点劝劝芮琳嘛。”

小依根本不听，一个劲地狠摇着我，“我不管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总之你给我起来，起来去见炅阳……”

“脏――”许久，我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小依的动作猛地停顿，看了看我，又转过头，与李皓面面相窥。

他们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我深深地埋下了脸，感到无地自容。

“我很脏，没有脸去见炅阳！” 声音还是很轻，从空气中慢慢撩过。

小依一愣，马上擦了擦眼泪，一把拉起了我。

身上松垮的衣服跟着滑落出肩头，一下子露出了上面未曾消去的齿痕和淤青。

李皓当即微红着脸转过身去，小依的眼里却满是错愕。

“你……你这个死丫头，究竟做了些什么？”我的身体又被摇晃起来，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发现了，发现我伤害了自己！

我狠咬着唇角，拨开了她的手，用力地紧抱着自己的身体，指甲狠狠地嵌入了皮肤，任由泪珠无助地掉落。

那天，从医院回来以后，我就一头栽进浴室里不停地搓洗自己的身体，想要把那些肮脏的气息统统洗掉。

可是不管我洗了多少回，即使身上的皮肤都磨损了，都通红了，那些该死的痕迹就是挥散不去。

我感觉自己真的好龌龊，好肮/脏！

小依又哭了，本来红肿的双眼现在更加厉害。我想这一次她是因为我流泪吧，眼里露出了难得的疼惜。

我呆呆地坐着，精神涣散。

“你以后该怎么办？”小依声音沙哑地说。

我没有回答，想起了她当初说过的那句话，如果没有炅阳，苏芮琳该靠什么活下去？

但如今，炅阳死了，我还活着；她的话，现在就像一个魔咒一样降临在我的身上。

该靠什么活下去？

我已经失去可以呼吸的空气，我还能活着吗？

“小依，炅阳的遗体等一下一点半就要出殡了，现在还剩四十分钟，我们必须赶过去才行。”李皓看了看时间，紧急地催促。

小依立刻回过神，硬将我拉下了床，急匆匆的在衣柜里掏出一件黑色外衣披在我身上，就拉着我的手往外跑。

走到门口时，我忽的停住了脚步，小依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快走啊。”

我硬生生地把手抽了回来，低低地说：“我不要去。”

今生今世，我是得不到炅阳的原谅的，即使他会原谅我，我也原谅不了自己。

所以，我不要去。

“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苏芮琳，你明摆着要我看不起你吗？”小依又大吼起来。

我凄惶地垂下了眼帘，吸了吸鼻子，可是泪水还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流，连同呼吸都跟着上气不接下气。

李皓轻轻地扶过我，一脸忧伤地说：“芮琳，如果你爱炅阳的话就去送送他吧，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李皓……”小依的声音充满了感激。

李皓对她点点头，又看向我，“炅阳生病的时候对我说过，他只要芮琳你开开心心地活着，他就不会有任何遗憾了。你要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是胜过他的生命的，他临死前都希望能见到你一面，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能连最后的告别都不去送送他呢？”

告别！我能这样拖着肮脏的躯壳去跟他了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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