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路虎揽胜缓缓驶过灵隐湖畔,穿过了一片葱郁的竹林,然后停在了灵山脚下。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下车,整理了一下有些微皱的风衣,然后踏上了上山的青石板小路。
足足爬了十来分钟,男人才终于到了半山腰,陡峭的灵山在这里地势突然变的平坦,一片青灰古老建筑落入男人的眼中。转过身,看了一眼山下冬日阳光下波光粼粼的灵隐湖,还有那一片风中拂动的竹林,男人淡淡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山书院藏身的地方,不错,好一个世外桃源,颇有些卧虎藏龙的味道。
收起笑容,男人脸色变得肃穆,一步一步走向远处的建筑群。
“夫兵者,所以禁暴讨乱也。炎帝为火灾,故黄帝禽之;共工为水害,故颛顼诛之。教之以道,导之以德而不听,则临之以威武;临之威武而不从,则制之以兵革……”
卧龙书斋里的大讲堂里,正中央一盆木炭火熊熊的燃烧着,十几位脸色凝重的听者席地而坐,有年近六旬的老者,也有年届双十的年轻子弟,有器宇不凡的豪家子弟,也有隐忍不发的中产阶层,当然,有男人,也有女人。
一位白衣女子,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美妙的身段伫立在半尺高的讲台上,娓娓道来。
《淮南子》卷十五——兵略训。
行色匆匆的男人站在窗外,看着书斋里的情形,微微点着头。
徐鸣轩瞥了一眼窗外,然后悄然起身,躬身出了书斋。
两个人一前一后,缓缓步行出了书斋所在的小院,到了一片腊梅林中。
徐鸣轩笑着坐到了一块干净的山石之上,“远山,什么事情,还得麻烦你千里迢迢追到这里?”
韩远山也跟着坐了下来,抽出烟点燃一支,眉头微皱,“老爷子病了。”
“什么?”徐鸣轩惊坐了起来。
“放心,医生说了,并无大碍,休养一阵就好了。”韩远山淡淡说道。
“没事就好,一眨眼来这儿闭关也有两个多月了,倒是蛮想念爷爷他老人家。不过也怪不得我不往家里打电话,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多的很,来的第一天,手机、腕表、相机等一些玩意儿全部上缴。”徐鸣轩苦笑道。
韩远山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收了也好,这样你们这群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才能静下来进修。”
“最近京城没大的变化吧?”徐鸣轩伸手折下半支梅,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轻轻问道。
“没有,除了你的死对头最近有些小动作外。”韩远山吐了一个烟圈,淡淡笑道。
“你说姓魏的?”徐鸣轩若有所思的问道,自己来这边两个多月,那姓魏的肯定还不知道自己悄悄从京城消失去了哪里吧,俗话说的好,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这姓魏的最近保不准会弄点什么小动静出来。借用老爷子的话说,魏家,没安生的主儿。
“对,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山南矿业那桩事儿!”韩远山想起那个有些刚愎自用的魏亚民,忍不住轻浮的笑道。
“量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不过,这次他想怎么样?”徐鸣轩琢磨道。
“东洋的三井家族派人到了云州,貌似他们有联络。”
“三井家族?这么说,姓魏的这次是想给东洋人一个甜头尝尝?”徐鸣轩惊讶道。
“估计不会这么简单,他可能还想撬动一下山南的官场。”韩远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正色说道。这些年,魏家跟徐家可以说是明争暗斗,老一辈斗到小一辈。最无奈的就是,谁都没有扳倒谁,相反,那些依附在两家周围的家族吃了一些暗亏,包括自己所在的韩家,也情不由己的卷了进来。
“山南矿业那点破事儿,是时候给他捅破了。远山,你看咱们把这份功劳送给谁呢?是那文老狐狸呢,还是咱这边的人?”徐鸣轩折断了手中那半支梅,沉沉问道。
韩远山摇了摇头,“谁都不合适,不能让那姓文的捡了便宜,那老东西没两年就退下来了。送给自己人的话,太明显,魏家那边看得出来。”
“这就难办了。”徐鸣轩沉思道。
“叶国华怎么样?现在是他在山南矿业那边督阵。”
“他?这人可靠么?”徐鸣轩又是好奇的问道。
“口碑一直不错,只可惜,爬了二十年爬到副省长的位置就再也上不去了,坊间传言,跟他老岳父去世有关。”韩远山将手里燃烧殆尽的香烟扔到了一边,淡淡说道。
“你看着办吧,不过趁着这次机会,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也未尝不可。”徐鸣轩笑道。
“轩少,云州有你一亲戚。”韩远山笑道。
“亲戚?”徐鸣轩纳闷道。
“苏家人,你那大伯的小儿子,秦绶。”
徐鸣轩笑了,“你说他啊,你不提起我还真想不起来。对了,他现在的确在云州念书。你提这个做什么?”
“你这位兄弟跟叶国华关系不浅。”韩远山八卦道。
“怎么个不浅法?”徐鸣轩惊讶道,难道自己归隐灵山的这段时间,外面果然发生了不少趣事?
“叶国华有一女儿,跟你那兄弟关系不错。”
徐鸣轩笑了起来,“那小子有些意思,远山,你可能不知道,他在这里生活了十二年,后来才进的苏家大门。”
“这里?”韩远山这回吃了一惊,神秘的灵山书院,连轩少也是到处寻关系,托人情,才弄到了一次前来进修的机会,那个秦绶,竟然在这里生活了十二年?
“所以说,那小子将来很可能强过苏家另外五号人物。”徐鸣轩笑道。
“轩少,要不要提携他一把?”韩远山也是淡淡一笑,轩少有些欣赏的人物,非同凡类。
“免了,那小子天生不是当官的料。对了,远山,这个人情就送给他吧,让他拿这份礼去讨好他那未来岳父算了。”徐鸣轩促狭的笑道。
“明着来还是暗着来?”韩远山跟着笑道。
“暗着来吧,毕竟老爷子也再三叮嘱过,跟苏家明着要划清界限。”徐鸣轩眉头微皱,淡淡说道。
“行,就照你的意思办。”韩远山莞尔一笑,又点燃了一支烟。
“中午留下来吃个饭,让你尝尝灵山六绝中的一绝,药膳。”徐鸣轩笑道。
“废话,难道你还想我在这方圆百里没有人烟的地方再找地儿吃饭?”韩远山痞道。
“老爷子有没有其他什么话让你带给我的?”徐鸣轩看着韩远山抽烟抽的蛮爽的样子,不置可否的一笑。
“你不问起我差点忘了。你家老爷子让我捎个话,你这回回去了,要是还不踏足官场一步的话,老爷子就要捆着你去了。”韩远山不无幸灾乐祸的笑道。
徐鸣轩苦笑不已,“看样子,这清闲自在的散人生活要划上句号了。”
“没办法,生在这种家庭,身不由己。”韩远山也是跟着苦笑。
……
南下的动车上,两位两鬓苍白的老人并肩而坐,看着窗外的原野,有些感叹时光飞逝。
“大炮,多少年你没走出过淮北了?”苏舜钦收回目光,笑道。
“19年了。”朱大炮微微叹道。
“真是逝者如斯夫,一转眼,老的老,走的走了。”苏舜钦也是有些心灰意冷的叹道。
“咱们老了,才有下一辈人施展的舞台。生老病死,人间常态。没必要纠结这些。”朱大炮笑道。
“话虽然有道理,但是,人一辈子总难免有些遗憾,就算死了,也带不进土里去。”苏舜钦有些黯然道。
“当年换做是我,我也会跟做出一样的选择。看开些,相信她会原谅你的。”朱大炮知道身边这个身家几百亿的老家伙心中的遗憾是什么,当年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自己也为那秦淮雨鸣过不平。
苏舜钦苦涩一笑,有些意兴阑珊,闭上了双眼。
那一年,改革的春风刚刚拂绿了华夏海岸。
那一年,自己还是那个风华正茂的盛年男人。
那一年,因为山洪爆发,南下的列车被阻隔在了云州。
那一年,她还是名动淮南,艳压群芳的翩翩佳人。
……
“秦绶,你昨晚跑哪去了?”叶晓柒挽着秦绶的胳膊,有些闷闷不乐的问道。
“喝酒去了。”秦绶淡淡一笑,转过身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两米开外的小影。
“哼,自己去happy也不带上我,混蛋。”叶晓柒气哼哼的说道。
“宝贝!”秦绶唤了一声。
叶晓柒扭扭捏捏的垂下头,“这里人来人往的,别叫那么肉麻,人家会脸红的。”
“我不是叫你。”秦绶转过头,看着左手边可爱的一塌糊涂的叶晓柒淡淡笑道。心里恨不得说,姑奶奶,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拽着我的胳膊,你还怕我叫你一句肉麻的宝贝!
叶晓柒玉脸一怒,“不是叫我,你叫谁?”
秦绶无辜的指了指斜后的冉小影,那女孩儿脸色暗淡的紧跟在两人身后。
叶晓柒乍了乍舌,选择了沉默。
“小影,过来。”秦绶停下脚步,恨不得把那颗柔弱的小草姑娘狠狠的拥进怀中。
“不了,你们继续。我跟着就好。”冉小影抬起头,强挤着笑容。
“过来,不过来兽兽哥生气了。”秦绶看着女孩儿的表情,满是愧疚的说道。
“过来,小影妹妹,没事儿,我不介意!”叶晓柒也是咯咯笑道。
冉小影俏脸一红,更加不愿意走近二人了,要不是兽兽哥非要拉着自己一起出去吃午饭,自己才懒得这么尴尬的跟着他们。
“闭嘴。”秦绶在身边的女孩儿脸上轻轻拧了一把。
“偏心。”叶晓柒气鼓鼓的说道。
秦绶彻底无语,***,你一出教室就霸占了老子的左臂,惹得那小影只能默默跟在后面,还说老子偏心。天啦,看来老婆多了未必是福,眼前这两个媳妇儿自己都摆不平的话,将来后宫规模庞大起来后,自己难道真要去借鉴BA管理经验,来管理自己的后宫?
“小影,过来。”秦绶温柔的笑道,但是语气里带着不可忤逆的威严。
冉小影怯怯的走到了兽兽哥身边,然后任凭他牵起了自己的左手。
“老婆们,吸气,收腹,提臀!淡定,知道么?”秦绶左看了一眼,右瞄了一眼,淡淡笑道。
“哼!”
“哼!”
两声娇滴滴的冷哼。
惹得秦绶哥虎躯一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