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苏醒
作者:梦回江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08

时间可以冲淡记忆,时间也可以用来疗伤,不管是心灵上的,还是生理上的。秦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胸口依旧痛的厉害。痛,就是活着的证据。

微微换过头,秦绶看到了高脚凳上的那盆吊兰,莞尔一笑,秦绶明白这应该又是小师妹的杰作。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房间,秦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当然,代价是胸口又是一阵局促的疼痛。

嘴唇有些干枯,嗓子里有些冒烟。这大概是昏迷太久的原因吧。

外面院子里,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交谈声,惹得秦绶竖起耳朵聆听。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异口同声的两声“阿姨”,外间的房门就吱呀的响了一声。

秦淮雨,一身雪白羽绒服,挽着发髻,脸上满是倦容,但丝毫掩盖不住她的美艳气质。只见女人此刻眼睑低垂,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端着脸盆,朝着里间走来。秦绶看的有些呆,心中一股暖流涌起。

“娘。”秦绶眼中含泪,笑着叫了一声。

秦淮雨脚步顿住,抬起头,一双美丽又夹杂着血丝的眸子,投向躺在床上的秦绶。

“娘。”秦绶笑了,又唤了一声。

秦淮雨泪如雨下,点了点头。

秦绶第一次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秦淮雨面前尽显亲昵之态,秦淮雨坐在儿子的床边,伸出玉手,轻轻的抚了抚他有些凌乱的头发。

“娘好听,还是妈好听?”秦绶轻轻笑道,不过又牵动了胸口的伤口,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秦淮雨微笑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儿子。

“娘叫着亲切,妈叫着舒心。我都不知道叫哪个好。”秦绶丝毫没觉得此刻的自己是自言自语,怎么说呢,不是有句话叫着此时无声胜有声么?眼前的女人,虽然话很少,但她的眼神告诉自己,她不是自己的娘又是谁呢?

“别说了,你喜欢叫哪个就叫哪个。”秦淮雨朱唇轻启,微微笑道。

秦绶点了点头。

秦淮雨坐起身来,走向搁在一边的脸盆,拿起毛巾,浸进热水里,然后又拧干,舒展开来之后,走回到秦绶床边坐下,“擦擦脸。”

“好。”秦绶笑着点了点头。

秦淮雨又是眼眶微红,然后俯下身,开始为儿子擦拭脸颊。

……

隆冬季节的香山,香山寺东南半山坡上,横卧着一处别致寂静的庄园,园子因泉而得名,美其名曰双清别墅。此刻,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在一群人的陪同下缓缓穿过庭院。一行人步行到了八角亭,老人突然停下脚步,笑着看了一眼紧跟在身边的孙子,“念首诗来听听。”

徐鸣轩愕然,不明白老爷子突然这么有兴致的原因,吟诗?从小到大,老爷子就没让自己邹过一首。

见到孙子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老人微微一笑,不知可否,又将目光投向其他随行的人们,“你们谁来念一首?”众人纷纷摇头,虽说诗大家都会念,但谁又保证念出来的诗,会对老爷子的胃口呢?

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徐鸣轩恍然大悟,有些赧颜,“爷爷您也太故弄玄虚了,这首毛.主.席的《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小学生都会念。只怪您出的题太宽泛了。”

老爷子也不生气,摆了摆手,“也罢,不怪你们。”

“今天天气这么好,老爷子何不也即兴吟首诗?”随行中的一人笑道。

老爷子摆了摆手,“不咯,还是走走就好。鸣轩,前面带路,我们去重阳阁看看。”

徐鸣轩点了点头,众人也都随着刚刚病愈的老爷子,步行前往香炉峰顶的重阳阁。

“轩少,我有事跟你谈。”一路上保持低调的韩远山,突然走到了徐鸣轩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轻声说道。

徐鸣轩脱离了队伍,特意跟韩远山走在了人群后面,“啥事?”

韩远山瞧了瞧前面已经走远的众人,眉头微蹙道,“苏家有事情。”

徐鸣轩也是皱起了眉头,“说说,又出什么事了?”

“秦绶在灵山被人狙了。”韩远山表情肃穆,轻声说道。

徐鸣轩大吃一惊,这年头,国内对枪械管制极严,狙击步枪,那更是严上加严,一般都不会流出军警两线。能调动狙击来搞暗杀的,恐怕也就魏家做得出来,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远山,谁做的?”

“希克斯。”韩远山冷冷说道。

徐鸣轩听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什么场合听说过,愣了愣,他表情肃穆的问道,“哪边的人?”

“这个人非同一般,传说中杀手榜第二的colin就是死于他手。后来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韩远山苦笑,顿了顿,继续说道,“之后就被苏家老四苏子勖收入麾下。”

徐鸣轩愕然,突然记起这么一号人物来了,“远山,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貌似去年五月份的时候,这个希克斯在历阳琉璃宫跟魏亚民身边那个白煞犯过冲突。貌似当时白煞吃了不小的亏,惹得魏亚民极不高兴,一气之下封了琉璃宫。”

“倒不是他跟白煞犯冲,而是两方的主子相互之间有些不爽,于是就安排手下即兴打了一场。结果就跟你听说的差不多,白煞输了,魏亚民颜面扫地,又没处撒气,于是后来就寻了个借口,查封了琉璃宫。只可惜了琉璃宫,历阳数一数二的夜总会。当时琉璃宫的老板还把关系走到京城来了,希望保住产业,可大家都看在魏家面子上,没人站出去帮他说话。”韩远山纠正道。

徐鸣轩莞尔,“说道消息灵通这方面,我还真不敢跟你比。对了,秦绶怎么样?”

韩远山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情也是凑巧,希克斯连人带枪,被成都警方堵在了羌州宾馆内,连夜将人带回成都,目前还在看押中。”

徐鸣轩无奈的苦笑了两声,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实在蹊跷,不过可以肯定,是苏家内部的矛盾。远山,这件事你也不用跟了,由着他们去吧。”

“轩少,你确定不介入?”韩远山轻声问道,似乎有些不相信徐鸣轩的态度。

“人家的家事,我介入进去合适么?再说,连我父亲都不过问苏家的事情,也轮不上我。苏家的内斗,自由苏家人料理。其实,谁接管苏家都一样,到时候咱们适当的伸出橄榄枝,就可以交下这个朋友。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样的事情,咱们谁都会做。”

韩远山点了点头。

“对了,云州的那个假白煞查清楚了么?”徐鸣轩突然问道。

韩远山笑着点了点头,“谁的人,你绝对想不到。”

“真白煞露面极少,再说那幅德行也见不得光。魏亚民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也就咱们圈子里的人知道。我想,能够像模像样搬一个山寨白煞出来的人物,自然也是圈里人。”徐鸣轩微微笑道。

“洪湘君,听说过么?”韩远山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也是微笑道。

徐鸣轩这回爽朗的笑出声来,“就是人家魏亚民嚷着非她不娶的那个女人?搞笑,我实在想不到这个女人会玩这么一手,魏亚民要是听说了铁定会气死,对吧?”

韩远山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年头山寨货的确不少,但洪湘君这一手,的确玩的有些漂亮。

“都说最毒妇人心,我实在弄不明白,这个洪湘君又怎么会跟秦绶有隙?”徐鸣轩取笑归取笑,笑完之后又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韩远山也摇了摇头,“这个女人一直没引起咱们重视,目前我只能推断,她很想苏家跟魏家斗起来。”

“斗起来对她有好处么?整个洪家都是跟苏家绑在同一辆战车上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们不至于会这样做吧?”徐鸣轩眉头微皱,觉得难以接受。

“怕就怕战车上的人急于下车,独立开创一番事业。轩少你要明白,洪家这几年急于漂白自己,也开始经营实业。而目前国内民营资本能介入,而且又赚钱的行业,差不多都被几股势力瓜分完了,而庞大的苏家恰好是里面最强的一股势力。所以,洪家觊觎苏家的蛋糕,也不是没有道理。”韩远山缓缓说道,自然是有一番道理。

徐鸣轩点了点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满含深意的看了韩远山一眼。

韩远山苦笑,似乎察觉到了徐鸣轩目光里的潜层含义,“轩少,就冲着你这么看我,我就可以揍你一顿。咱俩关系不说了,同甘共苦说不上,但也算得上是情同手足吧。咱父辈祖父辈更不用说了,咱们家的老爷子,可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革命战友。”

徐鸣轩笑着擂了韩远山一拳,“什么一起嫖过娼,让老爷子听到,又不高兴了。”

韩远山难得一见的奸笑起来,压低了嗓门,“说真的,你听说过没,当年你家老爷子跟我家老爷子真的犯过错误,貌似是在四平保卫战的时候,你家老爷子带着我家老爷子去逛了窑子,不巧被人抓住了把柄,差点被开除军籍。”

“胡说,明明是你家老爷子撺掇我家老爷子。”徐鸣轩辩解道。

“你家老爷子告诉你的?”韩远山笑道。

“废话,老爷子还说,当时那家窑子是留华日侨开的,都是东洋妞,不嫖白不嫖。”

“我家老爷子也这么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