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书 大年初二,雪总算停了下来,黄昏的时候,太阳在西边的山峦中探出了半个头。/名书楼名书楼/山脚下,五辆带着防滑链的路虎揽胜停了下来,下车之后,唐文轩在一群人的拥簇下沿着石阶走向书院,
牛尨等人则是迎候在半山腰。
对于牛尨来说,这十天功夫收获不小,首先是跟苏家六少有了一种默契,其次就是蒙血刃指导,功夫方面又有了不小的突破。当然,牛尨明白这种好处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秦绶虽然没有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但是牛尨知道自己欠这位苏家六少一个人情。秦绶没把话挑明,但是牛尨领悟到了其中的含义,那就是等牛尨什么时候在川渝地界上待腻了,可以去找他秦绶。苏家六少没有明着逼他表态,也是对他的一种理解,至少他现在站在跟随了多年的唐文轩面前不会愧疚,也没有背叛的罪恶感。
放长线,钓大鱼,秦绶是这么想的,他牛尨也是一样。所以,牛尨暂时还不会离开唐文轩去追随苏家六少的脚步,至少也要等到他跟唐家女王唐嫣然有个明确结果之后再去定夺是走是留。
“轩爷。”等待唐文轩一行走到他面前时,牛尨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
唐文轩点了点头,又继续向上攀登。
二千五百四十六步,经历了人生沉浮的唐文轩觉得人一辈子就跟攀登这石阶一样,有恒心毅力的人,总是会坚持着登上顶峰,虽然最后还是要原路返回,但是重在这其中的过程之美。人的能量总会有差别,所以有的人可以登上顶峰,有的人拼尽全力也只能爬到半山腰,更最没出息的人,在山脚下原地徘徊。
晚饭安排的很丰盛,因为除了阮胖子外,神仙姐姐卓景璇也亲自下厨了一回。牛尨跟唐文轩其他的手下坐了三桌,地点安排在餐厅。老范大炮爷带着唐文轩等人则是在内堂进的餐。秦绶坐在藤椅上,被阮胖子跟牛尨抬到了内堂。
最后的晚餐,气氛虽然不太冷清,但也不热烈。^名书楼名书楼^这里面表现最异常的就莫属于恋寒这小丫头了,虽然这些天没心没肺的跟秦绶绊了不少嘴,表面上整天围着叶晓柒嘻嘻哈哈,但事实上这丫头心里十分憋屈。卓景璇明白,秦淮雨也明白,秦绶不明白的话恐怕就枉费人家小丫头一番情意了。
老范似乎也察觉到了看着长大的小丫头的心事,不由得笑了笑,“恋寒,过来给你大炮爷斟酒。”
“不麻烦,我自己来。”大炮爷爽朗笑道,作势要去拿酒瓶,结果被上官玄阻止了。
恋寒也没矫情到对老范的吩咐无动于衷,小丫头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站起身来,拿起那瓶刚开启的国窖1573,小心翼翼的给大炮爷斟满一杯。
大炮爷笑眯眯的连说了三声好,那情形就仿佛现在给他斟酒的是新进门的儿媳妇儿似的,惹得小丫头刹那间霞飞双颊,本来就惊为天人的俏脸又添了几分色彩。
“其他人你看着办,今天你就是发号施令者,谁敢不喝你斟的酒,咱们把他拖了扔外边儿去。”老范开玩笑道,众人纷纷哄笑。
恋寒点了点头,依次给老范、上官玄斟了酒,然后轮到唐文轩,小丫头的一杯酒换来一个厚厚的红包。恋寒说什么都不要,结果老范点了点头,她才红着脸收下。
“按道理,你得喊我一声师兄,我得称你一声师妹。师兄没别的话,什么时候有空了,去成都走一走,看看我这个半吊子师兄。”唐文轩爽朗笑道,打心眼里他觉得这小丫头越看越可爱,比起家里那个桀骜不驯的公主来,更招人喜欢啊。要不是中间搁着这么一层关系,他唐文轩还真恨不得认这丫头做个干女儿。
恋寒被唐文轩的言语逗笑,不再那么拘谨,轻轻的喊了声师兄,结果后者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只差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了。
虽然齐依依卓景璇叶晓柒几女强烈反对,恋寒还是给她们也斟了小半杯酒,齐依依一样也有所表示,塞给恋寒一个红包,另外还不忘记给叶晓柒也封了一个。*名书楼名书楼*有老范同志作后台的小丫头最后斗胆给秦淮雨也斟了一小杯,不过,小丫头总算有良心,走到秦绶面前,只是云淡风轻的瞪了一眼这个一直咧嘴偷笑的家伙,并没有给他斟酒。
晚餐吃了将近一小时才散场,秦绶依旧是被阮胖子跟牛尨送回房间的。
吃完饭,唐文轩特意被老范留了下来,包括血刃和刚刚送完秦绶回到内堂的阮成大。
“文轩,都安排好了?”老范呷了口茶,淡淡问道。
“安排好了。”唐文轩点头道,这一次他可以说是花费了不少心血,一路上山,一路布点,差不多每隔五公里就安排一个蹲点的。上山的路况太复杂,要是对方真的在这条路上动手,恐怕自己九死一生。尤其是了解到对方连狙击手都搬得出来的恐怖实力后,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一方面,他加强了成都大本营的警备等级,尤其是在女儿跟儿子身边多加了几个身手了得的保镖;另一方面,他把机动力量全部布置到了成羌公路沿线,用来应对突发情况。
老范也没有多问,指了指站在一侧的阮成大跟血刃,“他俩护送你们到羌州,至于后面的路程,还得麻烦你。”
“明白。”唐文轩自然满意老范的安排,微笑道。
范伯谦点了点头,“我也没别的话了,你记着,人活一世,但求无愧于心,黑与白,善与恶,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也不用我这个老头子教你了。”
“师父保重。”唐文轩莫名的鼻子一酸,回想到许多年前在白帝城这位神秘兮兮的老人出手救了他一次,而且还传了一套咏春拳给他,范伯谦就觉得面前这位老人无异于再生父母,那时候自己要多落魄有多落魄,口袋里只剩下几张皱巴巴的纸钞。做人不能忘本,唐文轩虽然一辈子杀了不少人,但他也没少作善事,至少现在在川西就有好几所他捐建的学校,每年还向慈善机构捐六位数的善款。
“你们都去休息吧。”范伯谦笑着站起身,走出内堂,只留给三位徒弟一个沧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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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伯谦突然出现在秦绶的房间,的确出乎秦绶的意料,秦淮雨会意的离开了房间,把独处的机会留给师徒二人。
范伯谦安安静静的坐了几分钟,直到一盏茶喝完,这才从口袋里拿出一本破旧的图册,扔到了秦绶面前。
秦绶拿起来翻了翻,不禁揶揄道:“这漫画书几块钱买来的?”
老范同志彻底无语,只恨不得脱下布鞋,再赠送着脸厚至极的徒弟及鞋底板。不过,老范没有那么做,一来秦绶这牲口自小到大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范已经见多不怪了,而来,老范实在是舍不得他脚下这双地道的瑞蚨祥老字号布鞋。
“《五禽戏》,好东西啊。”见到老范不予理会,秦绶又自言自语道,事实上,老范丢给自己的这本“漫画”不是凡物,这东西搁在古玩界,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算是识货,这是嘉靖四年刊印的册子,不说价值连城,至少六位数也是有的。”老范冷笑道。
“大恩不言谢,咱做徒弟的没别的话,唯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除暴安良维护世界和平为己任……”秦绶还没风骚完,就被老范一声笑骂给打断了。
“挨了一枪,不比以前了,没事儿就对着这册子练一练手脚。还有,烟是不能再抽了,就算想抽,起码也得等上个一年半载。至于其他注意事项,我想我不用多说,顺便提一句,女色养人,同样也害人。”老范笑道。
“就这些?”秦绶没觉得老范啰嗦,反而是十分领这个情。
“没了。”老范摇了摇头。
秦绶嘿嘿的笑了笑,“跟您要个人。”
范伯谦被这个一心想着捞便宜的家伙惹笑了,没好气的吭了声,“谁?”
“阮胖子。”
老范沉默,过了几十秒之后,点了点头,“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秦绶喜笑颜开,没想到老范这么好说话。
“羌州政府找我谈过好几次了,希望把书院这条线开发成旅游线,我没答应,一是找不到合适的搬迁地址,二是我舍不得这块地。”老范突然叹道。
秦绶听了也是脸色黯然,“那您的意思是让苏家出面跟羌州政府打声招呼?”
老范摇了摇头,“打招呼也用不着你家的关系,光是川渝地界上就有不少书院的学生,官至省部级的也有三四位,我犯得着请你们苏家出面么?再说,我跟你家老头子没交情,我也不想欠他一个人情。”
秦绶苦笑,“那您的意思是?”
“让你师兄下山助你一臂之力,另外你也带着他顺便在云州或者江南物色一块地方,要山清水秀的,要是能给我弄一座明清年代落成的江南园林,那更好。”范伯谦淡淡笑道,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本来不想麻烦你,但我估计你也不会安分守己的待在学校念书。”
“奸诈。”秦绶听闻之后不禁笑道,虽然灵山这地方承载了他太多记忆,但要说到书院外迁,他还是比较赞同的。毕竟当年书院躲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时为了避祸,现在华夏虽然不完全和谐,但也称得上是国泰民安,书院迁到江南,有利而无害。
“彼此。”范伯谦非但没生气,反而爽朗的笑道。
“对了,您什么时候放师兄下山?”
“过段时间。”范伯谦瞪了一眼有些急不可耐的秦绶,淡淡说道。
秦绶无语,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多久。
“你什么时候回云州,他就什么时候下山。”老范笑着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要是我回不去云州了呢?”秦绶冲着老范的背影问道,语气虽然玩世不恭,但也有几分无奈。
老范差点就摔了一跤,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臭小子之后,气定神闲的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