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郭凡收拾好手提箱，背着笔记本电脑包，对郦惠说道。

“嗯。”

他们只带了两个手提箱，里面装的是他们的随身的换洗衣服，这是出来的时候，就带上的。在外面，还有一个大箱子，装着在美国购买的服装鞋袜，以及用于赠送的小礼物。

余水让他们在美国多待一阵子。

但现在，所有的工作都完成，克劳迪恩秘密成立的两家公司，也已安排好，郭凡实在没有兴趣，在美国继续待下去。

这些天，郭凡都和余水保持着联系。

益都官场的变化，并没有如同那名冒失跑来报信的工作人员，一样发展。

组织部确实找姜沛谈话了。

但不是省委组织部，而是中央组织部。姜沛目前已经交卸了职务，进入了省委，担任省委副书记一职。

市委书记一职，也没有被吕应槐拿到手。

中央从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抽调了一名副处长，空降到益都，担任益都市市委书记。就在上星期，新书记已经到任，并由省委组织部出面，召开了免去姜沛益都市市委书记，任命张瑞光同志，担任益都市市委书记的见面会，把新书记介绍给了益都市，各主要干部。

作为高新区筹委会的副主任，余水和高建云，也出席了这次见面会。

在会上，他们还看到了多日没见的姜凯，一脸愁容，见到他们，只是点点头，连话也没有说。会后，埋着头转身就走。

空降干部的到来，让各方人士，都是一阵心惊。

显然，中央利用各方人马，争权夺利，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出手，把西平省会城市拿到手中，让所有人，都感到措手不及。

这也给他们一个危险信号。

莫非，中央就是故意让他们，斗的你死我活。让西平当地干部，无法捏成一股绳。在大家撕咬成一团，局面最混乱的时候，乘机空降干部下来，打破西平自成一统的政治格局，加强中央的权威。

如果事实的真相，真是如此，那这次省长之争，所有各方，都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中央，把桃子摘走！

在危机面前，之前斗得势不两立的各方势力，纷纷偃旗息鼓，决定暂时放下各方的恩怨。

又一场串联，在暗地下迅速达成。

要是中央在拿走省会城市，市委书记以后，还要把省长的位置，也一起拿走。那他们就将联合起来，将新省长孤立架空，争取将其排挤走。

合纵连横之道，在于变化无常。

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不变的敌人。

昨日的敌人，在面对共同的威胁面前，达成了一致，站到了一条线上。

政坛就如那纷纷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永远没有清静的时候。

郭凡无意理会这些烦心事，一门心思，只想把自己的事业做好、做大。官场就是一潭浑水，涉足其中，便别想全身而退。

换省长也好，换市委书记也罢，都与他无关。

他的眼睛，只盯着大势。

大势所趋，不管是换谁来，都没有抗拒之力。

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就是大势所趋，是必将进行的自然规律，谁也别想只手擎天，意图阻挡！

两人拿着自己的随身行李，来到克劳迪恩的办公室。

在这里，两名陌生的西方人，正和他谈笑风生。看到郭凡进来，几人停下来，两名陌生的西方人，矜持地向他点点头。

这两人，就是郭凡暗中，新成立公司的商务代表。

新公司的投资，经过了多次转换，资金分散在十几个空壳公司名下，然后汇总，分别在某英国附属太平洋岛国、法属殖民地，成立了两家离岸公司。

两名商务代表，一男一女，男的名叫菲德尔．巴特森，英国人；女性名叫齐娜．佩西，法国人。

他们并不知道双环公司，就是所属公司的投资人，更不知道郭凡，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他们在被聘用以后，就得到指示，公司将主要业务基地，放在中国，利用那里廉价的人工、庞大的技术人员，建立中国分公司。

公司交给他们的联系对象，就是益都市。

因为不知情，两人虽然遵循公司指示行事，却并没有把益都市作为唯一的选择。对于益都市，派来美国招商引资的政府工作人员，他们保持着基本的礼节，但并不特别重视。

这几天，在和郭凡、郦惠交涉的时候，他们还一本正经，请来了专门的翻译、中国政策法律顾问等，正经其事地，试图从郭凡这里，得到足够的优惠政策。

郭凡要的也是这种效果。

他也把每天商业洽谈的结果，如实反映回益都。虽然他人在美国，但每天的商业洽谈进程，益都方面全都知情。市委方面，还组织了政策研究办公室，对外资提出的要求，进行认真分析，转告郭凡，政府的谈判底线。

郭凡一个人，大玩双面人角色。

他是代表政府，严肃地和菲德尔、齐娜两人，讨价还价，严守政策底线。另一方面，他又暗中指示克劳迪恩，遥控两个离岸公司，或是适当退一退，或是再行加码，保证公司最大可能，不受当地政府的行政干扰。

这样的谈判，很有意思。

除了他这个谈判方，益都方面、离岸公司商务代表，都是绞尽脑汁，各尽所能，针锋相对。看着这幕戏码，就在自己的手指间跳动，他好几次，都兴起一股荒谬之感。

由于有他在中间润滑，双方比较快地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

现在，菲德尔和齐娜两人，便是要跟着他，一起回到益都，实地考察当地的投资环境，给总公司呈递投资意见。

“菲德尔先生、齐娜小姐，我们这就走吧！”他礼貌地对两人说道。

两人欣然起身，和“中间人”克劳迪恩道别，拉着各自的手拉车行李箱，与郭凡、郦惠离开双环公司，来到楼下。

楼下早停着两辆出租车，郭凡、郦惠的大行李箱，已经送下来，放进了车里。

两方人，各乘一辆出租车，来到机场。

海关简单地翻了翻，菲德尔、齐娜的行李，没有发现有违禁品存在，便让他们，通关进入候机室。

在郭凡他们两人通关时，由于他们携带的物品比较多，海关的检查也繁琐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他们，手持中国政府公务护照，对方的检查，比菲德尔两人，要仔细得多。所有的衣物，他们都一寸寸捏过。他们的行李箱，也通过X光机，检查是否存在着夹层，并用手指细心敲击，倾听回音。

大行李箱、两个随身的小包，都没检查出问题。

“先生，请您将电脑也交出来，这个也要经过检查！”对方将东西整理好，还回来，要求郭凡，将笔记本也交给他们检查。

郦惠在他身后，紧张得身子微微颤抖。

她知道，郭凡在核对过电路以后，就把电路图，存储在笔记本硬盘中。她自己是个电脑盲，不知道美国海关，是否能发现其中存储的图纸。

郭凡镇定地将电脑包，递了过去。

返身回来，郦惠拉着他手，手心全是汗。

郭凡轻轻地握了握，松开，示意她镇定一点，不要紧张。

海关对电脑包的检查，一如刚才，同样是用X光机，察看是否存在夹层。同时，将皮革反复折叠，通过手感，检查是否有内层异物。

另外一边，一名检察人员打开笔记本电脑，飞快地浏览着里面的内容，还通过连接，用另一台电脑，搜索里面文档，是否存在着违禁资料特征。

做完这些，他们还不罢休，又打开外壳，察看机箱里面，是否用胶带贴着暗藏的违禁品。

十分钟左右，对方才全部检查完毕，一无所获。

对方将电脑收好，装包，还给郭凡：“对于耽误您的时间，我们表示非常抱歉。请您尽快登记，你所乘坐的，飞往旧金山的飞机，就快起飞了。”

“谢谢！”郭凡重新背好电脑包，拖着行李车，在海关检查人员的目送下，沉着地离开入口，去办理行李托运。

至于电脑包，他一直随身背着。

郦惠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一直感到心惊胆战。飞机已经起飞，她还是脸色略带苍白，少言寡语。

等到飞机在旧金山降落中转，加油完毕，再次起飞，她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一些。

一路上，她都是坐在椅子上，也不看她喜欢的云海，就这样呆呆发神。

飞机轰鸣着，在北京机场降落。

郭凡四人走下舷梯，脚踏在中国的土地上，郦惠才像是回了魂，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郭凡伸出手，轻轻地搂着她的身子，感觉她身体在微微颤抖。

菲德尔和齐娜，看他们这样子，还以为他们是在亲热，笑了笑，走在前面。让郭凡两人，在后面说些情话。

“郭凡，我在过海关的时候，怕极了！我没想到，他们会检查得那么细！当时，我感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现在回想，我还是感到一阵后怕。万一东西被他们检查来，我们会被怎么样？”郦惠带着哭音，抽泣着说道。

“好了，没事了。我们到家了！”郭凡轻轻地搂着她，柔声安慰。

“嗯，我们到家了！”郦惠吐了一口气，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努力笑道，“我是不是很没用，一点点危险，就吓得手脚发软。”

“不！你很勇敢！说实话，当时我也没想到，他们检查会那么仔细，我也是有些害怕。只是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来，一定要挺住。当上机以后，你没看到，我愣了足有几分钟么，那是因为我吓傻掉了。”郭凡拍拍她的肩头，自嘲道。

郦惠笑起来，轻轻地拍拍他背：“现在回魂了？”

“嗯！回魂了！”

两人相视一笑，两手紧紧握在一起，不肯松开。

……

他们从美国返国，搭乘的是美航的客机。

目前，外国航空公司直飞中国的航线，还局限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寥寥几条。在北京，他们又转乘西平航空公司的波音737，转飞益都市。

刚到益都机场，郭凡就透过舷窗，看到地面有一群人，似乎是在等着接机。

等飞机在地面停稳，乘客们在空乘人员的引导下，有序地步下舷梯，郭凡惊讶地发现，这些人要接的，就是他。

嗯！

说是专程来接他，是他自大了。

实际上，他们来接的，是他带来的两名外商。而且，领头接机的人，居然就是新任益都市委书记张瑞光！

“郭凡同志，辛苦你了！你又为益都市，做出了大贡献啊！我代表市委的所有同志，感谢你！”张瑞光伸出手，紧紧地握住郭凡。

他的海派普通话，听起来很有韵律感。

郭凡虽然对这种做法，并不是很感冒，但对方的姿态，还是让他有些感动：“感谢领导，这只是我应该做的。我们高新区，还是一个存在于纸面上的行政区。如果没有各种各样的外来高科技企业，光靠一片农田，是怎么也对不起高新科技曲折个名头的！”

“哈哈，说得好！关键还是你们高新区的同志，有主动精神，能不等不靠，自主联系外资，这点事需要我们所有益都市干部，都要学习的。”张瑞光亲切交谈，侧开半个身子。

闪光灯一阵阵亮起。

西平省、益都市几家媒体的记者，训练有素地取好角度，一阵猛拍，然后又默契地让到一边，给领导表现的机会。

“张书记，我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科斯特精密仪器有限公司的菲德尔．巴特森先生。”郭凡让出身后的菲德尔。

“欢迎欢迎！欢迎你们到中国来投资，我代表益都市一百二十万干部群众，欢迎你们！”张瑞光伸出手。

又是一阵闪光灯，连续闪起。

“谢谢，尊敬的市长先生！”菲德尔恶补了中国的一些行政称谓，但对于市委书记，还是不知道如何称呼，只能含糊称呼为市长，“中国是一个充满奇迹的国家。能够到这里来投资，我们感到万分荣幸。希望能与贵国人民一起，创造一个伟大的奇迹！”

想不到，他还有些外交官的能力，说的话，四平八稳，倒也符合曾经的世界大国的身份。

张书记满意地和他并肩而站，又一起，留下合影。

菲德尔受此刺激，仿佛又回到，大英帝国的光荣时代，一幅当仁不让地样子，绕过郭凡，主动介绍起他同行的伙伴：“市长先生，这位是来自法兰西的，美丽的齐娜．佩西小姐！她所服务的群岛机械公司，和我们科斯特精密仪器公司，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这次，我们是代表双方公司，来谋求，与贵方一道，为中英法三国友谊，增添新的合作项目。”

“欢迎欢迎！”张瑞光听着菲德尔，大言不惭地夸夸其谈，笑容不改，和齐娜一起，也接受了一次闪光灯洗礼。

菲德尔和齐娜在他们本国，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高级白领。

他们什么时候，接受过这种高规格的待遇。被来自中国官方的热情，冲击得有些头晕目眩，连续接受了几家官方媒体的访问，在对方的暗示下，说出了媒体希望的答案，才在双方都满意的情况下，结束访问，登上迎接的车辆。

郭凡感觉人带到，他的任务就完成了，正在四下东张西望，看有没有人，通知他登上什么车辆，随接机的车队一起回市里，还是要自己安排，打出租车回去。

一个工作人员，在人群中挤到他身边，低声道：“郭凡同志，张书记让你坐他的车。让你汇报一下，这次招商引资的过程。”

郭凡愕然。

他忙在人群中，找到张书记的身影，见他正在和两名外国人，亲切交谈。

仿佛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张书记回过头来，和他视线相交，微笑着，向他点点头，表情，甚是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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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构思错误，今天写废了一章，来不及赶出第三章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