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有些奇怪,突然这么郑重做什么?
苏文庆抬起头,直起身,看着老郎中,却发现他有些懵。
苏文庆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是老郎中自己这么表示的么?
咳嗽一声,老郎中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摆摆手,苏文庆差点没咳嗽出来,他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隐私,不能让下人知道。他急忙问出来,也是想要知道,是不是谁偷偷下毒了什么的。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这事情做的!
老郎中可不知道苏文庆脑海里的活动,他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我看,七姑娘的身体,虽然是外寒入侵。但这只是外在的表象,而真实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纤巧回过头来,想要仔细的听清楚,不是外寒入侵,那又是什么?
苏文庆拱手:“请老郎中明说,苏府感激不尽!”
老郎中摇摇头:“并不需要,这也是我医者的本分罢了。”
在屋里走了几步,老郎中说道:“我看着姑娘,年纪不大,却思虑甚深,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要知道,思虑最是伤神,而且我观之,姑娘似乎在恐惧一些什么,又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总之,这是伤了神,所以外寒入侵,才这么容易导致发热。”
思虑甚深么?
苏文庆原本还想说,怎么可能,不过是个六岁的丫头,有什么可想的?
但随后,他就反应过来了,正是因为才六岁,才去了母亲。这又独自带着弟弟。曾经,他和苏雪烟说过的话,一句句的在脑海里回想。
我只是想安静的带着小俊,将他健康的拉扯大。
我什么都不想,只是想要一个小院,能够安静的生活。
一句句,一声声的,无不都在说明,苏雪烟其实想了很多。
一个六岁的女孩,却不得不思虑那么多。
之前的那一次,在厨房的大闹,看起来是苏雪烟无理取闹,将事情闹大了。
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苏雪烟如果不那么做,又如何能将小俊给拉扯大?吃都吃不饱,如何活下去?
还有今日里,纤巧又说了,厨房又克扣了她们的伙食。
所以,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就又旧态萌发,那么一个六岁的孩子,如何能不思虑?
老郎中不管苏文庆如何想,他做完了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剩下的,就是苏府自己内部的事情了。他是觉得女孩有些可怜,但他又不是苏府的人,管不着这里的家务事。
他走到书桌旁,这里有着文房四宝。
打开来,老郎中看到了一篇文章,不是自己写的,是誊抄的。但这文字,很是隽永,也有些清新,看起来,就是一个感情细腻的女孩。
好一笔字,字如其人,这应该也是个清新隽永的女孩。
找到一张白纸,老郎中写了一个方子,走过来,对纤巧说道:“这是给你家姑娘的方子,回头来我药铺拿药,坐堂的医生会和你详细说药该怎么煎的。”
纤巧连忙接过,又连连道谢,拿出钥匙,去箱子里,拿了碎银子,大概拿了二两银子,塞到老郎中的手里说道:“些许碎银子,多谢老郎中费心了。”
这是诊资,老郎中也没有不收。这家里又不穷,不需要那些客套。郎中出诊,拿诊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后续,还有药钱,这又是一笔收入。可以说,有点名声的郎中,收入都不会差。
不为良相,即为良医。这是诗书传家的一个宗旨,除了地位受人尊重外,收入也很是不错,可以传家立业。
本来到这里,老郎中应该离开了,但他想着,来了一趟,正好见见之前的那位小病人也好。刚出生,先天不良,从娘胎里带着病出来,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死,也是一个奇迹了。
看纤巧要去拿药箱,送自己出去。老郎中摆手说道:“不忙,一个多月前,我曾经来府里给一个少爷看了病。当是那位少爷刚出生不久。今日何不让我再看看?”
老郎中看向那个襁褓,如无意外,应该就是在那了。
果然,纤巧放下药箱,抱着襁褓过来说道:“郎中有心了,请帮忙看看,我们不吝诊资的。”
家里刚进了一笔钱,又是给哥儿看病,姑娘应该不会怪罪的。对于姑娘来说,哥儿才是最大的挂念。刚才郎中说了,姑娘思虑甚深,这才是姑娘生病的根子。这哥儿的病,应该就是最大的根子了。
如果郎中能把哥儿看好,姑娘心里应该好过的多吧?
可怜见的,姨娘走的早,姑娘六岁,就要把持一个院子,操持六个人的日子了。
老郎中没有管纤巧严重的泪水,他抱着襁褓,将襁褓打开,小心的拿出小俊的小手,慢慢的摸着。
啊!许是被人动了,又闻到了陌生的味道,加上郎中的手并不是那么温暖,小俊居然醒了,哭了起来。
不过中气不是那么足,但也吵的挺响亮的。
郎中却是眼前一亮,这声音虽然不是饱含中气,但至少也没有那种随时都可能要死掉的虚浮。至少,还是比较健康的,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病气了。
苏文庆原本还在自责,在思考,但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哭喊,抬起头,就看到郎中在给八弟弟看诊。本来想问什么,又强行停下来。还是等郎中诊脉结束再说。
等看到郎中露出笑容,苏文庆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小俊也出事了,这要是真的,七妹妹怕是这病都好不了了。
“郎中,可是有好消息?”
这好消息,自然不是对七妹妹的。七妹妹的事情,症结还在于爹爹,在于母亲,在于父亲的那些姨娘们。当然,也在于他,在于他的几位妹妹们。
可这事情,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因为他不过是十二岁,还没及冠,根本就没有多少话语权。
爹爹不会听他的,母亲也不会听。几个妹妹们,那是更加不会听他的。
没有做出个事情来,又哪里有拿威严来管制?连几个女使都管不了,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