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右边脸颊上有个很小很小的小酒窝,若不是笑成这样是看不见的。还有眼睛边上的一道小浅纹儿,上扬的。那双平日里看出不来的桃花眼,现在满是荡漾的春水。真好看。
小兽直直的看着笑若春风的冰山,怔怔的开了口。“师傅——你笑起来——真的好水性杨花啊。”
云焕愣住了,窗外传来一声忍不住的笑意——“扑哧”。
冰山再次凝固成型,室内外的温度再次迅速下降。冰山摸摸小兽的头,示意她自己好好睡觉,然后一扭头,出去找那个明明到了花甲之年还老不正经的喜欢听墙角的某个人算账去了。
小兽被师傅这么一诱惑,哪里睡得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似乎是一汪明亮的春水。满心的都是师傅的那个笑容。看不出冰凉凉的师傅,还会笑成这样吗。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笑给别的女人看过。
小兽如临大敌的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师傅被封印的时候,似乎是十八,而且根据干爹不时的透露给自己的口风。师傅似乎是有个未婚妻的,那个未婚妻还是自己的姨娘,当年云浮的第一美人。
欸呦,师傅当年不会喜欢她吧?若是现在还喜欢她怎么办?那个,叫做墨莞颜的女人——
想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小兽的心脏猛地紧了一紧,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捂住了心口,然后,意识慢慢的散去。
过了一会,门无声的打开了。
一个阴鹜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面。那双褐色的锐利眼眸上下打量了下熟睡中的小兽,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小兔子,咱们又见面了。我想想,这次咱们该怎么好好算算账呢。”
手顺着柔嫩的下巴,缓缓的往下,手指尽情的体验着肌肤柔软的触感,直到,那纤细的脖颈处。
一线杀机。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小兽一早伸了个懒腰起来,兴致勃勃的去花园看看最近盛开的莲花。躺在莲花池的小船上,悠闲的哼着歌。有些饿了,小兽想着要嘱咐身边的侍女替她准备些吃食来,却没想到身边的侍女似乎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兀自站在那里。
是她说话声音太小了吗?小兽站起来,走到那个侍女面前,和她说让她准备些吃食,可是那个侍女还是无动于衷,仿佛看不见她似的。小兽有些怒了,伸出手推推那个侍女,可是,她的手,却穿过了那个侍女的身体。
诶?这是怎么回事?小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提着衣服向外走着,一路上看见了无数人,却没有人看见她。就好像她,是不存在的!怎么回事?小兽出了一身的冷汗,急急的回到了自己房间里面。却发现自己的房间里面,满满的都是人。
王太医,小相国寺的方丈,贴身的侍女们,干爹,还有师傅,全来了。怎么回事?小兽惊慌的奔过去,想要拽住师傅,问他到底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看不见她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如果,她站在床边的话,那么床上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却面色苍白,被师傅揽在怀里的那个人是谁?
是她自己吗?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她,那么,自己又是谁?小兽觉得有些晕。
下意识的小声喊着周围的人,“爹,爹,师傅,师傅——”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头看着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床上那个昏睡不醒的人的身上。难道,她只是一缕幽魂?
似乎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小相国寺的慧明方丈喃喃自语,“阿弥陀佛。”
云焕的脸色极为难看,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人,焦急的望着她,“大师,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劫难?”
慧明方丈似乎有些为难,“所谓天机,老衲也看不透。”
云焕眼底一抹暗沉,“可是,为什么她不醒呢?她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王太医,你不是说小侯爷的毒已经解了吗?”
王太医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话都说不完整,“少傅,小侯爷中的毒,虽然稀罕,但是发现的及时,加上老侯爷妙手回春,的确是解了的啊,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清醒,奴才实在是不知道!”
宋擎苍按按云焕的肩膀,示意他别那么急躁,“这毒算不上厉害,而且本来就不能置人于死地,只是让中毒之人无比痛苦而已。而且,我也解了此毒了,至于颜颜为什么还不醒,这我就不明白了。”
我没有不醒啊,我就在你们身边啊!小兽急的上蹿下跳,可是,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听不见她,看不见她,屋子里面是死一般的沉寂。只听见大家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云焕拳头握的紧紧的骨裂声。
小兽想要流眼泪,但却流不下来。只是无声的跪坐在云焕面前,一遍遍的抚摸他的眉心,想让他别那么难过,想要告诉他,她还在他的身边。
突然间,云焕开了口,“我觉得颜颜还在我身边似的。”
小兽猛地一惊,抬头炯炯有神的看着师傅,目光惊喜。
宋擎苍有些无奈的按按眉,“我侄媳妇本来就躺在你怀里吗,大侄子,你别太着急,把自己给弄疯了。”
“不是。”云焕坚定的摇摇头,“不是这个感觉,而是觉得她不在这句身体里面,而在我的附近。”
宋擎苍叹了口气,摇摇头,“那岂不是什么魂魄离体了,那些鬼啊神啊我才不信,只有那些南疆人才擅长弄这个。”提起南疆,宋擎苍怔了怔,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南疆人最喜欢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什么魂魄,什么蛊毒,什么僵尸。当年风儿,似乎——”
云焕猛地望向了宋擎苍,“舅舅想说什么,说出来!”
宋擎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四十年前我闯荡江湖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爱人,她是南疆的雅禁,也就是大祭司。她叫做清骨风。如果把她找来的话,也许会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云焕开口,“那就把她找来。”
“可是——”宋擎苍苦笑,“可是那个时候,我回泠州当泠州侯,辜负了她,我没脸见风儿,也不知道风儿愿不愿意见我。”
原来那个女人就是风儿啊。难怪干爹有次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唱着什么,“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小兽想着。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把她请过来。”云焕眼底露出一丝坚定,望着宋擎苍,低首,“舅舅,求你了。”
宋擎苍叹了口气,无奈的挠挠头,出了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觉的困,不觉的饿,小兽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床上昏睡着,看着师傅日复一日的焦急面容,还有干爹因为疏于打理而露出几丝花白的头发,不由的有些心酸。
就这样走走,看看,停停,时间过去小半月了。这一天,清骨风来了。
她如果是干爹的老情人,那么就该是六十多了,可是看起来比干爹还要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貌。
美极了。
身着纯黑色的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发间一支银簪。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头发雪白,却又不觉得突兀,映衬着雪白的肤色,深黑的眸子,鲜红的唇色,只觉得像是神仙一般。头上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
这样一个美人啊,难怪干爹魂不守舍这么多年。瞧干爹那表情,简直像吃了迷药似的,迷迷瞪瞪的望着清骨风。
她身后站着个胖乎乎的小徒弟,年纪约十七八岁,皮肤白,头发黑,眼睛也算是大的,可是因为肉多的原因,那双眼睛硬是被弄成似睡非醒的样子。
小徒弟一眼看见孤零零站在一边的小兽的魂魄,朝着清骨风微微一笑,“师傅,那边有个英俊的小公子哦。”
宋擎苍和云焕愣了愣,朝着那个看起来是空无一人的角落直直的看了看。
终于有人能够看见她了,小兽很是激动,惴惴不安的望着南疆的师徒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