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小兽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倒也不吃惊,反而觉得一个父亲把自己的女儿送出来做这种事情,紫菀真是辛苦了。温柔的擦掉她的眼泪,小兽笑道,“又不是件大事,耷耷部本来就成不了气候,今后,你过你的日子,不要管你阿爸了,你只要跟着我们幸福的生活就行了。”
紫菀眼角还掉着眼泪,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个笑容来,“小侯爷,你一直这么好,从我们六年前认识到现在,一直这么好。当初见到第一面,你就为了个陌生人来救我。后来,你又不嫌弃我是个——”
“嘘——”小兽温柔的竖起手指放在嘴前,“别说这个了,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耻辱。”
紫菀笑的更甚,“我的整个一生,从南疆到泠州再到云浮,只有小侯爷一个人是真心对我,对我笑,陪我说话,送我生日礼物,帮我出气,带着我乔装打扮出去玩。小侯爷,你真好,我也是真心的,喜欢你。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你,虽然不怎么现实,但是能陪在小侯爷的身边,紫菀也满足了。小侯爷,别赶我走。”
小兽望着紫菀,再看看笑的温柔的云祚,拍拍紫菀的肩膀,承诺道,“你是这府邸的女主人,谁敢赶你走啊?”
紫菀破涕为笑,“真的?”
云祚点点头,“你们家小侯爷都发话了,我能怎么办?不过紫菀,你以后最好还是和你爹断绝了关系吧,不然让别人知道了,就保不住你了。”
紫菀点点头,“我知道,我该报答养育之恩的,过去十八年算是报答完了,我现在,只想为自己,为小侯爷活着。”
屋里的人们大团圆,但是屋外,却有一个黑影,刹那间飞走。
处理好紫菀的事情,小兽和云祚匆匆忙忙的上了朝,坐在马车里面,小兽的眼睛还是因为刚才紫菀的话而湿漉漉的,时不时的拿云祚的袖子擦下眼睛,再抽抽鼻子。
云祚看着眼圈通红的小东西,嘴角的那抹笑容温柔,“我说妹妹,你别再这样了,不然的话等会上朝,别人问我,诶?镇远侯,你的袖子怎么在滴水呢?我该怎么回答?”
小兽瞪了眼云祚,把他的袖子放下,嘟着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袖子,我也有!”
云祚耸耸肩,“可是你的袖子已经潮了。这么能哭,眼泪小怪兽。”
小兽哼了一声,“刚才紫菀把我说的那么好,又是善良,又是宽容,又是大方的,我差点就成了云浮第一好男人了。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这样啊!”
云祚叹了口气,“因为那位云浮第一好男人,没有在紫菀姑娘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把人家袖子当抹布的啊。”无视小兽的无数个眼神攻击,云祚的脸严肃起来,“你以后准备把紫菀怎么办?”
小兽顿时紧张起来,指着云祚的鼻子,“你不会还是要送紫菀见官吧?”
打掉小兽的手,云祚叹了口气,“我就那么不堪?我答应过你会护紫菀周全,就会保护她到底。我只是在想,紫菀虽然不知道你是个女人,但是这样下去,她总会知道的,她要是知道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是个女人,会不会疯掉?但是如果你一直不说的话,岂不是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小兽顿时也有些郁闷,“这个,我还真没想好。诶,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情了。”
云祚看气氛有些沉闷,打趣道,“你就诚心向云浮的母神祈祷吧,说不定明天起来一早就发现自己变成个男人了。”
小兽被云祚说的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不是纯爷们呢?”
云祚夸张的叫起来,“欸呦,纯爷们!”
两个人在马车上,放声大笑起来。
进了大殿,气氛很严肃,看来不止云祚一个人收到了南疆耷耷部落叛乱的消息。耷耷部落虽然只是南疆的一个部落,但是位于南疆和云浮的边界处,大山之中,民风彪悍,耷耷部落的首领土曼头人更是强硬血腥的男人,部落人口算起来也有十万之众,最可怕的是南疆的瘴气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毒物。也正是因为这样,南疆才能成为独立于云浮,沙国和泠州的第四块力量。
这次叛乱,云浮是势必要剿灭的。但是从紫菀六年前就被送到泠州来看,这次叛乱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规划了很久的。这样一来,恐怕招安就是不可能的了,唯一剩下的一条路,只有战争。
小兽站在朝堂上,感觉到紧张肃穆的气氛,也不由的有些紧张。缓解紧张的四处看看,却看见朝臣队伍前列的那个男人。还是那样的丰神俊朗,风华绝代,但是很明显的能看见他瘦了,连手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但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如同一棵青松一般,挺拔的立在那里,风吹不倒,雨下不怕。
就那样痴痴的看着,直到那个人仿佛感觉到什么似的回头一看,才连忙低下头去,一瞬间,眼眶里的泪珠还是掉了下来。此生,怕也是再也无法忘记的吧。
整理好了情绪,抬起头来,那个男人早已回过头去,什么事情也没有的站在那里,静静的,冷冷的。
再扭过头来看云祚,云祚看见她红红的眼圈,无奈的叹了口气,捏着自己的袖子,做了个拧袖子的动作。小兽看着他,嘴角微微的上扬,但是那一抹酸楚,还是挥之不去。
墨帝上了朝,脸色很难看,果然,耷耷部叛乱的事情,已经是确立的了。而且这次耷耷部仿佛如有神助,一路攻下了附近南疆的几个城镇,而且已经打到了云浮的边界,而且很不乐观的估计,边疆的那几座城池,如果不派兵来助的话,怕也是守不住了。
“有没有人愿意领兵平叛的?”墨止站在上面,看着畏畏缩缩的朝臣们,无奈的叹了口气。
打南疆本来就是个苦差事,南疆的民风彪悍,那些南疆人宁可战死,不愿投降。更别说那些可怕的蛊毒和巫术了。这几百年来,每一次出事,哪次不是花了很久的功夫,打到血流成河才行的。没有人愿意领这个苦差事,也很正常。
何况,自己是个女的。这些大臣们嘴上不说,心里却谁也不愿意位居一个女人之下。这么多年来,自己战战兢兢,不敢说鞠躬尽瘁,但也算死而后已了。女人要想成事,比男人要花几倍的功夫才行。
叹了口气,墨止的眼神重新换成凌厉,“没有人愿意?没有人吗?”
“儿臣愿意!”墨嫣然走了进来,身上穿着铠甲,英姿飒爽,“儿臣愿意替母帝分忧。”
“胡闹!”墨止皱皱眉头,瞪着她,朝臣们也纷纷劝阻。
墨嫣然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可是,云浮的江山现在岌岌可危。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怎么办?”顿了顿,眼神环绕一圈,似乎是不经意的看见了墨为浓,有些惊喜的说,“泠州侯大人不是在南疆呆过三年吗?加上泠州本来就与南疆相邻,若是泠州侯大人愿意领兵的话,必定会马到功成!”
这句话说出来,朝堂上的许多人脸色都变了。
墨止的脸色刹那间难看下来,但是又不便说些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右丞大人也似乎是惊了一惊,但是又迅速平静下来,冷冷的站在那里。小兽则是一刹那间转过无数个念头想要怎样回绝,但是还没出口,就看见云祚出了列,跪下,“臣镇远侯云祚愿意领兵出征南疆!”
朝堂上又响起无数劝阻声,什么云家的最后一丝血脉啊,什么未来的皇夫啊之类的。墨止想了一会,终于叹了口气,把这件事情押后,明日再说。
上了朝,小兽和云祚回府,一路上,小兽想起刚才云祚的举动,心里就是满满的感动。但是又满是不安,紫菀对她的情意她无法回应,那云祚呢?怎么办?
还没想到说些什么,就看见府上的大管家骑着马气喘吁吁的赶过来,撩开帘子对他们说,“不好了,两位侯爷,刚才右丞府上来人,把紫菀姑娘给带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