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焕冰凉的脸上,似乎带了一些暖意,嘴角上勾,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又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好。”
朝堂之上,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无精打采,有气无力。墨帝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下面懒散的臣子们,叹了口气,“既然无事,就退朝吧。”
大臣们睁开迷蒙的眼睛,迈着熟悉的步伐正想着终于可以回家再补觉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臣泠州侯,刑部尚书宋云,有事起奏。”
朝臣们的脚步停下了,有些愤怒的看着这个打扰他们睡觉大梦的人。墨止也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的望着下面的墨为浓,皱着眉头开口道,“你要启奏些什么?”
小兽微微的一笑,撩起袍子,跪下,磕了一个头,说,“臣请皇上给臣赐婚。”
“啊?”墨止吓了一跳,不由的惊呼了一声,眼神瞬间朝云焕那里扫过去。
云焕接到了那个眼风,不由的冷冷一笑,扭过头去,看着大殿上的柱子,仿佛在数上面的金龙到底有多少条。
墨止定住了心神,望着墨为浓,说,“你要朕替你像谁求婚?”
小兽笑的潇洒,“求婚就不必了,我和那位姑娘早已经心心相印许久,只待皇上亲自指婚,给予我们无限的荣光了。”
“姑娘?”墨止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痛,自己当年不是生的女儿么?怎么她要娶一个女人?难道是男装穿多了,穿的有些不正常了?
小兽站起来,朝着朝臣们和墨止,大声说道。“我要娶紫菀姑娘为妻!”
“我要娶紫菀姑娘为妻!”
这句话在大殿上空久久的盘旋着,震得大臣们和墨止的耳朵生疼生疼的。
静寂了片刻之后,朝堂上面终于回复了活泛,大家都在八卦的好奇的窃窃私语着,这位紫菀姑娘到底是谁。
“听说是小侯爷从泠州带来的?”
“欸呦,那可就是老相好了啊。”
“小侯爷真长情,那姑娘是谁家的小姐啊?”
“小声点,听说不是那家的小姐,而是那个青楼里的……呸,还是个南疆人呢?”
“南疆人!”
“成何体统啊——丢人显眼啊——”
小兽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不屑的冷冷一笑,只是直视着宝座上的那个女子,说道,“我本泠州侯,娶妻不需要皇上的恩准。我只是,从我的角度,希望得到皇上的认可。毕竟——”小兽幽幽的望了墨止一样,语气静默,“皇上母仪天下,是天下人的母亲。宋云希望得到皇上的祝福。”
墨止想说什么,吸了口气,又顿住了。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还是不妥。你们身份悬殊,她并非良家子,更非我云浮人。朕是不会同意的。”
小兽摇摇头,“并非良家子,并不是紫菀的错。紫菀如同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更是难能可贵。她已命不久矣,宋云恳请皇上成全我和紫菀!”
墨止眼睛微微阖上,“不成。”
小兽一笑,“皇上,我知道这破坏了自古的传统,但是,如果臣愿意领兵出征南疆作为筹码,如何?臣愿意以性命相报,必在三个月里平叛耷耷部!希望在出征之前,能够先成家后立业。望皇上恩准。”
重磅炸弹在朝堂上炸响,朝臣们的立场也有些动摇,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只看见云焕出了列。冰冷的脸上没有血色,只是冷冷的说,“小侯爷所言极是,请皇上恩准。”
被誉为朝堂风向标的右丞大人都这么说,那还有什么犹豫的?朝臣们也出列,纷纷道,“求皇上恩准。侯爷忠孝动天,还请皇上成全。”
墨止握紧手中的玉玺,突然有种无力感,她的孩子,她的仇人,似乎已经远远的超出她的掌控了。正在游移中,只听见远处传来诡异的笑声,是国师的,“皇上,你也就成全小侯爷了吧。”
“求皇上成全。”下面的人也齐声说。
墨止有些晕眩,良久才睁眼,缓缓道,“既然如此,就准了吧。”
小兽看了眼云焕,感激的朝他一笑,“多谢。”云焕也嘴角上扬,无声的笑了,“你觉得好就行了。”
两人正在对视,突然,小兽只觉得有一道奇异的眼神望着自己,像是在窥视着什么?
待到看过去的时候,却又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一丝衣服飘过,还有那数不尽的诡异感觉。
这好像是最奇特的一个婚礼,没有新娘,只有新郎穿着大红色的喜服,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喜堂里面,对着银烛默默无言。宾客也来的很少,除了刚刚才走,宣旨恭喜泠州侯夫妇新婚大喜的墨止手下的大太监。就剩下两个穿着红袍的男子了。
云焕站在烛光的阴影下,望着这冷冰冰的喜堂,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云祚笑嘻嘻的,拍拍小兽的肩膀说,“妹妹,你这一生算是圆满了,做过一次新娘,现在又做了一次新郎,真是把生活体验个便啊。”
小兽没好气的扯扯身上的喜服,恶狠狠的瞪了云祚一眼,“有什么好圆满的。当新娘,新郎跑了;当新郎,里面的新娘却生死未卜,不知道还能再活多久。总之,就是怎么结婚都结不成功,有什么好圆满的?我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上辈子是兔子精?”
云焕终于回过神来,冷冷的望着她一眼,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上辈子是兔子精?”
小兽很认真的摸着下巴,推理到,“你说啊,嫦娥怀里不是有一只兔子么,那个兔子不是和嫦娥一起在月亮上么?月亮不是一个月才能圆一次么?我想是不是因为那个兔子精吃月亮的缘故,所以月亮总是不圆的。因为我吃了月亮,所以月老才会和我过不去的啊。”
云焕的手摸摸鼻子,瞬间无语。
云祚瞪大了嘴巴,望着小兽,“请问,月老和月亮有什么关系么?”
小兽没好气的看着云祚,“你笨啊,月老要是和月亮没关系,那名字前面加个月字干什么?”
原来如此。云祚虚怀若谷的点点头,朝小兽鞠了一躬,表示对她佩服之极。小兽得意的秒他一眼,觉得自己的推理很是正确,下次可以在街头摆个小摊子,替人称骨算命了。
云焕望望天色,望着小兽,说,“天色不早了,你进去陪陪紫菀吧。”
小兽有些为难的望着两个男人,“可是,一般进去,不是要那个,嗯的吗?可是我是女人啊——”
云祚差点想一巴掌拍在小禽兽的脑袋上,没好气的说,“紫菀现在绝对没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气做那个,你进去陪她好好说说话就行了,笨蛋。”
“你才是笨蛋呢!”小兽火冒三丈。
“好男不跟女斗!”云祚摸摸脑袋上挨得那一掌,回吼道。
“好狗不挡路!”小兽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好字开头的话。
“好心当作驴肝肺!”云祚无力了。
“好,好花不常开!”小兽憋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说完又觉得不对劲,站在那里细细咀嚼,然后再被云祚嘲笑一番。
云焕看着两个斗嘴的人儿,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两个人的关系开始变得这么好?小东西渐渐的注重起镇远侯来的?他们一起打闹,小东西开始对别人撒娇,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过几天,小东西和那个镇远侯将要去南疆战场——一开始以为没什么,以为自己能够忍受,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可以。
可是,夜半幽静的时候,又突然觉得这感觉痛彻心扉,一个人孤零零的,耳边在没有笑闹声,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身边没有人絮絮叨叨,习惯性的想要夹菜给她,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半夜习惯性的起来,想去隔壁院子看看她睡得安稳不,走到院子门口,才想到这里是丞相府。这里是云浮。一个什么都好,却没有她的地方。
想到很久之前,还在沈子桓那儿的时候,他们住在小小的茅草屋里面,小兽拉着他的手,笑眯眯的说道,“师傅,我饿了,我们回家吧。”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就莫名的有些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