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东西。或者说不应该称之为东西的东西。那个东西,几乎把我的灵魂都击碎。怎么会这样,我原以为——云昊,我以为你爱我,谁知道连你也爱她。我恨,但是我终究留下了那个东西,因为我想到了另外的,更好的报复。
八个月后,墨为浓出生,我登基为帝,那个男人沉睡在太庙底。命运的转轮再次开始。
我笑了,登上摘星台,望着远处的太庙。
帝王侧,帝王身侧有什么?
帝王之侧,不仅有如花红颜,映衬了这宫墙。更有这人心诡谲,步步白骨。
帝王之侧,不仅有万里江山,巍峨如画。更有那西北虎视眈眈的天狼。
为帝为王,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我这皇朝,千秋万代。我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我更要一统四方,一个太平天下!
可我,也愿以这山河万里,换取一段你我的永恒传奇。
可惜,你不要我。
所以,这漫长一生,终究是我一个人的传奇。
母帝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
她说,真正美丽的女人,是不在乎她身上穿着多么华美的衣服,多么昂贵的首饰,别人是如何的赞美她的美貌的,因为她足够美,所以不在乎。一个真正掌握着权势的人,根本不在乎家里的田亩有多少,屋宇有多华丽,妻妾是否成群,因为他的手足以遮天,他的内心足够强大。
母帝还说,一个真正幸福的人,是不畏惧黑暗的,不必在每个深夜里,都点满了烛光,不必在每个清晨,找不到事情做,便内心荒凉。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站在华美的凤鸣宫里,望着外面乞巧节的宫灯光芒,脸上满是寂寞。
不,其实我说错了,她不是我的母帝,如果她是,她就不会在每个七月七里面,来我的宫殿,那样忧伤的想念另外一个人。墨为浓,那个人的名字在我的内心响了无数次,从早到晚,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我不过是一个替身,在这个宫里,其实我一无所有。
第一次见到墨帝,是我十岁的时候,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把我领进宫,对着宝座上的美貌女子说,“她长得很像皇太女吧?”
宝座上的女子看了我一眼,随即如同烫伤般的收回了目光,只是仓促的点点头,把脸转过去,“就是她了。”
就这么简单,我就成了云浮最尊贵的皇太女,当然,是假的。
虽然是假的,但是墨帝还是对我寄予厚望,琴棋书画,治国方略,一点都不曾落下。只是,那个我名义上的母亲,除了每年的七月七回来看我之外,从来不曾出现过。当然,后来我才知道,那看的不是我。
我有时候想,墨帝应该是很爱她的独生小女儿的,她不知道,她每次站在凤鸣宫的表情,是那样的忧伤和绝望,那个神情,像极了丢失自己最心爱宝物的样子。但是,我有时候又会想,如果她爱她,为什么不找回她来,她明明知道皇太女在泠州,和一个叫做云焕的男人在一起。这是我从她的书阁里面偷看到的,每天都会有人向她汇报那两个人的进展。她就那样听着,从来不说话。只是有时候的眼神,会露出一种绝望的冷冽的目光,那种目光仿佛想要毁灭一切。
但是,管它呢,这里的一切,毕竟与我无关。
我什么都不关心,除了——
那天将我带进宫的奇怪男人,就是云浮的国师。后来,他成了我的帝师,我生命中最熟悉的人。而我,我想,也是全天下唯一一个知道他面具下面容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长得有多好看,笑起来就多么惊心动魄。而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神秘的国师,竟然是他们身边熟悉的人。
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幸福。我想要和他亲密,再更亲密一点。
可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吗?
我呆愣愣的望着他。
他笑了,说,“既然这样,你就来帮我吧?”
我急切的点着头,那种被需要的感觉真好,“帮你什么?”
他说,“毁灭。”
毁灭?虽然惊诧,但是我还是答应了。和他在一起,就算是毁灭又如何?
反正,在这偌大的云浮宫里面,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外人。
我除了他,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