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纵北在江一山的床前,紧握着父亲的手说道:“爸爸,白家齐明天把钱打到盛邦的账户上,您放心养病吧。”江一山眼睛一动不动地瞅着江纵北,此时虽然说不出话但心里很明白。
弥留之际的江一山放下了好多东西——包括白家齐是否打款过来?江纵北将来是否在事业上有所建树等等?江一山欣慰的是这一家人除了自己身体不好外,其他人都很健康。江一山似乎看到了江纵北和尹静仪带着儿孙们在草地上玩耍,似乎看到了江纵北带着母亲和爱人按照自己的遗愿周游世界。
此时从北京来的两名专家在医院另外一个单间里随时待命,血凝站在江一山的病床床头。
“江总,我会尽平生之力辅佐纵北。”轻易不发言的血凝俯下身对江一山说道。君子一诺千金,男人有两点是要非常注意的:一、说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永远收不回来的,所以别随便许诺。二、不要错过真正爱自己的人,一旦错过就是毕生的错。血凝做到了第一点,但第二点却真的让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遗憾终生。
江一山努力抬起手指了指门外,嘴角挤出了一个字“走”。生有时死有地,江一山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江纵北攥住了父亲的手,眼泪涌了出来。血凝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去医办室向工作人员要了救护车。回到病房的血凝眼睛是红肿的。“纵北,尊重江总的意思吧,我们回去。”血凝低声说道。
江纵北没有表态低着头走了出去,到了隔壁房间。赵和李两位专家见到江纵北进来忙站了起来。四十多岁的李教授曾经留学于日本、德国,是国内肝胆科的知名专家,而六十几岁的胡教授更是这个领域的权威人物,曾是我国全军肝胆治疗中心的主任。
“李教授,我爸爸现在的情况怎样,可以转院吗?”江纵北语音低沉而急切。
“江总已经用了国内外最好的药,他的情况又不能做移植手术,现在随时有生命危险。”李教授说完摇了摇头。
“去日本治疗可以吗?我在网上查过了,日本东京一家医院对这个病有一种换血的治疗方法,我们试试吧?”此时的江纵北别说是日本就是火星,只要能治疗肯定也要想办法去的。
“我们国家是肝炎大国,所以国家在肝癌的治疗方面投入了很多的科研经费,治疗方面也是国际上最前沿的,您所说的换血只是一种实验中的生物治疗方法,就是把健康人的血抽出一部分进行免疫力的培养然后输入患者体内,帮助患者提高免疫力,令尊连意大利的日达仙都用了,所以说那个生物治疗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胡姓教授进行了详细解释。
此时的江纵北彻底绝望了,他迷惘地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心情也越发沉闷。“胡教授,再做个pat吧,我想看一下我爸爸到底是什么情况。”沉默了一会儿的江纵北眼睛红红地说道。
“病人已经成这样了,真的没必要了,一个全身pat要两万多。”胡教授解释道。
“马上做!”江纵北扔下这句话走出了房门。
两个小时后,pat结果出来了,癌细胞全身扩散。
三个小时后,救护车将江一山拉回了他曾经奋斗过的临滨市同兴镇盛邦绿野肉联厂,这里距离江一山的安乐老家有十公里的路程。
同行者——秦新、尹静仪、江纵南、马超舞、血凝、江纵北。
九小时后——夜间三点——
江一山最后在儿子江纵北的怀里清楚地说了一句话——“纵北,好儿子!”幸福地闭上了双眼,与世长辞。
江纵北大声地呼喊着父亲。
周围的人努力地拉开江纵北。
江一山被换上了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咖啡色的领带。
静静地躺在赤松棺材里的江一山,面色安详,像是刚刚睡去一样。
天降大雪。
上千人赶来吊唁。
吊唁的宾客都书写了挽联。
难忘手泽,永忆天伦。继承遗志,克颂先芬。——不孝子江纵北、江纵南。
前世典范,后人楷模。名留后世,德及乡梓。——临滨市国土资源局。
天上陨颗明星,人间少名俊杰。瑶池来位贵客,佛国添座金刚。——友人。
……
江纵北、江纵南同几个堂兄弟披麻戴孝守护在灵棚前。
当电话响了五次后,沉浸在极度悲痛中的江纵北接起了电话。
“纵北,不好了,白家齐今天给我们的账上打了二百万,我打电话问他,他说公证的合同中的价款就是二百万。”电话那边是急切的周佳依。
听到这个消息的江纵北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