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来我的办公室一下,有好消息告诉你!”卿城的声音在电话里略显兴奋。
连翘放下电话,走了过去,轻轻敲门:“什么好消息啊?”
“与中铭银行的合作计划细节基本敲定,那边通知我们尽快去北京签意向性协议。”卿城将协议书草稿递给连翘。连翘的脸上也露出微笑,这段时间上天对她太恩赐了,不管事业还是感情,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充斥胸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她征询道。
“明天吧,我让mia订票。”谁说恋爱中的男人不是容光焕发呢,想到又可以与连翘一同差旅,奉旨谈情,卿城的笑也浓得化不开。
飞机上的频率让人昏昏欲睡,连翘和卿城聊了一会便倚着他的膊头沉沉睡去。卿城常做健身,臂膀宽厚,连翘睡得很舒服。她的发丝钻进他的衣领,酥酥痒痒,身上传来若有似无的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是那种婴孩沐浴过后的清新味道。卿城眷恋的嗅着,从未试过对一个女人如此依恋。见乘务长走过,他轻轻出声唤住她要了张毛毯,用一只手给她覆在身上。连翘的头向下滑去,他又用手托住她的头,这个姿势保持了两个小时,以致于下机时,略感酸痛。
连翘难为情的说:“不好意思,昨晚赶着将协议发出去,睡得太少,压疼了吧。”
“作为一个专属的枕头,我表示不介意。”卿城调笑道。
出了机场,已有中铭银行的专车侯在外面,还有位接机的李秘书。她将卿城和连翘引上奔驰,说道:“二位辛苦了,薛总已在写字楼恭候。”
“请问是哪位薛总?”卿城问道。虽然上次客户答谢会他是和薛峰商谈的合作意向,但薛峰素来只负责集团的大方向、决策等问题,薛岩才是具体事务的执行总裁。
“是薛峰先生。”李秘书恭敬的回答。
连翘心里却一片了然,她望向窗外,薛峰和卿城都是成熟男人,公私分明,自己不应杞人忧天才是。
“薛总,两位客人到了。”李秘书进去禀报。
薛峰正在桌前看协议书。他的办公室很大,可以俯瞰北京整条金融街。但将竹帘放下,便与世隔绝。听到禀报,他迎了出去,和卿城、连翘一一握手:“欢迎二位,里面请!”
走进办公室,室内焚着香,连翘随意的打量起来。整个房间是eastmeetwest(中国风)的设计风格,黑白色调,唯在墙边用水养了翠竹,禅意简约。房间里摆设也不多,有一个茶室,挂着一幅画,正是拍卖会上的雪景山水。
“请坐,我沏壶茶,慢慢聊。”三人在榻榻米入座,日本茶道讲究“和、敬、清、寂”,“和、敬”是通过饮茶做到和睦相处,调节人际关系;“清、寂”则是以幽雅清静的环境造成空灵静寂的意境,以此省心。难怪他可以修炼到喜怒不形于色,连翘突然觉得自己有时在他面前跳脚实属失仪。
茶汤斟进碗里,是嫩叶的绿。入口清润,略带苦味。一边吃茶一边谈公事,竟没了商业谈判的刀光剑影。三人仿佛坐在竹林山水间,高谈阔论,闲云野鹤。最后薛峰和卿城都掏出笔在意向协议书上签名,为首次谈判划上圆满句号,也为合作大计开启新的篇章。巧合的是,俩人的钢笔又是montblanc(万宝龙),不同之处在于卿城那款笔帽顶里有一颗六角钻石,而薛峰那款则是montblanc100周年限量版雪山笔。
薛峰抬手看看表,说:“时间差不多,我为二位准备了简单的接风宴,请吧!”
这不经意的抬腕,卿城已留意到他戴的是breguet(宝玑)陀飞轮腕表。男人总是在这些地方暗中较劲,他们不会像女人一样拎着路人皆知的手袋招摇过市,宁愿把钱投资在手表、球具、雪茄箱、收藏品上,装作不经意的显山露水。如果你能随时随地把男人当成孩子,就能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
薛峰老家是苏州人,所以他将接风宴设在许仙楼,吃江浙菜。这间餐厅的装修风格连翘很喜欢,以前和朋友也曾来过。挑高的空间,大片的白,又用灯光营造效果。红是女儿啼血般的红,绿是透着清爽豆糕沙沙的绿。
卿城和连翘被安排分别坐在薛峰的左右。席上还有几位作陪的,有薛峰公司的人,而坐在连翘身边这位,交换名片后才发现原来是京城有名的玄学大师。他拿着连翘的名片,笑语道:“连小姐,久仰!”
“您知道我?”连翘有点迷惑又忽尔醒悟,看向薛峰,他只笑而不语。
“时常听薛总提起您。”大师仔细打量着连翘,她心想这大概是职业习惯,随便看吧,大不了就是说我童年凄苦,中年有成,晚年幸福。
“我跟她啊,是孽缘。”薛峰慢条斯理接过话去,“认识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就汶川地震。三年后重逢,在深圳处理完公务,原打算连夜回京,没想到四月都会刮台风,害我在飞机上等到早上六点才起飞。”
连翘和卿城对视一眼,他们庆功那天半夜好像是刮了台风,那晚也算是二人的定情之夜。
“薛总,您跟连小姐是缘分恸天地,情义泣鬼神!”此话一出,举座皆惊。众人都等着大师解天机,他却不紧不慢,喝了口酒才接着说,“你俩前世是恋人,因为天灾人祸被迫分开,所以今生相逢也会赶上一些天地异象。”
连翘只觉得大师越说越玄乎,半信半疑,转头瞥见卿城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她立即岔开话题:“呵呵,私人恩怨就先摆在一边。来,为了我们两家银行的双赢干杯!”
众人纷纷举杯,把这惊天动地的缘分暂且搁下不谈。
卿城在席间难得沉默,闷闷不乐,举杯就饮。连翘则认真吃菜,目不斜视。薛峰看在眼里,也故作不知,倒是极尽地主之谊,异常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