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到下午，凤孤城一直没回酒店。除了那通宿醉后，低沉诡谲的电话，他彻夜不归到彻底无音训。

手机不通，门板不动，阳台边，她始终观望，却始终不见他的车。直到blue开车接她，她才掩去眉目间失落，换好浅金色亮片礼服，逶迤及地，腰束薄纱，手戴薄丝手套，冷艳大方赶赴品酒盛会。

这大概是泰国最后一次的行程，事务所缺人手，异国又人生地不熟。既然蓝宝石和小鬼，都在皇甫璃手里。他要离开，她和凤孤城也不会多呆下去……

只是，在这敷衍的奢华酒会上。她除了挎着皇甫璃走地毯外，就只有盯着手表，心不在焉地东走西逛。

作为到哪里，都风芒三千的皇甫集团大少的女伴，她不是笑靥如花地依偎，而是十足不耐地端起一杯酒，走出船舱，走向船头，迎着吹来的海风，拂过狂乱的卷发，低头看向并不平静的海面。

似乎有种暗流，正从海底蔓延，被彩色灯照出，漂亮的泡泡。船内很喧闹，酒气香气飘的很重。而船外却很安静，即使鲨鱼来了，也不会有谁注意到，危险的存在。大概只有海底的浮游生物，和她感同身受，觉得航船酒会，浪漫的程度，远远不及无聊，只会让人打哈欠。

回头微望去，冷笑一抹。冷艳面庞，在妆容的特地描摹下，犹如海之女神，令人蠢蠢欲动，却又却步于那犀利的眸子下。

看着里边那些打扮时尚而性感的女人，争相向皇甫璃靠近，似乎都想获得青睐，而成为他床上之宾，最好是户籍簿中的唯一。她只转脸回来，无关痛痒。野花太香，也只能采不能养。她宁做仙人掌，不做野丁香，靠摇尾乞怜来博上位，像个乞丐妓/女一样倒贴。

人不是为犯贱活的，如果太贱，那不如挫骨扬灰来的完美。静静端着酒杯，啄了一口，抬头望向寂寥天幕，似有阴绵变天征兆。

看不见星辰的夜晚，在大海中缓慢航行。闲下时拨通那串脑中铭记的陌生号码，在法语的问候中，她不急不缓挂断了电话。

“米雅。”

她喃喃自语后，戳着眉梢，露出抹冷漠笑容。似有似无的，牵连面部极冷的表情。在船头边，独自倚着，头发乱七八糟，一如她的心情。

随手夹起根香烟，无视礼服的华丽与该有的气质，肆无忌惮地吸着烟，在烟雾中，大抵猜出了短信的秘密。

她不是白痴，不是少女，懂得凤孤城在追查三年前那桩神秘强/暴案。终究，他是不甘，他是介意，她脏过，乱过，不属于他过……

是吗？

怀疑，总是一把双刃剑，刺着彼此的心腹。在她用想法刺他时，自己却也被可笑的猜忌，刺的猛咳嗽。越是咳嗽，越是去吸，越是捋不清他的想法，越是觉得心寒，觉得在心头肉上打了个结，拧的肠子难过。

“莫木兰，你疯了！”

她低咒着，狠咬着烟，对着海风吹气，想找回她的冷静。靠在船头，丢弃烟蒂，深呼吸着，偶尔打着冷战。

“小姐，你也无聊？”醉醺醺的男人走过来，跟她搭讪，眸露淫亵，“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好吗？”

男人的手搭在她肩上，靠了过来……

“抱歉，她是我的女伴！”皇甫璃缓步走出，优雅闲适，目光深邃寒冷，昭示他的干涉，却不并急着过来解决男人。

莫木兰目光迷魅，淡淡一瞥，手暧昧伸出，大胆抓住他皮带。稍微凑近，野性低语，“好啊，你先下去，我马上就来。”

于是，在男人雀跃笑容中，被一把推进大海里。之后，传来一声喊叫。她话不多，也不犀利，只是云淡风清的一推，却充分显出她的不耐。

“你有三个选项！第一，狗刨游上来！第二，gouff0dtouff0ddie，第三，喊救命！哦对了，喊时用泰语，别丢中国人的脸。”

她转身，环抱双肩，继续看夜色，偶尔一瞟时问皇甫璃，“戏好看吗？你不怕有报应吗？”

“去跳舞吧！”

“不去。”

“第四件事，陪我跳舞。”话落，皇甫璃轻揽她纤腰，在海里人忽然清醒喊“救命”游着追船时，便借海水扑打船身的节奏，让他陪她跳舞。

船头，寂静无人。

两盏彩灯，照着他俊美的脸和优雅不稳的舞步。纵使她不情愿，可这曲船头之舞，却依然浪漫而不堪地开始。

双人舞，不一定和谐，才显得完美。一个人的独步，有时也会异常动人。“我的第五件事是，不要停下来！”

就这样陪他，一起跳下去。即使是个圈套，即使她讨厌他……

他的十件事，几乎每件，都那么简单。或折磨，或强求，或莫名其妙，只是，他能够谨守承诺吗？

舞一直跳，一个冷心，一个无心。直到船头那两盏灯，忽然间熄灭。一阵海风凛冽刮来时，忽然间，整个船陷入无垠黑暗。一双手臂，从船下蓦地抓住皇甫璃的脚踝，只听‘扑通’一声，海底两个男人的身躯同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