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娘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口,却被双巧拦下。
“夫人歇下了,姨娘过几个时辰再来吧。”
“方才还与张姨娘她们说话,怎的我来了就歇下了?”花姨娘横了双巧一眼,“夫人可是怪罪我没和张姨娘她们一同过来请安?”
“姨娘哪里的话,夫人是真的歇下了。”双巧无力的解释。
“你说歇下就歇下?是不是你乱传消息啊?”花姨娘不禁提高了音量。
“夫人确实歇下了,老奴的话不知道姨娘信不信。”兰嬷嬷闻声出来。
“嬷嬷的话,妾身自然信的。”花姨娘扬起下巴,神情傲慢,也不将兰嬷嬷放在眼里。
兰嬷嬷打量着花姨娘,只见她着一身银红长袄,一件石青色洒线披风,张扬至极,可见唐氏不在的半年里,在府里都是横着走的。
“都说边塞苦寒,尤其是冬天,姨娘还是快回去待着取暖,在这里吹着冷风小心冻出病来了。”兰嬷嬷挡在门口,假心假意的劝着。
“嬷嬷多虑了,我还要等着看三少爷娶妻生子,倒是嬷嬷年纪大了,更要小心身子了,”花姨娘回击道,“既然夫人歇下了,等夫人醒了还请嬷嬷代我向夫人请安。”
花姨娘扶着贴身丫鬟的手,又大摇大摆的走了。
兰姨娘对着花姨娘的背影啐了一口,今时不同往日,真是看不清情形,如今能不能回京还不是自家夫人一句话。
花姨娘走出去的时候,正巧撞见了乳母抱着玉锦去唐氏的屋子。襁褓包的严严实实,花姨娘起兴撩开一角看了一眼,奇怪,这不像是个刚满月的孩子?像是好几个月了?
乳母趁着花姨娘发愣,赶紧抱着玉锦跑了,她怕这位主对小姐做出什么,后果她可担待不起。
“姨娘怎么了?”兰姨娘的贴身丫鬟芬儿问道。
“没什么,”大概是眼花了,“走吧,嫣儿还在等我。”五姑娘孙嫣今年两岁,是到了这里生下的。孙嫣的诞生稍微安抚了花姨娘思念儿子的心。
唐氏并非真的歇下了,只是打发众人的借口罢了,她还有要紧事要做。
唐氏拆开从京里来的信,是老夫人写来的,不看也知晓里面写了什么,无非是一些催她回京的面上话。孙衍成家八年,膝下只有一子二女,子嗣单薄,老夫人便觉得是因为唐氏从中阻挠的缘故,所以想让唐氏回京,好让姨娘们给孙衍多添几个孩子。
唐氏将信原封不动的扔进火炉里,烧成灰烬。
“我要写封信给父亲,听听父亲的打算。”
兰嬷嬷便在一边给唐氏研磨,“表姑娘也可寻着一份满意的婚事了。”兰嬷嬷口中的表姑娘时唐氏嫡兄唯一的嫡女,以前
唐家默默无闻,表姑娘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导致表姑娘今年十七了婚事还没定下来。
“这可不好说,如今要求取清儿的人也不知是冲着清儿去还是唐家去,清儿不是还想寻个一心人吗?”
“就算是冲着唐家去的,那也会看在唐家的面上,对表姑娘一心一意。”
“就和现在的我和孙衍一样吗?”唐氏自嘲的笑道。
“如今这般也好,有着唐家,老爷和夫人相敬如宾,今后夫人的日子也顺风顺水了。”兰嬷嬷劝慰。
“还有了阿缘,我以后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兰嬷嬷压低声音:“没个儿子在身边总是不好,将来小姐出嫁,母家也要有个兄弟扶持。”
唐氏蹙起眉头,“我也知道,这事只能以后慢慢打算。”
“夫人心里有数就好。”
唐氏写好了信,放在一边晾干,就有丫鬟过来禀告说孙衍正在过来的路上。
“把阿缘抱走吧。”为了不让孙衍看出异样,唐氏觉得还是先不要让孙衍和玉锦接触。
兰嬷嬷便唤来了乳母,让她将玉锦抱下去。
“还是你这里暖和。”孙衍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子,到火炉边暖手。
“事情都处理完了吗?”唐氏问。
“处理好了,才急着来夫人这里。”
唐氏亲手给孙衍倒了杯热茶,孙衍接过喝了一大口,感慨道:“这地方的冬天冻的要命,还是京里好啊。”
唐氏了然于胸,体贴的说:“那我给父亲修书一封,让父亲早点让我们回去罢。”
“夫人愿意出面是最好了,我这就替夫人研磨。”孙衍迫不及待的走到桌案边,替唐氏研磨。
唐氏不动声色的将早前写好的信压在书下,卷起袖子开始写信。
孙衍边研磨边看着唐氏写,目光黏在信纸上一样,越看越高兴,终于能回京了。
唐氏写了两页的纸,搁下笔,说:“写好了,好久没动笔了,着实累的慌。”
孙衍忙去给唐氏倒水。
“嬷嬷等下把这信寄了吧。”唐氏背对着孙衍,将早前写好的信递给兰嬷嬷,把刚刚写好的信揉成一团藏到袖子里。
兰嬷嬷赶紧接过信纸。
“晚上给你备个接风宴吧。”孙衍提到。
“如今天寒地冻的,哪里去寻各色新鲜食材?没有这些,这酒宴总归是上不了台面,等我们回到京里再大操大办吧,今日就你我吃一顿。”
“也是,现在新鲜蔬菜没地寻,嫣儿也不肯好好吃饭,瘦了很多。”在边疆三年,在玉锦出现之前,孙嫣是孙衍身边唯一的孩子,孙衍对这个女儿也格外疼爱。
“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在这边受苦,去年夏末让花姨娘母女回去,但花姨娘对老爷一片真心,要陪老爷在边疆受苦,等回京了,老爷可要对她们好一些。”唐氏明赞暗讽。
孙衍皱眉,突然觉得孙嫣现在在这受苦都是花姨娘的过错。
“夫人,殷姨娘身边的丫鬟来报,殷姨娘有喜了。”双巧在门口说。
唐氏挑眉,早不有晚不有,偏偏自己回来的这天查出来有了,真是“巧”啊。
“好,好,好。”孙衍连说三个好,但他并无动作,今天毕竟是唐氏回来第一天,要给足唐氏面子。
“嬷嬷,你替老爷和我去瞧瞧殷姨娘。”唐氏吩咐道。
“是。”
兰嬷嬷领命去了殷姨娘的屋子,花姨娘和张姨娘都在,殷姨娘坐在床边,倚靠着窗栏,眼睛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