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少白眉心不自然的拧着,他一直都明白柳寰对他的情义,但又一直可以保持着与她的距离,就算她赴汤蹈火、痴情不已。只因身后有一个总是用另一种目光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墨隐,如果墨少白一个不小心,倘若墨隐真的禀明莫宁王让其娶了柳寰,那么墨少白所有的一切就会被削弱。
他一直一直将自己最初的情感掩埋在内心深处,只为了能够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可以生存下来,尽管他遍体鳞伤、尽管他自我封闭,但他还是想活下去,然后得到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可是,为何在此刻,他会觉得有浅浅的难过,难过他没有自己真实的情感,难过她在他面前表现得那样出色?果真是要像皇太子所言,他的心会有改变么?
“看来慕轻尘果然爽约了,既然作了画,那二哥我们就不比多逗留。”言外之意,墨少白是想要与之早些离开此地,他认为不便再次逗留。
“请稍等。”柳寰抬起双目,然后冲着墨少白微微一笑,“之前考验了柳寰,礼尚往来,我且出一道题,让各位做个猜想如何?”
什么?出题?
众人一阵嘘唏声,皆是觉得这事情发展越来越离奇。墨少白看着那双仿若有着魔力一样的深黑眼眸,不可置信地微微张开嘴角,他没有听错吧?
“你说礼尚往来?”墨少白在想什么,墨隐不是不知道,此刻虽然有损颜面,但若离去未尝不是好事,只可惜他还没有说话,竟被这个女人拦截了下来。
那眼神里面,充满了挑衅,如果没有看错,这分明就是报复,还说什么礼尚往来?
“就你这模样,也不见得会出什么好题!”墨尔的眼中充满鄙夷,闷气还未消减。
“翠儿,把你边上的空酒盅拿过来。”柳寰不回应,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翠儿旁边的木桌,然后吩咐道。
古代除了酒坛与酒壶,还有那种没有手把的像花瓶一样的酒盅,这个正和柳寰的意。这些人,以为为难了她就可以如此轻松离去么?欲来则来,想去就走,这在柳寰的观点里,可并不承认,还是那句话,有仇必报!
“是,三小姐。”翠儿将手中的佛金樽放在木桌上,虽不明白柳寰的用意,但还是转身拿过酒盅放在柳寰的面前。“三小姐要这空的酒盅做什么?”
“出题。”柳寰轻轻扬起唇,从桌上随意拿了一只筷子,然后将它放了进去。冷漠的双眸,轻轻扫过三位墨姓男子,柳寰带着一丝可爱的意味道。“不碰酒盅、不打破酒盅,请问如何才能把筷子取出来?”
语落,是让众人皆为一愣,这个关于筷子的问题,看似异常简单,但都仿若被什么卡住一般,不能猜测出答案来。
“这……”墨隐不由得轻轻感叹一声,他可是见多了那样多花样的题,第一次碰上这种考验。
“那就请三位爷想着玩吧,柳寰先走一步。”没想到这么快就报复成功了,实在没有挑战性,不过看着那趾高气昂的墨隐露出一脸难色,她心里小小的爽了一下。“翠儿,走。”
“啊,遵命,三小姐。”翠儿反应过来,准备离去却发现佛金樽还放在了桌子上,便转过身去拿,却被一旁的墨尔一把拉住了盒子的一角。
“本殿下不管什么画作与问题,这东西既然是本殿下所要,就必须留下。”那好容易提出来的七彩血玉,怎么可能就凭着一句话就放弃了?现在不管什么人言不人言,他是皇子,那就是权利!
“九殿下,这个不能给你!”翠儿脸颊一红,硬是想把佛金樽拿回来,但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太子爷,不是说了可以相抵么?”
一场突变,让墨少白眉心一紧,一边是自己的九弟,但一边又是胜出的柳寰,他现在帮着那边也都是错误。
“本宫是说了,但是九弟并未认可。”墨隐此刻反倒是一脸轻松,并不太理会墨尔的抢夺。毕竟那句话是他墨隐说的,又不代表墨尔的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如此出尔反尔不要脸,但是这样的行为众人也都不能说个什么来,俗话说官高一级压死人,况且是皇太子。
“我劝你最好放手。”面对墨尔的愤怒,柳寰淡漠地抬起眼,静静的看着他。
“本殿下不松又如何?”现下已经是很丢人的时候了,他又为何去在乎那些,只要得到想要的,颜面还可以再涨回来。再说了,这区区一个女子,又奈何得了他么?
“不要后悔哦。”柳寰目光一闪,然后迅速靠近他,眨眼间便已把衣袖里的布袋取出,再迅猛掏出那枚老乞丐所给的银针。
之前还在想那老乞丐给银子的意图,没想到他还蛮有预测的,这枚银针的确派上了用场。一枚银针,在别人的手中可能只是缝缝补补的作用,但到了她柳寰的手上,就绝对更变成一种决定他人生死的武器。
退后一步已算是很大的容忍,现下给他退路不要,就不要怪柳寰太邪恶!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还没来及得及抬起的手腕就被一股力量掌控,视野中,是墨少白带着决然的目光。
这个女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捍卫她的东西,墨少白未曾想过,难道她就不害怕会被墨隐或墨尔记恨?毕竟他们是皇家子孙,拥有的权利不比柳柏的少。
“他是我弟。”墨少白看着那双精明的眼眸,无数的情感压抑不住的溢出来,但是尽管墨尔又多么无理,也不能让别人在他的面前伤害墨尔分毫,虽然他并不认为柳寰伤得了墨尔。
手腕的力量不小,但是柳寰依然能感觉到墨少白在很小心,尽量不给她带来疼痛。他的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香味,香气中还有着他冷冷的气息。柳寰轻轻抿着唇,也不去抢扯,只是优雅的往前一迈步,暧昧的扬起脸贴近墨少白的鼻尖。
一时间,墨少白的大脑有些不受掌控一样,整个嗅觉里面,全是来自柳寰身上的奇异水果香味,那双灵动却带着冷漠的眼睛,几乎混乱了他原本清晰的思维。
“可是,他并非我之弟。”眨一下眼,银针便换到另一只手上,柳寰身子迅速一转,银针神速落下,直直扎进了墨尔的手臂穴位。
“啊!”墨尔一声惨叫,手一松倒退一步,惊讶地盯着那面色不改的柳寰。不好,身体传来奇怪的酥麻感,他的手脚仿若在慢慢更变,变得不受他掌控。“你做什么……”
刚说完,墨尔的身子就变得扭曲起来,手脚浑然乱作一团地挥舞,连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也在一刻间变得抽搐起来。众人失神,没有什么有比九皇子几近癫狂的模样更加惹人注目。
“柳寰,你……”墨少白深吸一口气,看着墨尔额上的冷汗瞬间怔住,顾不得那么多赶紧退后点住了墨尔的血脉。只听墨尔很是惨败地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墨少白的怀中。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毫无内力可言的女人,之前那样的速度本就让墨少白心生疑虑,现在竟那样准确的刺中了墨尔的神经穴位,让墨少白半天反应不过来。明知道她的眼中有着不好的光芒,可是她竟然以这种轻松的方式,就让他失神了?
“还请四殿下细心照料,三日之后定会痊愈。”柳寰淡漠的将墨少白的手拿起来放开,从容不迫地拿过了桌上的佛金樽,冲着那脸色不太好的墨隐道,“谢谢太子爷的不追究,再见,翠儿,我们走。”
转过身,柳寰头也不回的昂首阔步,之前还围观的群众,现在都是纷纷让步,为柳寰腾出一个足够宽阔的道路,再没有人敢上前嘲讽或阻拦。众人明了,若不此,那九皇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翠儿跟在柳寰的身后,还是不住环顾四周,这是她到柳府以来,第一次觉得这样嚣张,让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看着那抹淡影,墨少白的内心有说不出来的愁闷,她出现,留下一个奇怪的谜题,又留下一个被折磨的墨尔,却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情,她怎么就可以那样潇洒?
整个茗香楼里人满为患,可是却一点多余的声音也没有,静的那样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