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种变质的心理,就开始了侵略式的攻城拔寨。开始岑冰倩还是享受的,因为金姐的合约与这些日子以来周寂的苦闷,她更想让他开心,就配合着与他“交战”。这种“交战”很快从势均力敌到了“兵败如山倒”,当岑冰倩的呻吟从低吟很快转成高亢的时候,周寂已经两耳发鸣,早就失去了自己。他不吼,只是拼命,这种拼命让岑冰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旋律。
“咿……呀,玛尼哄……帮重……飞快……抿甜……溜酸……扎起……洗白……”岑冰倩的这种声音,似是自语又像是和周寂的对话,声音高低没有节奏与韵律,尤其是高音,让周寂的耳朵顿时清明了,他大声地说:“什么?”
一切都停止了,当周寂挺住的时候,岑冰倩也停止了她的吟诵,这样的吟诵是尴尬的,会让每一个姑娘感到害羞。
“继续,岑冰倩,继续!”周寂命令着,这种命令让岑冰倩都害怕了,她张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周寂的表情介于惊喜与拔剑欲攻之间,她就如一个小学生一样继续刚才的“咿呀”,还是那些熟悉的字眼,却降低了音量。“声音再大些!”岑冰倩脸一红,心想你这样看着人家怎么大声?可她还是提高了音量。周寂还是不满意,继续喊着:“大声,大声,再大声——”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已经吼出来,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岑冰倩也豁出去了,就把音量提高到刚才忘我的高度。
“有了!”周寂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让岑冰倩都有些不认识他了。
“有了?”岑冰倩的吃惊变成了疑惑,看着周寂逐渐正常的神情她知道他有了想法,具体是什么想法她不能确定,但从他逐渐坚毅的表情上看,她感觉到一丝幸福。
面对坚毅的男人,女人的幸福才更加凸显。岑冰倩是个聪明的简单女人,她比周寂小的年龄并没有让她在历练上显出青涩,比周寂复杂的生活已经让她过早成熟为女人,女人的定义是什么?那就是能察觉男人的心思,还能操控自己的成熟。岑冰倩具备这种成熟,她柔声地问:“有了什么?”
“你的唱法。”
岑冰倩还一时无法接受从床上到舞台上的瞬间转变,但由这种转变能看到周寂的坚毅也是让她欣慰的,从这种坚毅的表情上,她有些窃喜,因为她真的看见了一种未来,一种可以让他操纵的未来。她还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喜欢他,无论他如何“不计前嫌”,少了这种操控的主动权,他都会在某一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现在她看到了,就笑了。
周寂也想不到他的灵感竟然源于床上。岑冰倩生在离成都只有百十公里的雅安,那里是川藏滇三省的交界处,因而她生来就具有一种高、绵、亮三合一的语感,这种语感在她酒吧驻唱时就有过显现,不过那时流行的是沙哑,那种喊破嗓子的声调才是那个时代声嘶力竭的时髦。
周寂以前对音乐仅仅是欣赏而已,但现在他的努力已不能停留在自己的喜恶上,对音乐,他的喜恶不决定市场,这一点是周寂最聪明的地方,也是他最烦躁的地方。此时的他有着孙猴子夜半习武的感觉,有着脑门被敲了三下的顿悟。他拉着岑冰倩的手说:“宝,这就是你的音乐。”
这是周寂第一次这样亲昵地称呼岑冰倩,岑冰倩的眼泪都下来了,她不是因为她的音乐,也不是因为周寂的坚毅,而是因为这声所有恋人都会称呼的“宝”。
周寂光着身子就打开电脑,很快就写下了关于刚才的音乐策划。关于这种策划他在大学学过,写起来还有模有样,从宗旨到主题,还有市场分析,这些大模块都毫无难度,可是要把最主要的乐谱写下来时,他就只能摸脑袋了。
“这就是音乐?”岑冰倩这样的问话不是不给周寂信心,而是她不明白这样的音乐是什么,有什么市场前景。
“这就是音乐。”周寂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信心的,也是有基础的。“你知道我最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都干什么?”
“除了上班就是给爸爸妈妈烧菜呀。”
“错,我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听音乐,市面上最流行的,内地港台、国内国外,听了一个遍。你知道我听出什么结果?”
岑冰倩说:“不会就是这种结果吧?”
“我把市面上的音乐分成几类,无病呻吟型、死去活来型、一往情深型,但无论怎样的都逃不过一种规律,越是火的歌曲旋律就越简单,听一遍就会唱,还有歌词,要不就是那种打油诗,要不就是听也听不懂却很显高深的。在声音方面,内地的歌手都在原生态上做文章,正迎合了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个理论。”
岑冰倩揽着周寂的脖子笑着说:“那呻吟是不是全世界都一样?就不分民族了?”
周寂扳过她的脸,严肃地说:“没错。”
什么是歪打正着?好像世界上很多发明都是歪打正着,当爱迪生坐在鸡蛋上的时候,谁都没想到以后他发明的电灯。周寂的歪打还不知道是否能正着,可他的兴奋带动着岑冰倩,一宿未眠换来她另一个名字的诞生。
冰丫丫,这个名字与现在的流行很相符,又与岑冰倩相合,冰是岑冰倩的名字,而丫丫还有着雅安的谐音。“宝,以后你唱歌的名字就是冰丫丫,这个名字极具流传特点,朗朗上口,还带着一点乡音。”
改名对艺人来说是有风险的,尤其是靠脸蛋过日子的女明星,一旦不露脸,名字又变了,就成了新人。可岑冰倩还是认可周寂改的名字,这种更改是对爱的承诺。冰丫丫比岑冰倩干净,至少岑冰倩是这样认为的,她为了干净就舍弃了凭着岑冰倩三个字能卖掉几万张唱片的诱惑,她更希望冰丫丫在周寂手中成为一个新人,这个新人绝对不仅是娱乐圈的新人,还是周寂的新人。
可是一个名字绝对不能完成一张唱片,一张唱片的灵魂是音乐,光有灵感不行,灵感不能代替音乐,可面对音乐的时候,周寂脑子里只有1、2、3、4、5、6、7这几个数字,要想把这几个数字组合起来就难了。
岑冰倩笑着说:“不要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周寂的眼睛亮了,岑冰倩以前就是唱歌的,唱歌的就可能识谱,识谱就可能作曲,虽然这个关联有点勉强,但岑冰倩的笑容已经给了他答案。
就这种时高时低、咿咿呀呀的调子,在岑冰倩手下还不是什么难题,她很快就把这不到一行的音符写下了,还在嘴里哼着,笑着问:“是这个调子吗?”周寂说:“是,宝,齐活了。”
岑冰倩笑了,她笑周寂的天真,如果这就齐活了,音乐就简单了。制作一张唱片绝对不是一宿工夫就能完成的,也不是岑冰倩与周寂就能做得了的。配乐、音效以及合成都是专业工作,这些绝对不是周寂与岑冰倩就能完成的。但岑冰倩不忍心打消他的积极性,配合着他反复唱着“咿……呀,玛尼哄……帮重……飞快……抿甜……溜酸……扎起……洗白……”,周寂似乎有了成就感,不时说着“再高些”、“再低些”之类的话,似是指挥又似享受,站在床边上,两个人开始了一句话的音乐。
周寂想不到的事还很多,比如就是这首被他命名为《天曲》的歌,一句话重复十几遍、整首歌里也没有超过一句话唱词的形式,在后来就有人用同样的方式学习了,不过人家比周寂更胜一筹,一首歌只有几个字,几个字唱红了整个中国,这首歌就是《忐忑》。
作为一个普通人,周寂还有很多想不到的事情,比如杨德康专门为岑冰倩成立的影视公司,这个公司的法人就是岑冰倩,这是让岑冰倩感动的地方,也是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这样的公司法人他自己不做,偏偏要她一个弱女子担当?杨德康说:“公司就是给你成立的,你就是老板。”岑冰倩还是疑问:“可我不懂经营。”杨德康说:“经营上的问题你不要考虑,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公司你是老板。”岑冰倩还有一个公司,这个公司在杨德康跳楼之后就只剩下财务与一个办事人员,账面上的钱够维持这几个人花几十年的,从写字楼移到居民楼之后,岑冰倩从来就没有去过那个公司。
岑冰倩给了周寂一张名片,他有些不好意思问,因为上面除了一个人名外,就是一个公司的名字。这个公司名气之大在娱乐圈无人不知,周寂自然知道,他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找这个人做什么,岑冰倩笑着说:“咱们现在做不了的事情他都能替咱办了。”
周寂此时还是兴奋的,现在只要有人能帮助他完成《天曲》,他都是感动的,而且是死心塌地的感动。可是这种感动很快让另一个人给消灭了,因为毛千千的出现,使他又想起了红蓝股份。
毛千千约他吃饭的时候,周寂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天曲》,甚至连每天的采访都忽略了。虽然与毛千千是同学,可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见面时也是谈经济。可以这样说,在与毛千千的交往中,周寂是心无杂念的,甚至对毛千千有着一种抗拒。不过现在的毛千千,好像比往日多了些害羞,周寂感觉到一种变化,他说不清楚这种变化在哪里,但他喜欢这种羞,他说:“一个女孩子懂得羞才更有味道。”
毛千千这一羞还让周寂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着说:“毛千千,你请我吃饭绝对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毛千千说:“周寂,不是吧?每次咱们吃饭可都是我主动的。”
周寂一想也是,就说:“那这次一定要我埋单了?”
“也不是,这次是我求你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