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岑冰倩看着那些衣服,想起自己过去的情感。在出演《地产小姐》的时候,她的笑容总是很悲戚,导演就说:“你不开心要到什么时候?别总是想着悲就忘了笑。”岑冰倩和李奇章在一起时,就刻意地笑,笑得李奇章忘了美国的妻子,他说:“冰冰,你的名字让人冷,你的笑却让人暖暖的,就想着一件事。”李奇章称呼她“冰冰”的时候,她想冰都不行。
她想起杨德康,杨德康最爱叫她“冰倩”,李奇章却称呼她“冰冰”,而周寂此时称呼她为“倩”,这样的变化都有着烙印。男人总说自己在乎的是现在,而不是过去,可岑冰倩知道,任何男人都在乎女人的“曾经”,那个“曾经”可能让现在的“不在乎”成为生活中各种战争的借口。
岑冰倩和杨德康交往的时候,已经不是处女,她的第一次给了初恋,那个酒吧里的吉他手。她后来陪过很多男人应酬,又曾被杨德康和李奇章包养。所以和周寂相爱时,她无数次都想埋葬过去,她毫不怀疑周寂对她的爱,可那些不堪的往事,却如细沙一般,落在她心里,让她不舒服。
其实最不舒服的还是毛铅华。
提起毛铅华还得说毛千千。毛千千的经济学是一流的,贾徵道的出局并没让她感觉有太大影响,他的离开,也没怎么影响大宏达的市值,虽然股价走低让盘子缩了水,但那都是暂时的,至少毛千千这样认为。所以看着新到的董事长,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工作着。她最大的心思放在了老师汪之翰的身上。
汪之翰,现在是毛千千最大的重心。她还一直在埋怨自己的酒后失态,其实她比以前更想见到汪之翰,只是见汪之翰的时候,经常都能看见周寂,这就让她心里有些怯。希望他千万别看出什么端倪。
她很快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周寂还是那样执拗在每一组数据里,而汪之翰还是微笑着对待自己,甚至都没给自己一个暧昧的暗示。在给大宏达写稿之后,毛千千总感觉自己对不起老师。如果让人知道这篇稿子是汪之翰昧着良心写的,这对于一个著名的经济学家,会是多大打击?
这三个人之间,现在有一种说不清的表情。关于大宏达,汪之翰“昧着良心”捧过庄,周寂也脱不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只有毛千千在内疚中看着自己的老师。汪之翰说:“一个学期了,该总结一下。”
周寂说:“老师,您说。”
汪之翰说:“我们不要回避大宏达,从大宏达的身上就可以看出中国经济。”
“为什么?”这倒让毛千千吃惊了,她就身在其中,怎么就没能从大宏达身上看出中国经济?
汪之翰说:“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不仅是自己的发展,还影响了世界。从‘g20’到‘g2’就可以说明。但我们的政府并没有忘乎所以,发展中国家的定位是准确的,可是我们的企业呢?好像就没有政府这样明智。”
周寂说:“老师,我们的企业不也是天天在吵着缺钱少枪吗?”
“不然。就拿大宏达来说,用泡沫来形容过分吗?千千,你说。”
在毛千千的财务报表里,大宏达的数据在经济原理中就是泡沫,一个一年利润只有几千万的企业,营业额也只不过十几个亿的公司,却有着几十亿的市值不说,30倍的市盈率也足够华尔街人士说三道四的。
“中国的很多企业不把目光放在发展企业上,只想圈钱,这是最大的泡沫。上市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汪之翰的再次追问,毛千千小声说:“融资的目的是发展自己的实体。”
“可我们的上市公司有几个是拿着融来的钱发展实体了,对股民说的是一套,接着就来个公告说出各种理由转移了投资去向。最可气的是跟风,现在房地产的过热就像股市的另一种表现。房地产的高利润、高回报,在股市里是不是该有高表现呢?事实上股民并不看好,说明了什么?那就是普通老百姓都看出这是泡沫,而我们企业自己却在短视中沾沾自喜。美国的‘两房’事件对于中国绝对不是教训与经验,我看就是前车之鉴。”
“这与大宏达何干?”
“贾徵道为什么离开?”汪之翰不说出局,“那就是房地产的火热,他宁愿损失十几个亿,也要去地产捞金。你们就说说为什么贾徵道愿意承受这种损失吧?”
周寂说:“就如‘割肉’,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利益最大的领域里。”
毛千千说:“背水一战。”
汪之翰摇摇头说:“都是也都不是。贾徵道之所以主动出局,就是看到了大宏达的泡沫,这些数字上的东西远没有那些钢筋水泥更现实。你我都看出十几个亿与几个亿的差距,难道像贾徵道这样的企业家看不出?如果他看不出这种差距他还能有今天?小看别人的智商就是轻视自己。”
汪之翰用企业家称呼贾徵道是毛千千没想到的,她脸红了。谈话结束后,目送周寂离开,她返身敲开了汪之翰的家门。
“千千,大宏达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有想法?”
“老师,我正想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贾徵道出局却成为他的英明之举?”
“千千,你难道看不出大宏达的问题?你用你学的知识分析一下。”毛千千注意到老师穿的是睡衣,而裤子是刚穿上的,里面还露着睡衣的花边。看到这条花边的时候,毛千千脑子乱了,她想到贾徵道的同时也想着汪之翰,顺口就说:“老师,难道大宏达的问题出在根上?”
汪之翰哈哈一笑,说:“千千,不愧是我汪之翰的学生,一语中的。就在根上,先天不足导致后来所有的事都是空中楼阁。”
毛千千一惊:“你是说红蓝股份?”
汪之翰又是哈哈一笑,说:“不说这些了,千千,你知道就行,你还是好好把博士论文准备一下,争取在国际杂志发表。哦,对了,千千,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想到吃,毛千千就想到那次鱼水之欢,再加上汪之翰又取出一瓶红酒,说:“千千,喝点酒,是我美国学生给我的,是上好的波尔多。”看着红色的液体就在杯中晃动,毛千千的眼前更加迷离了,她想的都是上次的情景。此时她的脸红得就像苹果,让看她的汪之翰心动了。
对上次的事,汪之翰不是没有内疚,可肉体欢愉和说不清的情感又让他有着“意外惊喜”。此刻两个人努力地寻找着,汪之翰不知道毛千千的意思,毛千千更害怕汪之翰的拒绝。两个人心里都在“煎熬”,从有说有笑到没话找话,已经说明屋子里的情绪正在从师生向朋友转变,从无话找话到默默不语,已经有了特殊的含义,而这种含义正需要一个时机。
这个时机还是被毛千千点燃了,她激动不已,手中的酒杯就颤抖了,结果把筷子掉在地上,她低头去捡,结果和同样弯下腰的汪之翰,双手握在了一起。毛千千再次脸红成苹果,而汪之翰的手却像钳子一样,再也不松开她。
“千千,你真美。”
这是汪之翰第一次说出这样的情话。
“老师,我……”
毛千千还不能顺应这种情话,但她的手指已经绕上了他的手,汪之翰用儒雅的眼神望着她,让毛千千奋不顾身就投向汪之翰的怀抱。毛千千的投入比“飞蛾投火”还强烈,那是瞬间被爱消灭肉体的死亡,她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了。
汪之翰想到自己的妻子,年轻时他一直按照书本上的程序,介绍相亲,散步,拉手,亲吻,然后结婚。他们的夫妻生活毫无创意,从开始时的每周一次到后来的两周一次,再到后来的一个月一次,这样的递减等差与数学公式并无两样,但他却忽略了妻子的眼神。
妻子的眼神有时是炽热的,却无法让汪之翰的程序有所变更,直到女儿出国那年,妻子跟去陪读,他才意识到少了女人的男人会是什么样。一开始妻子走后,汪之翰还有种被解放的感觉,可很快他就觉得失落。
此刻,汪之翰无法再抵御毛千千红苹果般的脸。他来不及思考就投入进去,回过头却又深情地说:“千千,让我看看你。”
汪之翰的手与眼同步在毛千千的身上行走着,到了诱人处,他有些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