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必须有夹着尾巴做人的忍……眼看自己的“忍”已经插在心上,他不愿意就这样“委屈”自己,就在这间屋子他找到了自己,可找到自己的时候怎么又失去自己呢?
如果再小心冯德,我还能相信谁呢?
毛铅华看着贾徵道离开,她的心也开始紧张。她让冯德密切关注有关官方的任何消息,同时也要他在相关部门进行打探。“给钱,多给钱,只要你认为值得就给。”看着冯德拿着这道指令走出办公室,毛铅华的力气似乎也用完了。
毛铅华的力气是在迷惑中用完的,这样精心设计的方案在一夜之间就人尽皆知,这本是“天知地吃你知我知”的事情,在杨德康跳楼后就只剩下老天与自己知道,怎么就会出现个“无名氏”?
她急匆匆找到刘国权,刘国权的行动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他神情疲惫,即使毛铅华拿出十二分的力气也无法让他生龙活虎。
“为什么?”
“我老了,真的应了那句话,‘弦也调不准了’,马上要退休了,却来了事情。”
“什么事情?”
“还不是你把资金挪来挪去?”
“那会怎样?”
“不知道,我现在只能听天由命。我现在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出来混是要还的’。”
毛铅华急了,大声说:“你怎么没有战斗力了?这还是我爱的刘国权吗?还是那个一直战无不胜、有谋有量的男人吗?”
刘国权不说话,任凭毛铅华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毛铅华不甘心,她不甘心在一夜之间就风云变幻,让自己从云端跌落,她深知落地的概念,那不是失落,而是死亡。毛铅华决定,她要再次打开刘国权的能力之门。
刘国权的能力之门也是权力之门,即使被审查,可凭他几十年的人际关系,也并非不可遮挡。现在毛铅华最需要的,是为自己挪用资金的行为,寻找各种有分量的理由,比如解决每年对院里老科学家的福利,比如解决年轻人的住房问题,如果这些理由被认可,她就是功臣,还是大大的功臣。
此时她要“功臣”这个头衔,不管多虚,她都要。这是破釜沉舟的机会。
“铅华,我感觉审查不会给我们机会的。你的各种财务报表做得很好,这会给我们争取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要充分利用,要想打胜仗就靠你了。”此刻的刘国权,眼神里有着依依不舍。
“铅华,我真舍不得你,因为你,我更不甘心。”刘国权眼里流下泪来,他想到自己多年的经营,即将化为乌有。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必须有夹着尾巴做人的忍,忍久了就容易形成固定模式,年轻的刘国权不愿意,他眼看自己的“忍”已经插在心上,他不愿意就这样“委屈”自己,就在这间屋子他找到了自己,可找到自己的时候怎么又失去自己呢?眼看着59岁,马上就要笑到最后了,却笑不出来了。
他开始埋怨毛铅华了,开始想如果当初不是她,自己会走到今天吗?可如果毛铅华没有自己提拔,她能坐上今天的位子吗?
刘国权埋怨过毛铅华很多次,都是“掷地有声”的,毛铅华也不含糊,也是“掷地有声”地回应,并且让他最终找不到埋怨理由。可这次的埋怨,刘国权只是在心里默数,数了好几遍,他在列举着毛铅华的所作所为,似乎要从中找到借口把自己洗脱干系,可他失望了。因为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让他老婆的那些皮箱子消失。
毛铅华已经看出他的心思,她不相信这个与自己“同甘共苦”的男人会在心里“数”自己的“罪行”。女人在这方面还是有情意的,即使毛铅华这样的女人,到了今天,她才发现自己对刘国权有着一份依赖。更没有人知道,此刻的毛铅华,心里数的是周寂的所谓“罪行”:如果周寂不写那篇文章,如果周寂不再以“无名氏”再次发飙,如果……即使这种列举很牵强,毛铅华还是狠狠地吐出了“周寂”这两个字。
周寂现在不明白马回的态度,他只能按照马回的意思重新调整自己的专栏,不过周寂多少改变了一些“愤青”思路,语言中已少了暗藏的锋刃。他可以这样转变他的专栏,却无法这样对待他的爱情。岑冰倩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感觉有些莫名的彷徨。
可周寂只要一夜不去昌平的别墅,心里就不踏实,只要走进这个家门,他的心就宽了,看见周寂的笑容,岑冰倩也笑了。
“回来了?”
“回来了。”
就如老夫老妻一样,岑冰倩给周寂脱下外套,周寂就吻她,岑冰倩拿出少女的娇羞说:“脏兮兮,一嘴的细菌,快去洗。”
“老婆,你给我用舌头洗洗。”
岑冰倩故意绷着脸说:“脏死了,跟多少人说过话,唾沫星子都相互侵犯了,还想让老婆吃别人的口水?”
嘴上这么说,两个人却真的吻起来,在缠绵中开始寻找各自的位置。
“累了一天了,也不注意身体?”
“有了你,我的身体注定要不注意,老婆,你想老公吗?”
“想,时时刻刻都想。”
也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称呼已经从“寂”、“倩”转变成现如今的“老公”、“老婆”,而且还叫得那么顺口、那么从容。
岑冰倩说:“老公,我现在的世界就是你,每一根毛发都是你的。”
周寂动情地说:“老婆,我的生命都是你的。”
可岑冰倩心中还是藏着一块病,这块病是杨德康给的,也是岑冰倩一直想藏着,直到生命结束才打开的。但此时她感觉自己心中任何一块“自留地”都是对爱的亵渎,必须要提前打开。她拿着杨德康留给她的银行保险箱钥匙与密码徘徊了很久才有勇气走到银行。到了门口,她实在希望有个事情打扰她,让她心中的“私”多保留一会儿。
用“想什么就来什么”形容这时的岑冰倩一点不错,金姐的电话让她毫不犹豫就退出了银行,急匆匆走进了咖啡馆。她走得急,就像逃跑一样,她宁可让这个保险箱永远地保险下去。
金姐的表情很暧昧,岑冰倩的笑也就有不自然的成分。金姐说:“冰倩,我实在想不到冰丫丫就是岑冰倩,岑冰倩就是冰丫丫。”岑冰倩还想隐瞒,金姐又说:“我也是从温志军那里知道的,冰倩,你还真想做个隐士?”
岑冰倩只能笑,她的笑就回应了金姐。金姐说:“为什么不找我?怕我不给你这么高的回馈?你知道我的为人,尤其是对你,即使白干也愿意。”
“不是的,金姐,我只想做个平常人。”
“平常人?”金姐“扑哧”笑了,“平常人能唱出那样的歌?”
金姐一说,岑冰倩脸就红了。即使金姐不说,岑冰倩想起《天曲》也会脸红,也只有脸红的时候她唱起来才更有味道。
“不经意的,谁也想不到会火。”
“对于你火我不会怀疑,可那个写词的人太让我吃惊,这个人就是闷骚,不闷骚的人无法写出这样的词。”金姐这样说就已经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岑冰倩只能含糊着说:“都是花钱买的。”
“花钱买也需要有眼光,有这样眼光的人不是凡人,你一定要给我介绍认识一下。”金姐的笑很暧昧,似乎已经从岑冰倩的神色中找到了这个人。
“他不愿意出名。”
“他是因为你不愿出名还是你因为他不愿出名?要知道进娱乐圈就是为了出名,无论好名还是坏名,都必须出名,只有出名了才配得上谈艺术,有了谈艺术的资格才能更出名。”
金姐重复着对岑冰倩说过的“出名论”,岑冰倩还是笑,她要用笑掩饰刚才的徘徊,也用笑赞同着娱乐圈的规则。
“冰倩,我知道爱情的美妙,姐也是过来人,也曾经为爱死去活来,可我真想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样死去活来,甚至销声匿迹?”
岑冰倩摇着头,也不知道是否定金姐的“死去活来”还是否定她曾经的爱,她用摇头表示这种模棱两可的意思。
“你不想出名,可现在的冰丫丫已经如日中天,这不是出名是什么?”
“我只想糊口而已。”
“如果一张专辑就能发百万还不过能糊口,那些唱歌的岂不都饿死了?”
岑冰倩还是摇头,她现在只想在幕后唱歌,能在歌声中找到自己,也能在素脸中找到爱情,她不想再抛头露面。
“出卖脸与出卖才能都是出卖,冰倩,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你觉得你的爱能有保证吗?”
“能!”岑冰倩这次是毫不犹豫的,如果对周寂的爱都犹豫,她就不会徘徊在银行门前,更不会接受金姐的邀请。
“他呢?”
“能!”岑冰倩替周寂回答得更坚决。
“你不觉得他是爱上你的容貌?如果你不是天使面孔,他会爱你吗?”
“会!”
岑冰倩曾偷偷看过小麦,在电视上也观察过她,小麦比自己年轻,容貌也不比自己差,而且她的光彩,有着青春无敌的放肆。周寂选择自己绝不仅因为容貌,那是种心灵呼应。
“如果你没有了花容,他还会爱你吗?或者说他少了胳膊腿,你还会在床前尽妻子之道吗?”
岑冰倩毫不犹豫地肯定了,这不得不让金姐摇着白天鹅般的脖子,冷笑起来。
当岑冰倩笑着离开时,她没有注意到金姐的表情,更没注意到金姐拨通手机时那种“咬牙切齿”的羡慕嫉妒恨。她出了门口,直接就往银行走,经过和金姐的谈话,让她想把最后的“私”也抛给周寂。
这块“自留地”不要了,岑冰倩就真是冰丫丫了,就把以前都一笔勾销。现在她想的是与周寂一起去找桃花源,那就是她的老家雅安,她心中的净地。
岑冰倩走向银行大门时不再左顾右盼,而是顺着林间小道欣赏银杏的黄与远处梧桐的绿。在大片的黄与绿之间,岑冰倩根本就没发现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就跟在她身后。
岑冰倩的脚步还是那么自然,不快不慢,手里的包甩着,几次都差一点碰到黑西装。她不在意,还回头莞尔一笑,还接着走。这时候,黑西装笑着走上前问:“您是岑冰倩小姐吗?”要是往日,岑冰倩一定会摇头否认,今天她却笑着,很自然地点了头。接着发生的事超出了她的想象,黑西装很快抱住她的腰,马上另一个人控制住她的挣扎,然后她感觉面部的某一部分有被灼烧的感觉,接着就钻心的疼,等她喊出声来的时候,黑西装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