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了三个月之后,花车王终于鼓足勇气问马司令:“你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
“有。”
“你呢?”
“也谈过。”
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毕竟,25岁以上还没有谈过恋爱的人,身体正不正常不知道,但脑子一定不正常。
花车王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和在大学校园里的自己,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记得在读大学的时候,当她和阿辉刚刚度过相互试探的生涩阶段,两人都放下所有的戒心准备好好爱一场时,她突然听说阿辉在高中的时候有过一个女朋友。消息得到证实后,花车王立刻大哭起来,伤心欲绝地说:“我希望我的爱人能够用一张白纸等着我去书写。”
不过短短几年,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去开垦处女地。大家都希望和熟手打交道,彼此熟谙游戏规则,就像一对熟透了的舞棍,虽然是第一次搭挡跳舞,依然能跳得行云流水。和全无经验的人在一起,除了处处得陪上小心,照顾到他/她刚刚袒露出来的稚嫩情感之外,还被迫承载了过于沉重的期望。毕竟是人家的初恋啊。
高手相遇,最检验功力的是对待恋人情史的态度。在这个方面,花车王的段数甚至还不如自己的师妹桑迪。
22岁的桑迪经花车王介绍来公司实习。一天,桑迪指着自己的长袖t恤对花车王说:“猜是谁的?”谜底是他男友的前女友。或者,连女友也谈不上。
“昨天变凉了,本来想找件他的衣服套上,却在他的衣橱里发现了这件。
“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是谁的了。哈哈。他说穿在我身上很好看。”
想当年,花车王发现阿辉脖子上戴着的羊毛围巾原来是“情史遗物”之后,死活逼着他扔掉才算罢休。无非是怕他睹物思人,扔掉大家都轻松。阿辉却是又惋惜,又生气:“再买一条又要花200元,知道么,小姐?”
哈,若能除掉眼中钉,肉中刺,200元又算什么?花车王开开心心买条新的给他戴上。好像从此之后,他的从前就会随着旧围巾一起被扔掉。
虽然只有22岁,桑迪已经不相信情史能够随着t恤的消失而消失。再说,消失了他就能够对自己更好一点吗?不消失他难道还会旧情复燃?
情史为零能给自己带来什么附加值呢?更加体贴?更加亲密?感觉自己更重要?未必吧。与其花下血本营造一种虚无飘缈的东西欺骗自己,不如爽爽朗朗地接受,大大方方地面对。
因此把恋人前女友的t恤穿在身上,一来可以解决眼前的御寒需求;二来顺应了世界环保的潮流,实现了资源最优配置;此外,也很容易混淆视听,说不定穿了一段时间后,连他自己都忘记这件衣服本来是谁的了。
对桑迪来说,爱情就像t恤,是种取暖的妙物。都是太多无聊的人赋予它种种不切实际的意义,比如天造地设,比如合二为一,比如地老天荒,把一件温暖平实的t恤,吹嘘成天边高不可攀的云彩,不知让多少人在爱情的苦海里淹死。
但花车王情愿被淹死,也不希望追逐多年的爱情只是件取暖的俗物。就算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毕竟还有一个梦想。只是这个梦想是否会成真呢?有时连花车王自己也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