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洛熙点点头,觉得有些郁闷,这些人仿佛都认识自己,可是她呢?一个也不认识,什么都要靠猜的。
阿雅初略地处理好董晚儿的伤口,张林已经将他们的马和适才的马车找了回来……一行人也不多说,立刻动身返回庄府。
一路上,除了乌云珠被虏之后的事不清楚以外,罗铭将他知道的情况大略地说了一遍。
蓝洛熙心中无限感慨,没想到晚儿为了找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磨难……感慨过后,便是深深自责和心疼,本应该她保护晚儿的,现下,倒成了晚儿保护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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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火,可以烧掉多少东西?
一个曾经风华绝代的佳人……一个绝色女子多厄的命运……一段令人心酸落泪的过往……一份没有结局的深沉的爱……
董晚儿一身素衣,站在熊熊烈火前,看着火中曾经温婉绝尘的笑面,如今,只剩一片苍凉的荒芜……
她不知道,人有没有灵魂,如果有,此刻的乌云珠是否也在看着自己在这尘世的最后的剪影?她的心中,是否还是那样绝望?她的哀伤散去了没有?
她只知道,不用多久,一切将化作灰烬,随风散去,徒留一柸灰色影土……世上再无乌云珠这个人……
“小女子姓董鄂,名唤乌云珠,小名叫婉儿。”
“我的好姐姐,你这是要扒了我恩人的皮呀……还不快松手……”
“哎……乌云珠自知得不到想要的幸福,还不如在此常伴青灯,平静度日,也可免去阿爹夹在我和庶母之间的痛苦……”
“姐姐不要取笑乌云珠了,世上只有凤求凰,哪曾见得凰求凤的?”
乌云珠的唔侬软语犹在耳边,董晚儿都不能相信,她就这样走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生生夺走了她的生命……
博果耳已经哭晕了过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娇生惯养的小贝勒……不现在时亲王了,她第一次看到他落泪,看着像是为乌云珠而流,可是……这泪,这声嘶力竭中,究竟有几分真心?她无法探知……
乌云珠临死前说的话,字字句句,刻在她心里!
她,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还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自己爱的人,若不是太过绝望,她没有理由,竟有那样坚决的求死之心!
博果耳如何对她的,她已猜出几分,昏迷一天一夜,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寻来小月儿问个究竟。
很显然,小月儿并不知道博果耳属意的人是董晚儿……乌云珠的隐忍也注定了,她不会向任何人抱怨倾诉,否则,乌云珠来庄府这两日,她不可能完全看不出他们的问题!
小月儿断断续续的哭诉,让她知道了,乌云珠在贝勒府究竟都遭遇了些什么……
原本她对博果耳还有深深的愧疚,对乌云珠要求葬在母亲身边也甚是不解……而如今,对博果耳,她没了愧疚,仿佛还多出一点怨恨……甚至有些后悔当初那样拼力救他……
当初,她就苦口婆心,让他对乌云珠好些,她是个值得所有人爱的女子,她有江南女子的温婉柔顺,也有让人心折的执着信仰,她这样一个女子,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更不应该有这样凄凉的下场……
博果耳不听劝告,执意妄为!即便是真的为乌云珠落泪,也是自食其果,醒悟太迟!
是以,她断然拒绝了博果耳要将乌云珠带回京城的要求,执意要完成乌云珠的遗愿,将她带回江南,葬在她的母亲身边。
博果耳自是不肯,甚至用身份来压她。
董晚儿只是冷笑道:“你何必这样呢?若你真当乌云珠是你的妻子,又怎会这样待她?将乌云珠推向绝望,又在她死后跑来认妻,不觉的太假了么?!”
博果耳心中有愧,始终低着头,许是痛哭的原因,他始终哑着嗓子,声音也不大:“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害了乌云珠……”
“这句话我受不起!要说,就对乌云珠说!”
博果耳将头点在桌上,说不出话来……
半饷,仿佛鼓足勇气再道:“晚儿,是我亏欠乌云珠太多,可是,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我的人,她应该葬在……”
董晚儿寒声打断:“博果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她已经被你亲爱的母妃给赶出来了,当着下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赶出来了!你还要她受怎样的屈辱,才满意?!人都死了!你还要用你的自以为是为她安排吗?!”
说到最后,董晚儿几乎是怒骂出声,桌上的茶盘杯盏,也被她愤然扫落一地……右肩上,和手臂上,几处较深的伤口,再次撕裂,点点殷红再次染红了白衣也不自知……
乌云珠死去前,那种深沉的绝望和哀伤,至今仍深深萦绕在她的心尖,这样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这样一个善体人意,柔弱善良的女子,凭什么在悲哀地死去之后,还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将自己留在想留的地方?
她好恨,恨博果耳的薄情,更恨孝懿太妃的无情!这次,就是拼上与皇家作对的危险,她也决计不会退让半步!
门外,一干人等,已等候多时,自乌云珠死后,庄府一直压抑在极低的气压之下,就连蓝洛熙也从来没有见过董晚儿这样震怒的一面。
陶瓷落地的声音很大,大家也都很担心,但,没有人闯进去,都默契地继续守着。
屋里又陷入沉寂……
董晚儿努力平息了胸中的愤怒,方才开口继续道:“总之,这一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乌云珠的遗愿我会不惜一切为她达成!你,很抱歉,庄府不欢迎你,请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