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的亲兵忽然急匆匆地赶到校场,气喘吁吁地道:“大帅请二位将军赶紧去议事厅一趟,有要事相商。”
展逸飞和修远交换了一下眼色,快步离开校场,来到狄青的议事厅中。
狄青正坐在他的黑油虎案前看书,见到两位义子,他放下手中的兵书,问道:“回来了?今天的演练成绩怎么样?”
修远报道,“今天共选出箭法十发十中的十人,十发九中的二十五人,这里是他们的名单。”
狄青点点头,将那名单接过,放在案上。
展逸飞问道:“义父,此番召我们前来,不知有什么事?”
狄青道:“近日河源马场不断来报,有人秘密潜入其中盗窃我们的军马,到今天,已经总共丢失了一十二匹军马了!”
“有这等事!可曾派人探察,是什么人干的么?”修远奇道,
狄青缓缓摇头道:“暂时还没有线索。”
展逸飞道:“他们的胃口还真不小,能偷走这么多军马,决不是一般的流寇所为!”
狄青点头道:“你们想想,这草原之上,谁敢如此大胆?”
这三年来,在狄青的整治之下,边关上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外族慑于大宋面涅将军的威名,都不敢轻易冒犯。
展逸飞和修远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缓缓摇头。
展逸飞一抱拳道:“义父,这件事尽管交给我和三弟身上,半个月之内,我们定会让事情水落石出!”
狄青道:“好!既然如此,你二人就赶紧去吧!”
“是!”
二人领命出了军营。
从马厩里拉出坐骑,修远问道:“大哥,咱们要不要多带几个人手?”
展逸飞摇头道:“只能两个人,人多了反而会打草惊蛇。”
修远点点头。
这个三弟,办事一向沉稳惯了,展逸飞看着他,笑道:“怕什么,不过是几个小蟊贼罢了,咱们兄弟驰骋大漠,怕过谁来?”
他的话激起了修远的豪气,修远翻身跃上马背,一夹马腹,大声道:“好,咱们就去会会那几个蟊贼!”
“去河源!”
干脆利落的命令,带着不查出真相誓不罢休的决心,两人策马出城,往河源驰去。
日影西沉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河源军马场。
河源军马场建在连绵起伏的山岭之上,下了坡便是大片嫩绿肥沃的草原。负责马场的军士名叫沈弘,五十多岁年纪,身形魁梧,头发花白,一脸虬髯。他本是跟随狄青多年的得力部下,因在一次对契丹人的战役中失去了一条右腿,又不愿意解甲归田,狄青于是派了他领一些老弱兵丁,负责看守着这河源马场,做些驯养牲畜马匹,修整房屋军帐的杂碎事情。
沈弘得知二人要来,早就拄着拐杖,候在马场外迎接,展、陆二人看见沈弘,齐齐翻身下马,抱拳施礼道:“沈叔,好久不见!”
沈弘见了两位英姿飒爽的年轻将军,甚为高兴,道:“你们来得好快!”
忽然,修远发现沈弘一向引以为傲的大胡子少了半边,似乎是被火燎过,不由奇道:“沈叔,你的胡子怎么拉?”
沈弘老脸一红,摸着胡子,干笑道:“进来再说,进来再说!”
说话间,将两人侧身让进马场中。
河源军马场里养着八百多匹轮休的军马,狄青军营里的半数军马都在这里。军马们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马厩里轻松的马蹄点动声,马尾甩动的悉嗦声,马鼻喘息的呼吸声阵阵传来。
将手中马匹的缰绳交给马场的军士,展逸飞和修远来到沈弘的帐中。
展逸飞从腰间解下酒壶,微笑道:“沈叔,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
沈弘伸手接过酒壶,用力摇了摇,又拔开塞子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露出喜色,赞道:“好香!好久没喝这么香的酒啦!”
修远道:“沈叔,先别忙着喝酒,把失马的经过说给我们听听吧。”
沈弘道:“咳!这个该死的小贼,可把我给坑苦拉!”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用手抹去嘴角流下的酒浆,缓缓讲出了失马的经过。
原来这一月来,草原上不知从哪里窜来了一帮流寇,他们不过十余人,皆是轻骑快马,但并不惊扰牧民,只是打劫过往商旅的财物。
这些流寇个个武功不弱,特别是为首的一骑,更是猛勇绝伦,纵骑冲突,无人能敌。这些人虽然厉害,沈弘却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想不到,这伙流寇胆大包天,竟然打起了军马的主意。
军马场的军马平日里都由沈弘手下的军士放牧,放牧的军士分为五人一组,每组照看一百匹军马。这些军马在他们的精心照顾下,个个膘肥体壮,神骏非凡,前几日,牧马的军士忽然来报,早上出去放牧的军马,到了下午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少了两匹,沈弘开始还以为是军马只是走失,但是四处寻找,却踪迹全无,他找来当班的军士细问,那些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弘大感奇怪,但是后来的几天,马场几乎天天都要丢失一两匹好马,沈弘也开始急了,这一日他决定亲自出去探个究竟,果然,在放牧的时候,就遭遇到了那帮流寇。
沈弘以前跟狄青一起出生入死,虽然残废了,但一身武功仍然没有放下,他发现有几个可疑之人在马群附近窥探后,故意装作不知,只是躺在那里喝酒,果不其然,一个年轻的小贼悄悄向他的马匹靠来。
那小贼见他一把年纪,又拄着拐杖,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大摇大摆的向军马走去。沈弘装作酒醉沉睡,趁那人靠近的时候,一下子跳起来,抓住了他!
剩下的几人眼见同伙被擒,立即四下里围攻了过来,但他们哪里是沈弘的对手,不过几个回合,全部都被教训得趴了下去。
说到这里,沈弘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叹道,“我本以为捉住那几个小贼,就可以追回军马了,谁知道,一时大意,咳!咳!咳!”
他似乎被酒呛到,连连咳嗽起来。
修远忍住笑,“谁知道,那几个小贼狡猾异常,不但全身而退,还烧掉了沈叔的胡子。”
沈弘讪讪道,“我找了根绳子,本想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全都绑住,谁料那个最先被擒的小贼,忽然抢过我的酒葫芦,猛地灌了一大口,然后对着我一张嘴,我只看见一片火光,我的胡子……就成这样了,趁着我手忙脚乱救火的机会,几个马贼一哄而散,全跑光了。”
沈弘极为好酒,以前他和狄青一起从军的时候,就曾经因为喝酒误过军情,为此还挨过军棍,也因为好酒而一直未获得提升,想不到,这次又因为酒而险些烧光了胡子。
“如此说来,这马贼不止一人,而且还狡猾得很呢。”修远笑道,
展逸飞却皱眉道:“如今他见我们有所防范,轻易是不会来了。”
修远道:“从沈叔的口中可以得知,这些人志在夺马,倒是无意伤人。”
展逸飞忽然微笑道:“我倒有一个好办法,不怕他不来。”
沈弘喜道:“什么办法?”
展逸飞道:“只要是爱马之人,必定会前来的。”
修远已经微笑道:“大哥,你是说用御风做饵?”
展逸飞点头,道:“不错!”
两人拿定了主意,便在马场里住了下来。
沈弘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知道他们办事机警干练,对付几个马贼绰绰有余,是以也不担心。
是夜,他张罗了一桌好菜,盛情招待两位远道而来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