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道明月照离人,露在脚下草边醒。点点滴滴尽是别时情,道不尽,伤心泪……
有雨,很大,从天下无止尽的落,就像一个女人伤心的泪。
雨很凉,落在地上,也落在楼雪雨的祼露的身上……
是雨的冷惊醒了楼雪雨的梦,还是楼雪雨的梦让雨变的如此冰冷。楼雪雨静静的躺在雨中,一任雨水在她的身边流淌,和着她身边的血,流成了一片血的海……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里,静的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一个人还活着,活着的楼雪雨的心,也死了。
直到雨慢慢的从线,变成了丝,楼雪雨才麻木的从地上坐起来。
她动了动疆硬的身体,她慢慢站起来,雪白的狐毛大氅,此时成了一件灰色的大衣,拖在她的身后,她的内衣,白纱的内衣裙全碎了,只有几片可怜的挂在她的身上,她向前走,一直走到那棵树下,那树下,没有了梅若水,只有雨水冲刷过的地面,茂盛的野草长的正疯,似乎从来也没有一个人,在这棵树下躺过,消失过。
树下,有一个东西,刺痛了楼雪雨的眼,那是一枝绿玉的簪子,那是梅若水的,他总是喜欢用这簪子插在,那一头长长的,一直拖在地上,像一条黑色小河的长发上。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有泪从楼雪雨的眼里落下。
她捡起了那根簪子,放在眼前,细细的看着,最后把簪子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那里,依然还残留着梅若水,身上那一缕淡淡的体香。
簪子插在了楼雪雨的头上,她看到了地上,落着的那一方红色的披巾,那是梅若水的,楼雪雨拿起来,轻轻的把它围在了自己的身上。身上的内衣碎片实在不行,这件长披巾正好帮她摭一下羞。
前面,是看不见尽头的夜。
身前,是那下的缠绵悱恻的雨。
楼雪雨慢慢向前走去……
她要到哪里去?
云儿,王嬷,梅若水,他们都死了。
还有母后,她也死了!
想到母后,楼雪雨的心里痛了一下。
所有的人都死了,所有爱她的人,都死了。
她是走出了那个地狱一般的皇宫,可是,她也一无所有了。
她要到哪里去?
楼雪雨不知道。
一个人,从楼雪雨的心上浮过,那个人,是的,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那个人,和她最亲了。
她要去找他。
因为,他是她孩子的父亲。
想到孩子,楼雪雨摸了一下平坦的肚子,真的看不出来,这里已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了。他有四个月了,是吧。想想,离开他,已经四个月了,再见他,该是如何一个样子呢?
他会认出自己吗?
想到那一夜,自己自作主张的,动了那个机关,让他中了“梦断迷情”的毒,那一夜,她成了他的人。
可是,那只是他的一个梦,永远只是一个梦,他甚至不会知道,梦中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那么,她如今去找他,他会相信吗?相信那不是一个梦,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楼雪雨笑了,是凄迷的笑。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只能去找他。
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一个去处了,那就他的山寨。
她走了,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
天渐渐亮了,雨停了,山好绿,花好红,鸟的叫声也欢乐。
可是,楼雪雨却快乐不起来。
她迷路了。
她走了几个时辰了,她没有走出大山,她甚至迷失了方向。
她从太阳初升,走到太阳升到正中,火热的太阳灸烤着这个世界,也蒸发着楼雪雨身上的水。
她的衣裳干了。
雪白的狐皮大氅也干了。
那红色的纱质的披巾,在雪白的大氅里向外不安的飘动着。
楼雪雨只有累,她走的脚痛,头晕。
她还是向前走着。
这是梅若水永远也想不到的。当时,梅若水选择逃往黑森林,就是看中了这里山高林密,地形险要,人迹稀少。
可是,他怎么也想来到,此时,这一切都成了要楼雪雨命的险要。
楼雪雨走的又累又渴。
太阳失去了温度,太阳落下了西山,夜色悄悄的来了。
楼雪雨从黑夜走到了白天,又从白天走到了黑夜。
她依然没有走出那处森林。
楼雪雨向前艰难的走着,前面的林木,在她的眼里,慢慢模糊了。她倒了下去。
就在楼雪雨以为,她就要这样,死在这片林子里的时候,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两个人影。
“来人,救我!”
楼雪雨伸出了一只手,
那两个人影不动了,然后,他们向她走来了。
他们走到了她的面前。
“救?”
楼雪雨只说出了这一个字,她没有再说出下面的话。
因为,她看到了面前的两个人,那一脸的笑。
那笑是一种奸笑,是一种****的笑。
那是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