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最终还是选择了拓跋焘,而不是他。
“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拓跋焘那小子,班师回朝之前做了他。”
高平的声音冷了起来。
“母后?”
拓跋炎的目光里带着疑问。
“你父王让拓跋焘那小子出征。就是为了他树威。等到他立了大功,班师回朝,一切就顺其自然了。到那里,一切都晚了。
“那我们该如何做?”
拓跋炎的声音冷了下来。他知道母后说的对。他再儿女情长,最后不但会害了他,还会害了母后。害了蝶兰,害了……
“杀母立子!”
高平太后咬着牙说出了这几个字。这几个字一进入拓跋炎的耳朵,他的身子猛的一抖动。
北魏王室,先祖曾经立下“立子杀母”的恶例。就是为太子之时,为防止以后太子之母干政而将她杀死(后来北魏连续6代皇帝延续了这一做法)。这也是效仿中原大汉王朝一代天子汉武帝的作法。汉武帝立幼子为帝,为防其母勾弋夫人年少乱后宫,干政乱朝纲,就处死了她。
这一作法,为北魏王室效仿。
高平太后一说出这句话,拓跋炎就明白了母后的意思。
北魏王室这种作法极其残忍。从而使得很多后妃,为了保全性命。产下儿子,就偷掐死。这也是北魏王室一直子嗣不旺的原因。
“母后?”
拓跋炎还想再作最后的努力。可是,看到高平太后严厉的眼神,也就低下了头。
“我去劝说你的父王。及早立下新君。就说为防你兄弟相残。让他早立那小畜生为王。并说清拓跋焘最宠那妖妃。到得他班师回朝,再杀那妖妃,是万万不成的。你父王只是对你我情深,并不是昏庸之人。他必明白其中关系。这样一来,借助你父王之手,杀了那妖妃。我想,那拓跋焘必不会善罢甘休。他只要听信,必会回朝,到时,你就在王城外伏兵,一举击杀之。”
“母后,那父王?”
“你不必多想。你父王时日不多。到时只要拓跋焘一死。你就掌握他的兵权,到时你我母子内儿联手……”
高平没有说完,拓跋炎的脸一下子白了,母后的意思明明白白,那就是杀弟弑君,夺得王位。
“母后,那拓跋焘一世精明,未必会上这个当。”
拓跋炎的心里还有一丝的犹豫。
“你要相信母后的眼睛。他看那妖妃的目光,只有女人能懂。万不会有失。”
“你下去吧。及早做准备。后宫之事交给我。”
“那?”
“好了,男儿成大事者,必不可有妇人之仁。我儿想来,如果,那去信之人,是于皇后,拓跋焘必信之。一定会星夜兼程赶回王都。事就成亦。”
“那孩儿?”
拓跋炎迟疑了一下,
“母后是否要留他一命。”
“那孩子是你手中的蚂蚁,你就看着办吧。不过,母后警告你。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拓跋炎消失在宫室深处。
“来人。摆驾王上寝宫。”
高平太后的话,在空寂的宫室里回响着。
元承殿内花开早,一片落叶向晚晴。
宫灯无数犹照夜,它日黄泉寂寞行。
说的就是道武帝拓跋嗣,他此时正站在宫室最高的栏杆上,落寞的看着天空,黑夜所有的生命都沉睡了。唯有这摇曳的宫灯,一夜夜的闪烁着生命之光。
“王上,太后到了。”
身后的太监悄无声息的走进来。
“她来了,让她进来吧。”
道武帝的声音里,有着太多的无奈和伤感。
“王上,奴才去给王上准备一杯静心汤?”
道武帝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太监李管。他知道,他的日子不多了。他近日总是无端的发火,杀人。身边的人,也不多了。只有李管。还尽心的跟在他的身边。最后,他应该给李管留一条命的。
道武帝叹息了一声,谁说帝王无情,只是常人难知帝王的苦。
红纱重重掩帝君,轻风乱来拂妾心。
高平一步,一步的走向红纱深处的栏杆。有多少日子了,她不曾再这般走到他的身边。
红纱尽处,她看到了那个消瘦了的身影。
“嗣!”
娇柔的呼唤,让道武帝颤抖了一下。嗣,这个称呼,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女人这样叫过他。
一个是他的母后。一个就是他的小姨母,也是他的最爱的人,高平,这个名字从道武帝的心头掠过,依然有一种尖锐的痛。
“你来了?”
道武帝转身,他看着向他走来的高平。
高平太后,一个和他母后一般地位的女人。他笑了,是一种酸楚的笑。谁说帝王拥有一切,帝王也有无奈。
“你瘦了!”
高平一直走到道武帝身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拓跋嗣的脸。
他才四十多岁,正是男人的风华时代,却要过早的去了。而这个要杀死了他的人,居然会是她。
高平的心,一瞬间颤抖了。
时光流逝,当年还是少年儿女,也是这般的夜晚,繁花丛中,月华如水。旁边只有近身服侍的婢女元宠娇。
“小姨母。你看这朵花最好,让嗣儿给你戴上吧。”
十三四岁的少年,欢欣不知情深。他的手触到了她的发。花落了,他的手不经意的触到了她的唇。
不知是谁先拥住了谁。她听到了自己的第一****,在月光下,少年的脸红的像地上的花,他颤抖着,抱住了她。
“小姨母!”
那叹息的声音,仿佛以前所有相守的时刻,他这样叫着她,就像叫着他的母后。
可是,他却紧紧的抱住了她。
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手落在了她娇小玲珑的白兔儿上。那里,是他永远的渴望。他抚摸着那里,觉得那对小兔子是他母后的。
他流泪了,泪落在一对青涩的雪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