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雪站在云府门口,看着那云府的府额牌匾,想着要如何向云拂影提起罗彬求她办的事情—说媒。
若说的太过直白,以云拂影那冲动性格,定会拿着刀剑,直奔罗府劈了罗彬不成。
想起罗彬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十足的小女儿模样,将云拂影从小到大,如何欺负他的辛酸血泪史对她泣诉,溪云雪不禁淡笑摇头。
真是一对冤家,罗彬尚且因为爱之切,用错了方式,表错了情意,难道云拂影就不会如此?说不定,这对冤家其实是欢喜冤家,也说不定。
溪云雪打定主意,先试探性地和云拂影提一下罗彬,如果她的厌恶之情太过强烈,那只好运用“迂回”战略了。
“咚咚咚”溪云雪敲着云府的暗红色檀木大门,手还未收回,小厮便打开门,迎了出来。
小厮是见过溪云雪的,他笑着对溪云雪行了个礼,“溪小姐……”
溪云雪颔首,站在门外向宅子里望了望,今天怎么如此奇怪,这云府为何冷冷清清的?若是平常,下人们不都匆匆忙忙地做着手里的活计,生怕她们家的那位“大神”发起脾气。她们如此松懈,难道云拂影不在?
她心里突然觉得失望,看来是白跑一趟了,她转头,看着行礼的小厮,轻声询问道,“云城主不在吗?”
“在,我们小姐在,溪小姐请……”小厮点头哈腰地急忙说,小姐吩咐过他,若是溪小姐来了,一定以上宾之礼待之。
“今天特别奇怪,城门刚开,就来了两个贵人。这不,我们小姐将杂七杂八下人都遣回屋里回避了……”小厮看到了溪云雪眼里的疑惑,一边引路一边笑着解释道。
说也奇怪,也不知道那两人到底是什么贵人,他俩一来,小姐就像换了个人一般,平常霸道刁蛮,说话声音提得老高,今个居然轻声细语起来。
走到厅前,小厮通报之后,便听到云拂影爽朗的笑声,声音由远及近,“云雪,快,快来。”
溪云雪欢笑着迎向云拂影,刚刚走到前厅的门边,看清小厮所说的贵人,整个人瞬间被钉在了原地,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般,浑身冰冷僵硬,脸上的笑也变得难看异常。
待回过神,她转身阴着脸,快步往回走。
他怎么来了?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啊,上辈子狗转的吧,逃到这,都能让他找到。
云拂影见溪云雪脸上瞬间变得难看,还以为她怎么开罪了溪云雪,便着急地追着她,“云雪,你怎么了,怎么走的那么快?哎,你等等我啊……”
溪云雪听到云拂影在她后面紧紧追着,便越走越快,仿佛后面有一头吃人的饿狼穷追不舍,事实上,她身后却是有一头狼,还是一头将她吃干抹净的狼。
“啊……”由于溪云雪走得太快,并未注意脚下踩上一颗鹅卵石,惊叫一声,便向前扑去。
该死,她记得来时,这里没有石头,是谁想要她小命?一定是他,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
溪云雪心脏“扑腾扑腾”剧烈跳着,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做好了与大地亲吻的准备。
只是,不断倾斜的身体,突然停住了,而且好像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像是在,飞?
溪云雪偷偷睁开眼,迷离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也太好看了!黑如缎的长发仅用一根发带束在脑后,随风飘逸,瘦削却刚毅的脸庞,棱角分明的薄唇,粗黑挺拨的浓眉,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完美不可挑剔。
霎时,溪云雪警醒,她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他,像触电一般,头皮开始发麻,身体不由地轻颤。
他……他,他怎么抱着她,而且,她还觉得他,好看?
等到他们翩然落地,溪云雪瞪着他,便用拳头捶他的胸口,边大喊道,“喂,淫贼,你放我下来……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羽月夜依然抱着她,挑眉看着怀里将秀眉拧紧的溪云雪,看到她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他一愣,脸上是温柔表情瞬间变得阴森冷冽。
他从杭城追到这里,整日的寝食难安,为的就是看到她厌烦他的模样?
溪云雪趁他发愣,拽住他的胳膊便咬了下去。
让他不放她,看她不咬的他哭爹喊娘,她就不是溪云雪。
溪云雪想着,牙齿又使上了几分力道,直到嘴里有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她偷偷抬眸,看着羽月夜忍痛皱眉,她挑着眉,不由地在心里大笑。
还为得意多久,便听到溪云雪一声惊叫着,紧接着听到“噗通”一声,溪云雪被无良的某人,无情地丢在了旁边的湖水里。
从未游过泳的溪云雪是旱鸭子,她手脚乱舞在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可以让自己扶起来的东西,可是刚刚露头,便又沉了下去。
羽月夜冷眼看着溪云雪在水里挣扎的模样,冷笑道,“女人,这就是你不知好歹的下场,你不是喜欢逃吗?我看你如何逃得出我的掌心?”
她好像很喜欢挑战他的耐性,若不给她点苦头尝尝,她怎么能对他俯首贴耳?
溪云雪憋着气,觉得在水下空气渐渐稀薄起来,胸口开始疼痛,大脑好像糨糊一般,迷迷糊糊。她不甘心地闭上双眼。
她这一世的生命,居然如此短暂?姓羽的,她做鬼,也不放过他……
湖水上生出一连串的气泡后,渐渐地变得安静,一波又一波的波纹荡开,最后回归了平静。
羽月夜见水面上没有了动静,挑眉,心里冷哼,怎么?这该死的女人想要和他玩诈死?
可是等了半天,水面依然毫无动静。
一个人水性再好,也不可能憋气这么久。难道她?
羽月夜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冰冷刚毅的脸上,渐渐变得苍白,眼里的悔色稍纵即逝。
不可能,她,不会,她不会死的……不,他不能轻易让她死掉,她对他的不敬,他还未惩罚。
“主上……”凤歌惊慌地跑上前,还未来得及拉着羽月夜,便听到“噗通”一声,羽月夜焦急地跳进了湖水。
他潜在水里,湖水模糊了视线,他心急如焚地寻着溪云雪的芳迹,心里不停地念着溪云雪的名字,偌大的湖,湖底漂浮的水草,缠住了羽月夜的脚,他使劲扯了扯,发觉越缠越紧,肺里的氧气越来越不够用。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从靴里拿出一把金丝匕首,欲要砍断水草。当他低头时,突然看见一抹嫩粉的裙角荡在下面水草丛里,心里松了口气。
总算是找到她了……
待他将溪云雪救上去,全身湿漉漉地将全身冰冷,脸色泛青的溪云雪紧紧搂在怀里,准备将手指放在她的鼻下,探寻着呼吸。可是手刚伸出去,便立即收了回来,一脸慌张懊恼地摇着头。
心,为什么这么痛?眼前这女人,究竟有何魔力,居然能牵动他那冰封已久的心?她不能死,她必须活着,他要她活着,告诉他,他的心为什么会因为她而疼痛……
羽月夜唯恐失去她一般,将她死死地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地唤着她的名字,“溪云雪,溪云雪,你醒醒……”
看着怀里的人没有醒来的迹象,羽月夜慌乱了,他使劲摇着溪云雪,大吼道,“溪云雪,你不许死,我命令你,不许死,你若敢死,我就将你最珍惜的人,全部杀光……不许死……”
凤歌瞪着眼睛愕然地看着羽月夜失控的模样,他摇摇头,对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已经傻掉了的云拂影说,“快,快去请大夫……”
羽月夜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将头埋在溪云雪的胸口,心仿佛被锋利的刀子剜走了一块,变的空空的。
不能死,溪云雪,她若敢死,他羽月夜定会将溪府人满门抄斩;她若敢死,他羽月夜,上天入地,也会将她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