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曦护着溪云雪走出了人群，走出了羽月夜和溪云雨的视线，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洛曦，“谢谢你，洛曦。”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洛曦听的清清楚楚。洛曦苦涩地摇头，他的大手温柔地揉了揉溪云雪的发，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何须言谢？“走吧，回去吧……”

一路上相顾无言，溪云雪回到仙客楼便钻进了房间里，在路上极力压制的快速心跳，如今好似打着没有任何节奏的鼓点。溪云雨一眼便将她看得透彻，不容她闪躲，当着羽月夜的面一语道破她的身份。她怎么能不心慌，怎么能不害怕。

溪云雪倚着门顺着门框滑下，她埋膝欲泣，喃喃自语，“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她放不下，当她看到羽月夜被眼泪憋的通红的双眼，她便知道了，她逃不了，也无路可逃。这些年来，午夜梦回，那曾经的一段深情总是让她哭着醒来，爱有多销魂就有多伤人，溪云雪放不下恨，更放不下爱。她以为逃避是最好的办法，却没有想到，愈是逃避，思念就越深，爱就越深，恨就越深。

门外响起“笃笃笃”地敲门声，溪云雪擦干眼泪，背对着问，“谁？”她的声音很闷，鼻音很重，一听便是哭过的。

那人的手一顿，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不断地酝酿着，将他的心，他的肺都堵地死死，连喘口气都觉得气闷。

“明月姑娘，在下、是来向姑娘道歉的……”羽月夜紧张地盯着紧闭地房门，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即便是从那些不安分的大臣手里夺权，他都是一如既往地沉着冷静，淡定从容。可是面对里面那个所谓的明月，他却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安抚自己悬在嗓子眼的心。

“公子没有做错什么，根本不需要向明月道歉。明月已经休息了，公子请回吧……”溪云雪依然是靠在门框上，她不想开门，不想让羽月夜看到她这狼狈的样子徒生怀疑。她此时只期盼着羽月夜赶紧离开，离她远远地，离肆丰城远远地，她不想要再掺和在他的生命里，与他纠缠不清。她只想安安生生地陪着娘亲陪着小宝过完余生。

羽月夜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放下了又举起。这种犹豫不觉，不是他拥有的作风，他一直都是果断处理事情的，但是只有在溪云雪身上他才会举棋不定。他终究是转了身，黯然地目光深深地望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里面摇曳的烛光，看似温暖，却……

“凤歌，给我查一下明月的底细，要快……”羽月夜没有回房，直接推开了凤歌的房门。他黑着脸，将倚在榻上擦剑的凤歌吓了一跳。

凤歌将剑放下，给羽月夜倒了一杯茶，心中颇为疑惑，猜测着溪云雪露出了什么马脚？“主上，明月姑娘怎么了？”

羽月夜将茶水一饮而尽，说到明月，眸子里便会闪烁荧光，但是荧光过后便是黯然失落。凤歌不知他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纠结。

“我，她好像是雪儿……”羽月夜哽着说，他也怀疑，他也犹豫，他这些都是猜测，但是那种感觉是实实在在的。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给他的感觉跟雪儿一样。

既然他都感觉出来了，本想撮合羽月夜与溪云雪的凤歌，也不想再瞒着他了，有些话，挑对了时间说，便会事半功倍。但是他却不知道，这是不是合时宜。

“主上怎么知道她就是雪儿？她承认了吗？”

羽月夜摇了摇头，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要是她能亲口承认，那还用得着去查吗？“没有，是溪云雨在她买胭脂时跟了过去，问的。”

又是溪云雨。溪云雨和溪云雪之间的事情，凤歌是知道的，他只是暗叹溪云雨的阴狠狡诈，这样的女人放在身边，当真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爆炸祸害了无辜的人。溪云雪便是被她善良无辜的外表所蒙骗，这样的女子就是一条看似无害的毒蛇，她的獠牙随时都会咬断你的脖子。

凤歌抬眸看了一眼羽月夜，见他颓废无助地握着杯子，一双凌厉冰冷的眸子此刻变得空洞无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羽月夜何时露出过这样的一面，他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雷厉风行，冷冽杀戮的得意君王。凤歌乍舌，爱情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能让人变的不似自己。他暗暗庆幸，与在府里的小娘子沁心相敬如宾，情不太浓，却为之想念。

“属下尽快查到明月的底细。”根本就不需要去查，她就是溪云雪，只不过这个过程是要走的，不然他的脑袋肯定不保。

溪云雪闭门不出了几日，就有小二来敲溪云雪的门，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来禀报那个姓羽的公子离开了仙客楼。听到这个可喜的消息，本应该欢庆的溪云雪不知为何却开心不起来。自从羽月夜离开之后，笑靥如花的溪云雪变得怏怏不乐。

整日地爬在柜台上发呆，那魂不守舍，不在状态的样子，让看在眼里的洛曦颇为气愤。

他远远地看着溪云雪，紧握着的指节泛白，他不知道羽月夜有什么好的，他伤害了她这么深，她还心心念念地想着他，他在时便时时捉弄他刁难他，他离开后又不是自己一样地发呆。

洛曦气不过，他并不比羽月夜差，羽月夜又的他也有，为什么溪云雪就是不看他一眼？

洛曦气冲冲地走到柜台，他是想要厉声吼溪云雪一顿，让她不要在想着那个混蛋了，看看身后，还有一个痴情地人在等着她。但是他一看到溪云雪苍白的脸，便心生疼惜，再也说不出严厉的话，满腔的话语之化成柔柔一声，“雪儿，我陪你回家……”

雪儿，我陪你回家……溪云雪愉悦地抬头，无焦距地目光看到洛曦时，隐隐地心痛，还有一股挠心的失落感。曾经他也曾拉着她的手，温柔地说，雪儿，我陪你回家……

不知不觉，清泪从眼眶滑落，冰凉的触感就像这颗无法暖热的心一样，她快速地擦干泪，虚弱地对着洛曦没心没肺地笑，“啊，好啊……”

洛曦再也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溪云雪，让他冲动一次，任性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