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
“只是想和你聊聊!”
“不会就这么简单吧!你工作了一天现在应该赶快回家睡觉,不要再和女孩子搭讪了。”
“你说话怎么像老妈子一样。现在才是我活动的时间啊!”
“夜猫子!”
“对!”
“我只是以一个大姐姐的身份劝你啊!”
“你比我大吗?我怎么看不出?你顶多是个高三生嘛!”
“我大一了,开学就大二了。”我有点赌气地大声回答。
他却看着笑了,我好像被耍了。
“你有话快说!我可是要回家了。”
“这么早走?回家当乖宝宝啊。”
他像是在嘲笑我。
“当乖宝宝有什么不好。”
他低着头,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是不是又在笑我。
“刚才那个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李志勤应该是我从阿芳那里间接而来的男性朋友,简称也应该说是“男朋友”吧!于是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好笑地看着小懿有什么反应。
“他好像挺花心的。上次我还看到他带着另外一个女人来过这里。”
“我知道。”
“你可真能忍啊!”
“我这个人很宽宏大量的。好聚好散嘛!”他开始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那你又是怎么能记得他和另外一个女人来过这里的事?你记忆超群?”
“他上次带的是比你漂亮很多倍的美女啊!当然记得。”他好像想再次刺激我。
“我还以为你只看女人不看男人呢!”
“男女我都看!”
他这次是真的刺激到我了。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穿耳洞的那只耳朵,奇怪的是他今天并没有戴耳环,是工作的缘故吧。
“你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我躲避他的眼神,并转移话题,“我觉得挺惊讶的,你怎么找了这个工作?我觉得不太适合你啊!”
“那你说什么工作适合我呢?”
“嗯……比如酒吧的调酒师什么的。”
“厉害!真给你猜准了。”
“啊?”
“好吧!作为对你猜中的奖励,我带你去我另外工作的地方。”
我还没还过神呢,他就已经把我带出了那家西餐厅的门,来到一辆黑色的摩托车旁。
“给你!”他扔给我一个头盔。
“干吗?”
“你不会想现在回家这么扫兴吧!我带你去一个像你这种乖小孩少有机会接触的地方。”他戴上头盔跨上车子。他见我还犹豫不前,便一把拉过我,要我坐上来。
“没关系,我不会卖了你的。戴好头盔,抓紧我啊!”
他开始发动了。我头一次坐摩托车,还和一个男生贴的这么近。他要我抓紧他,但我却不知道手应该怎么放。
“手不抓紧,待会儿掉下去我可不管!”他握住我的手硬塞似的,要我抱紧他的腰。我只能无奈地按照他的要求做了,毕竟,我还是想多活几年的。
他开车的技术真是“好得不得了”,想来只有疯子才会喜欢这么飙车的吧!我只能死命抱住他的腰身,还紧贴着他的背。不管会不会被他说我吃他豆腐,先把命保住再说了。
“到了!”
“啊!”
虽然我现在这种八爪鱼的姿势实在有失淑女风度,但反正自己再丑的样子他都见过,也就不在乎他会怎么看自己了。但脸红还是有的,但这只是自然的身体条件反射罢了。
我就这么说服自己来解释现在脸部充血和心跳加速的感觉。
我不太好意思地交还给他头盔。
“一起进去吧!今天的人好像挺多。”
我抬头看了看五彩的霓虹灯,这就是灯红酒绿的地方?
酒吧的门面不是很大,不太引人注意,但来的人倒是很多。
小懿推开门,马上把里面嘈杂的人声和乐声泄了出来。里面都是和我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啊!
我又开始犹豫了。
“不会是想退缩吧!没关系的,你很安全。”他笑得很坏。
“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啊!”我讨厌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进去就进去。”
我有点赌气似的,跟着他走了进去。我知道自己不漂亮,但也用不着这么损我吧!
我一直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
他像磁石一般,总能引来不少人的回望。还有些像是熟人的向他打招呼,然后看看跟在他后面的我。那种被奇怪眼神盯着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啊,他只是简单地向他们打声招呼就笔直向吧台走去。
“换我来吧!”他向另外一个调酒师说着,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工作了。而我只能像个被老爸领来单位上班的小孩一样,乖乖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看他工作。
“你真的在这里工作?是兼职吗?”
“嗯!前面那个才是兼职。”
他一边应着,一边擦着酒杯。看他熟练的动作应该做很久了。
“你要喝什么?”
“嗯……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我连忙警告他,“不许笑我!”
“好!”但他还是抿着嘴笑。
“以前不是有什么学生守则吗!规定未成年人不能进这种地方吗!再说了,为了上大学,哪来这种闲功夫。”
“那现在成年了啊!”
“已经不能适应了。”
“你真是乖乖女!”
我小声地问他。
“这里不会只是单纯的营业性酒吧吧?”
“你说呢?人很杂倒是真的。反正都这样。”
“小懿!你来了!”
一个男人****了我们的谈话中。
“对不起,今天晚了点。”
“没什么。今天带了小妞来,好难得啊!”那人看看我,又是那种不可思议的神情。“今天的客人特别多,要好好照顾啊!”
“知道。”
那个人说了没几句就走了。
“那个是你老板?”
“差不多。”
他一直没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那些品种繁多的洋酒他怎么都能记得这么熟?没一会儿,他端上来一杯饮料。
“给你!红粉佳人!免费的。”
“是酒吗?”
“对你来说应该算吧!度数不高,你应该喜欢的。”
我还没品出什么味道,就有一个女生硬挤进来了。看她年纪应该比我小的样子,却化了很浓的妆。看着她开口时专注的眼神和撒娇似的口气,我就知道她的意图了。
“小懿啊!前几天你怎么没来上班?”
“和别人换班了。”他依旧一副笑脸,“要喝什么?”
“只要你调的我都喜欢。”
我听了差点没喷出刚喝进嘴的那口饮料。现在的小女孩都这么露骨地说话吗?看来自己真的老了。
“不好意思!我离开一下!”
小懿像是有事走开了,换了个人站吧台。那个女生叹了口气,转向我。她像是现在才看见我。“你是小懿带来的?”
“嗯!”我点点头。看她其实长得蛮可爱的,干吗还要化这么可怕的妆。
“小懿的口味变了嘛!你真的很特别啊。”
“谢谢!”我笑了笑。听得出她的话里起码有一斤的陈醋。
“不过他很花心啊,要抓住他很难的。在这里有很多人迷他哦!”
“看得出。”我一直保持友好的笑容。
这些情景让人想到时下的言情小说。难道现在的酒吧老板挑调酒师不光挑技术,连脸蛋也讲究吗?
“可是不光光是女人啊!”她靠过来,小声告诉我,“男人也有哦!”
“呵呵!这个我也知道。”
她不可置信的样子很有趣。可能是没想到我有这么好的定力吧!总之,她挑拨离间的把戏并没成功。
“你们好像很谈得来嘛!”
“是啊!”
我笑着回答刚回来的小懿。反倒是那个女生又和我保持了一定距离。
“等一会儿有精彩的表演好看。”
“什么表演?”
“当然是我的表演。”
又是那种自信的样子。
“好啊!”我又笑笑,“不过看完我可要回家了。”
原来是花式调酒。这种高难度的调酒技术会的人应该还不多。围观的人很多,几乎整个酒吧里的人都过来凑热闹。这个也是这家酒吧吸引人的重要因素之一吧。那些女生的惊叫声真的可以和重金属摇滚的噪音相比美。
看着小懿手中那个被他玩得飞转的雪克杯划出银色的轨道,就像条条飞舞的银丝在他身体周围环绕。什么掌声,什么尖叫,什么惊叹,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我听到别人说,小懿这个技术还是从日本学来的真传呢。他真的好厉害!我只能这么形容这时的他。
表演结束后,他还是被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和那些与我格格不入的男男女女聊天。聊的内容当然也是和我格格不入的。
借着里面昏暗的灯光,我看了看手表。已经9点多了。对他们来说可能这时才是个开始,但对我来说却是非要回家不可的时间了。
原本想和小懿说声“再见”的,但看他真的很忙的样子,不好意思打扰。于是,我带着一丝失落感离开了嘈杂的酒吧。
外面的空气好多了。我像是解脱了般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四处张望地寻找哪里有公车好回家。其实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就有个公车站。我向那里走去,但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回过头。“怎么一声不响地就走了?招呼也不打?”他是笑着跟我说的,但口气里却略带着责备。
“对不起,看你很忙,不好意思打扰你。”
“我送你吧!”
“不用,我可以坐公车。你还是快回去吧!你还在上班呢!”
他笑得更深了。好像和他熟悉后,他总是在我面前笑。
“你平日都这么关心人吗?”他用认真而深邃的目光看我,还好是晚上不是很明显。但我还是回避了那种灼人的眼神。“还是今天特别关心?”
我马上否定了他的一切猜测。
“不是。我一向关心别人,所以朋友们都喜欢叫我向日葵。”
“那好。我以后也这么叫你。”
“可以。”
我和他的对话应该到此为止了,但他没有离开的样子。于是,我们之间冷场了。还好,一辆我期盼已久的公车及时赶到。
“我的车子到了。再见!”
我道完别就跑向公车。他却在我后面大喊:
“电话号码?我还不知道!”
“下次吧!”
我一下子钻进了公车,并找到个位子坐下。有点逃跑的感觉。
看着他目送着车子离开我不由得心里开始嘲笑自己。
或许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得太多。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交个朋友。但毕竟我们并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车上的人特别少。打开的车窗灌进的风很大。我开始感到有一丝丝的凉意。这种感觉在夏日里倒是很少见呐。我轻笑了下,开始享受夏日难得的凉爽感受。
这次回去晚了老妈一定又要唠叨了吧!还有,那个钢琴声应该也早就休息了吧!算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只要能永远保持心中的那丝平静就好。
我闭上眼睛听着车上广播里放着的流行歌曲。
“你喜欢什么音乐?”
“我听的都是古典音乐,你呢?”
“我可没你这么厉害,我只喜欢流行歌曲,最好是日文的。很俗吧!”
“没啊!个人喜好不同。我倒是很羡慕你,有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
那个阳光的但又被掺进了无奈的笑容,我又记起来了。那种带着暖意的笑容,我开始喜欢上它,想用这个感觉来驱赶掉身上的凉意,不想忘记他,直至睡梦中。
在梦中,笑容的主人开始张开他洁白的翅膀,用他包容一切的柔光照耀着我……
瞬间,我被梦惊醒了。于是马上起来,在书桌里乱翻一气,找出好久不用的铅笔和橡皮,还有白纸,开始已经荒废已久的漫画创作。其实,也称不上什么创作,一整晚我都在画同一种东西,就是天使的翅膀。我想把自己在梦中所看到的那对翅膀画下来,趁自己还没忘记的时候。当画完时,已经接近凌晨,我又倒在床上开始补眠。
早上起来,以为昨晚都是做梦而已,但看到自己书桌上和地上一片狼藉就知道昨晚自己的疯狂举动并不是幻觉。房间里都是昨晚画坏掉的草稿,还有书桌上放的那张铅笔稿的天使翅膀。心里庆幸老妈上班前没来自己的房间巡视,否则一定大骂我邋遢。
到浴室里洗漱后,一边吃着早点一边看着昨晚的杰作,在脑子里寻思着要不要上色。
天使的翅膀原本就是洁白的,无暇的,没有任何色彩。所有颜色的都是对他的侮辱。我决定就这么做了,不上色。
“老姐!你画的这是什么啊?只有翅膀啊?”
“不懂不要乱说。”
“长翅膀的那个人怎么不画?”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在梦里我有看到他的样子吗?好像都是一片模糊,只有笑是真切的。那种笑容……只有一个人有,他是……
窗外意外地传来了钢琴声,像是为了昨晚我不在家,没能听到他的乐曲而作的弥补似的,还是那首贝多芬的《致爱丽斯》。纯熟的演奏,每个音符里都带着情感,婉转、动人。我一下子想知道弹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个怎么样的人?哪怕是个欧吉桑也没关系,只是想知道而已。
或许是早上起床的人脾气特别暴躁的缘故,也或许是自己一时的冲动。我做出了从未有过的大胆举动。
我拽着那张画跑到自己房间,站在窗口向着音乐传来的方向大喊着:“是谁在弹钢琴啊——回答我——”
我并不期望那个人真的能回应我,自己这么做大概只是想借此发泄。
其实,在喊完话后,我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冒失了。这么做会不会被人当疯子啊!没想到钢琴声在我喊话后立刻停止了。
他听到我的话了?我有点期待地看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静悄悄,是因为这个时段是大家上班的时候,除了家里的小孩和老人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在家。
阳台!我看着那人惟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没有吗?
就在我又一次失望的一刻,一个人影出现在对楼顶层的阳台上。
早晨的太阳,将它还温柔的带着橙色的光线笼罩着那个人。他周围都被染成柔柔的橙色,就像他才是那个发光体一般。他看到我了!两幢楼之间间隔不远,他完全可以看清我的样子。于是,他笑了,就是那种笑,我梦中的笑容。
我怔住了,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和小懿有着相同容貌的小卿,曾何卿!他就是那个一直很神秘的弹琴人!他就是我梦中出现的那个包容一切的天使!
手中的画,不由自主地滑落到地上。
我反应过来是两分钟之后的事了。立刻,我又用了刚才六十分之一不到的时间冲到门口。
“老姐!你要出去啊?”
“你在家乖乖的,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冲动地想出门。是想见见他吗?见面又说什么呢?我都不知道。
等自己走到楼下才冷静下来。为什么?今天是怎么了?连女生应有的矜持也没了。
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心里想着,反正都出来了就算了,出来溜达一圈也好。
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不忘抬头向对楼的顶层阳台看了看。小卿已经不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