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嘛，她应当知晓。”
“谁？”
“国师莫羽。”
我一时怔愣，莫羽，这人我曾经听父亲谈及，三国中最擅长占星术的莫过于她，只不过这人性格怪异，做事全凭个人喜好，即便是金晖皇族私下求她办事，也大多被回绝。
“师兄有办法请她帮忙？”
鬼野高深莫测地笑着，双手环胸，一个旋身，便悠然自得地再次斜倚榻边，冲我飞了个媚眼：“等价交换罢了。”
翌日。天刚亮，鬼野已盛装打扮完毕，推开房门，笑容璀璨：“师妹，走吧。”
隐约间，我忽然意识到鬼野的身份或许并不简单，父亲当初收他为徒，讲究一个“缘”字，却并未提及其他。
然而能轻易请动莫羽之人，又怎会简单？
“好。”我颔首应道，小心翼翼地将思灵抱起，他尚未睁开眼睛，正睡得香甜。
鬼野双手抱胸，倚在房门前，神色幽幽，笑着道：“师妹，你最好别把他抱去，莫羽最讨厌小孩子了。”
我沉默着，思灵出生以来，我从未和他分开过，只不过这次，若是莫羽能找到青灵，一家三口就能团圆了，这时候，我必须万事小心才行。
于是，我抬头，认真地打量着鬼野，放心地笑着道：“师兄说的是，即便如此，孩子先放你这里，请王嬷嬷照顾下吧。”
王嬷嬷是鬼野的奶娘，年纪虽然大了，但做事很细心，对小孩子也很有耐心。
鬼野微笑着点点头，道：“那当然，我可是小思思的义父！”
如果你不用这么猥琐的语气说这话，大概会更有说服力的，师兄。
莫羽住在寒幽城北隅的宅子里，白墙绿瓦，甚是普通。宅内墙壁上爬满了珊瑚藤，粉红粉白的花瓣压满枝头，点缀着稍许绿叶，颇为赏心悦目。
院中有一池，池水清澈，水面上漂浮着些许水生鸢尾，耀眼的明黄色花瓣在风中微微摇动，送来一阵阵清香。
池子对面正是莫羽的居室。
鬼野说：莫羽有一女，三年前失踪后，她便一人独居于此。
我踩着脚下柔软的青草，心底疑云重重。其实有一件事，只为少数人知晓：自两百年前，三国鼎立，至今为止，这片大陆出了三个灵术师——莫羽，冷月，秋鹤。三人因天命各自辅助一国之君，春秋交替，一年复一年，三国君王换了多少代，唯独国师没有换。两百年的独孤，谁人知晓？
父亲在我出嫁之前，曾开玩笑般说道：有得必有失，我习得灵术，失去的是自由，百年枷锁，天命不可违。
莫羽，虽然有着无尚的荣耀，可是她的心呢，是否也是自由的？
“你是冷月的女儿？”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斗篷，掩不住满头银丝，慈祥的脸上依稀露出一丝怀念。
我微微点头，看样子，她跟父亲的交情不错。亦或者说：莫羽，秋鹤跟父亲，原本就是旧识。既然是旧识，为何还能冷眼旁观天下大乱，战火纷扰呢？
莫羽面色一怔，眼眸低垂，似无奈，似感慨：“天意不可违，我们三人皆非天命者，该来的，挡不住，该走的，留不住。”
她居然能猜透我的心思？看来，灵术确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鬼野，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无双说。”
“是。”鬼野恭敬地颔首，面带微笑，得体地后退三步后，转身，走出房间，并轻轻阖上了房门。真是令人意外。
莫羽亲切地拉着我的手，深邃的眼眸中慢慢浸满了泪水。
“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是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想请您帮忙的。”
她抚摸着我脸颊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放下，朝我讪然笑道：“抱歉，刚才失态了。”
我连忙摇头，她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了吧？听鬼野师兄的意思，若是莫羽她女儿还在，年龄应当与我一般。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在此之前，我想请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她正襟危坐着，笑容和蔼而亲切，带着令人不容拒绝的柔软。
我下意识地点头，只要她肯帮忙就有希望，既然如此，满足一个长辈的心愿也未尝不可。
两百年前，这片大陆有个很动听的名字叫玄月大陆。不知是哪一天，守护玄月的青龙使者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名为欲望的盒子。
盒子被人打开，纷乱再起，和平一去不复返，人心不再满足现状。
玄月大陆很快被瓜分成三大板块。于是，便有了白帝，灵祁，金晖三国鼎立的局势。
正是那一段祸乱开始的岁月，原本相依为命的三个孤儿：冷月，莫羽和秋鹤被玄机天人收为门徒，传授灵术。
灵术，顾名思义，其实就是灵识控制的法术。冷月擅长控制水火元素，莫羽则擅长读心术和占星术，秋鹤是三人中天赋最高的，精通金木土三系元素。
玄机天人教授三人灵术五年，便驾鹤西去，成了传说。
而他们三人则受玄机天人的意愿，分别前往灵祁，金晖，白帝三国，通过一系列考验之后，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国师，知天命，通神意……
“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凭借三人之力，将三国重新凝聚到一起吗？”明明彼此是朋友，却要站在敌对一方，斗得你死我活，多么讽刺。
莫羽凄然一笑，半晌，回头柔柔地望着我：“莫澜也曾经问过这个问题。”
莫澜？是莫羽的女儿吗？
“可惜天命不由我，我们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一统三国的天命者。”
“天命者？”我不自觉地反问道，忽然想起了鬼野师兄先前提到的白帝国七殿下白渊。
莫羽起身，轻轻执起桌上的紫砂壶，为我倒了我清茶，我犹豫地捧起茶杯，静静地望着她，再一次问道：“是谁？”
“我也不清楚。”她狡猾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