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忽然扭头看向我,温和地解释道:“落雷,曾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出自四鬼神之手,此剑几经转手,最后落在了灵芪王沧天手中。”
“四鬼神很厉害吗?”有利害到让四位奶奶都变了脸色的地步?
白渊依旧笑着,不紧不慢地为我倒了杯茶,柔声道:“四鬼神,曾经是三国之内最有名的锻造师,她们最擅长铸剑,却在三十年前,一并失去了踪迹。”说着,他幽幽地瞥了眼四位老奶奶。
我恍然大悟,四位老奶奶便是曾经的四鬼神?
这也是白渊不远千里,来到青城的原因!
不过,话说回来——
“你竟然安然无恙地穿过了北郊!”那个被虫虫称之为十分危险,十分可怕,野兽群居的北郊!
白渊沉默了片刻,回头,凝视着我:“双儿……”
“我叫落落。”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方才的神情,分明是透过我想着什么人,那种感觉,很别扭。
“好的,落落。”他喃喃自语,一边点点头。
那厢,菊花奶奶首先回过神来,一脸严肃地坐回了桌边,沉声道:“这把剑,我们可以试着修复,但是,它即便复原了,也依旧不是落雷的对手。”
我单手撑着下颚,另一手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脑中灵光一闪:“菊花奶奶,我记得你们先前打造的那种玄铁大剑,应该……”
竹子奶奶噌地挥开扇子,半掩着嘴,狭长的眸子精明地四处乱飘。
我在一旁看着无语,这情形,她们分明是打算狠宰白渊一笔。
我原以为白渊会同意先看下传说中的玄铁大剑,他却坚持要四位奶奶将自己带来的巨型大剑修复。
鉴于修复需要一定时日,白渊只得先在青城住下。
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反而优哉游哉的很,真是个怪人。
白渊的到来,使得青城更添几分热闹。
“落落,那家伙不是个东西。”夏夏端着餐盘,在我身旁坐下,一脸的忿忿不平。
我闻言,微微挑眉,看向不远处,正和小草大叔打得不可开交的白渊,今日他终于脱下了那身玄色铠甲,换上东东准备的新衣裳,月白色里衬,剪裁优雅,外面罩着一身浅色纱衣,银丝镶边,青色云纹暗底,袖口和下摆处绣着一簇簇紫竹,衬着如墨长发,神态从容,远远望去,颇为几分谪仙模样。
我原以为他是来自地狱的战神,肃杀冷然中偶尔显出几分温雅,如今看来,脱下战袍的白渊,似乎更加迷人。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小草大叔看白渊更加不爽快,动不动就找借口跟他较量一番,只不过——
“大叔今天又要输了,唉。”夏夏狠狠地扒着饭,明媚的小脸上更多的是不甘。
“他是个强劲的对手。”我单手支着下颚,回想着三天来的情景,也不得不感慨万分。
白渊很强,从他入住青城第一天开始,夏夏,虫虫,小草大叔,奇奇,东东,甚至于莫莫,私底下寻找借口去找茬,结果一一败兴而归。
菊花奶奶说:同性相斥。
我哭笑不得,最初是夏夏来找我时,看到白渊,小孩子心性的他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假装摔倒给白渊使绊子,谁料白渊轻轻一晃,夏夏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
这倒没什么,夏夏平日里被菊花奶奶的鸡毛掸子打了那么多回,还不照样拍拍屁股,转眼就忘了。
只是白渊……偏偏在夏夏摔倒后,发挥了一下绅士风度,伸手去搀扶对方。自尊心甚强的夏夏,望着白渊微微勾起的唇角,气得爬起身就掉头跑,这一跑,便跑到了虫虫家里。
也不知夏夏是怎么说的,没过多久,虫虫就怒气冲冲地跑来找白渊算账。
从东城门一字排开,是一排的竹屋,一人一间地住着。我将白渊的住所安排在第十二号竹屋,紧挨着我的那间。其实这也没有错,但问题是——
自上次虫虫被勒索了十坛桃花酿后,他索性放弃了戒酒减肥的念头,连日来捧着青花斗彩酒坛牛饮,原本跟个肉球似地身子又肥了两圈。
于是,待虫虫冲到白渊的竹屋时,很不幸地卡在了门口!
白渊轻描淡写地抡起右脚,轻轻一踹,虫虫飞了出去,一直撞到了我家门口的樱花树下,树叶簌簌往下掉,他肥嘟嘟的身子左右摇晃了两圈,晕了过去。
几十年来,这大概是虫虫最丢脸的一次。
夏夏和虫虫在白渊手底下吃了亏,两人很是委屈,决定联合集体的力量,惩治“恶势力”。
小草大叔自诩风流第一人,听闻夏夏道了句“青城来了个极具魅力的男子”如此云云,立马上当,拎着武器直接冲上门来。
当时,我正和白渊收拾屋子,小草大叔威风凛凛地扛着剑,微风拂面,长发飘飘,一剑挥下,我们刚打扫干净的桌椅唰啦啦地四分五裂。
不等小草大叔开口,白渊浑身绽放出骇人的杀气,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便冲出了屋子,跟大叔扛上了。
我无奈地望着一地狼籍,追出去时,两人近身相缠,剑气纵横,银光四溢,身形如鬼魅,只留下几许残影。
待夏夏和虫虫将其他几人召集过来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莫莫将一把“三日醉”撒下,白雾弥漫,伴着阵阵清香。
片刻之后,我捂着口鼻,只听得有人倒地,轻风拂过,白雾渐散,只见小草大叔衣衫褴褛,手中长剑倒插在地上,面色扭曲又不甘心地倒地不起。
另一边,白渊一身肃杀之气,如同邪魅魍魉,冷冷地卸去真气,软剑如绸缎般垂下,他淡定从容地站在院中,墨黑长发如绸缎般光滑,在风中恣意飞舞。
我望着落在一旁的头盔,心口一阵堵塞,回首,见白渊微微一笑,银蓝色眼眸如水般温柔,他静静地注视着我,水色薄唇轻轻一勾,露出洁白的贝齿:“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