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几乎忘了跳动,我呆愣了片刻,窝在他怀中,忘了反应,鼻尖充盈着淡淡清香,耳畔回响着他温雅悦耳的嗓音。
“落落,落落……对不起。”
“为什么?”我艰难地开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是因为你一开始对我隐瞒了身份,还是……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流沙在交替的时空夹层中忘记了流逝,斗转星移,月色渐黯淡。
我伸手,轻轻推开他,心底弥漫着说不清的莫名哀伤。
“草……”身后,传来不合时宜的叫唤声。
我嘴角微抽,回首瞪向幸灾乐祸的草泥马,它囧字形的五官贼溜溜地瞄着白渊,在我冷冷的注视中,不甘不愿地踩着小碎步挪向了另一边。
“天,未明。”我尴尬地抽回思绪,目光四处乱飘。
白渊淡定从容地“嗯”了一声,在我身侧坐下,手中把玩着一件东西。
我偷偷地瞥了眼,流光溢彩的银色从他指间溢出,正是初见时,他挂在脖子上的链子,链子上的手镯已经取下,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上。
“落落,若是你哪天想要找我,便拿着它来白帝国。”
白渊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镯戴到我右手上。他温和的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魄力,使我一时忘了拒绝。
手镯造型奇特,一层层银丝编织而成,在月色中,发出淡雅的光晕,贴着手腕,温热有余,乍看之下,银丝盘绕似龙形。
我试图将它拿下,终被白渊阻止。
“落落,别这样。”他轻轻拽着我的手腕,低沉的话语如同蛊惑人心的咒语,令我放弃了挣扎。
“对不起。”我讪讪地垂着头。
他一愣,俊美的脸庞蓦然绽放出层层笑意,伸手抚摸着我的脑袋,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我:“我可以等。”
我尴尬地移开视线,一夜未眠,此时此刻,竟觉得睡意来袭,晕晕欲睡。
我努力摇摇头,试图睁开眼皮,眼皮子却越来越重,最后一头栽倒,倒向地面。
意识未消之际,白渊似乎截住了我,耳畔传来沉重的叹息声,他搂着我,说了很多话,但是我只听清了一句,便彻底地睡着了。
他说:我并非刻意对你隐瞒,有些事,身不由己。
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白渊早已离开。
青城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虫虫抱着青花斗彩酒坛,幽幽地踱到我面前,一脸苦相地瞅了我半天,最后一言不发,摇头晃脑地走开了。
我望着他球形身子,在阳光下,一点点蹦远,鼻子一阵酸楚,手腕上充盈的暖意示意我:昨晚之事,并非幻觉。
那只手镯已经戴在我的右手上。
我轻轻一抖手腕,镯子发出叮铃脆响,只听得赫然一声,银光乍现,流水般优雅的弧线暴击三尺三,如剑刃,犀利,夺目。
原来,这镯子并不简单,竟然暗藏机关。
心随意动,召唤出地狱业火,黑色火焰划破空气,灼灼其华,绕着三尺银刃,银黑相交,绚丽夺目。
我回头,刚好瞥到伫立在樱花树下的草泥马,计上心头,朝着它挥出一剑。
嗤嗤作响声中,我闻到了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草泥马夹着尾巴,撒丫子地绕着我狂奔,待我撤了火焰和银刃,它正好窜到了我面前,光秃秃的屁股对着我,扭头,囧囧地望着我,那乌黑的眸子里夹杂着无数的委屈。
“草泥……”草泥马弱弱地朝我吼道,吼完又跑开了。
我无语扶额,回身,准备去吃早饭,正巧小草大叔悠悠地站在我身后,双手抱胸,神情莫测。
“大叔。”我微微一笑,竭力忽视心底的落寞和无力。
小草大叔神色不定地点点头,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的手腕。
我恍然,举手朝他晃晃了镯子。
他双眼冒光,贼溜溜地冲到我面前,讨好地笑着:“落落!”
我镇定地回望着他,眼皮子狠狠一抖,只听得他说——
“玄月情丝!迄今为止,唯一的仙器,居然在你手里!”
仙器!品阶位于灵器之上,很多铸剑师一生追求,也不得出一件灵器,即便是菊花奶奶她们,之前为了我,合四人之力,加上夏夏的辅助,铸造的凌霜剑,也只是上品灵器。
白渊却轻易将玄月情丝赠予我,这份情,我恐怕还不了了。
“据传,玄月情丝一直由白帝之王保管,可号令帝国三军……”小草大叔喃喃自语道,神情越来越严肃,最后他激动地抓着我的肩膀,说了句差点让我吐血的话。
“落落,你老老实实地告诉大叔我,你跟白渊小子之间,到底有什么私情?”
“落落,你出城吧。”
唉?我诧异地望着小草大叔,哭笑不得:“大叔,您这是在说梦话?”
白渊前脚离开青城,因为种种原因,大家都不放心我跟他一起离开,现在却……
风起,吹得衣袂飒飒,小草大叔半眯着眼眸,任重而道远地望着天边一抹残云,神情甚是悲壮。
“不该留的,始终是留不住。”末了,他回眸一笑,似百花怒放,灼灼其妖。
我,是不该留的?
这种意识,莫名地令人伤怀。强作欢笑:“为何?”
“因为玄机天人设下的结界,禁制只针对我们十人。”身后,忽然传来菊花奶奶浑厚沧桑的嗓音。
我蓦然回首,望着一身藕色和服,趿着木屐的菊花奶奶,她正笑眯眯地望着我,狭长的凤眸在日光下闪烁着点点泪光。
竹子奶奶慢悠悠地踱步上前,挨着菊花奶奶,竹扇轻摇,沉吟了片刻,似解脱般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落落,是我们太自私了。”
“这座城,孤寂了太久。我们十人,最初为了躲避一些事,跟着玄机天人入了青城,却谁也没料到青城易进难出。只是时间久了,大家都厌倦了反抗,天人逝去后,我们也习惯了这种百年如一日的单纯日子。”小草大叔捋捋头发,淡淡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