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暗香涌动,镂空雕花青铜香炉反常地放置在窗口,轻烟袅袅。我淡淡地瞥了眼凌霄,见他毫无反应,却也证实了一件事情。
“焚香中含有催情散的成分。”
他猛地回头,诧异地望着我,黝黑的眸子闪烁着怀疑的光芒,却半晌无语。
“我现在有两个猜测,其一,你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昏庸无道,骄奢淫逸。”
“落落!”声音颇为无奈。
“你没发觉异常,因为你早已习惯它的味道。我说的可有偏差?”我沉下声来,淡淡地注视着他,这张脸其实十分俊俏,却泛着几丝不寻常的苍白。
“别人怎么说我,我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你,你……”他抿着嘴,上前,神情有些阴暗,犀利的眸子紧紧地凝视着我,磅礴的怒气萦绕在眸底,折射出森冷的寒光。
我似乎不经意间触及了他的底线?
下意识地别开目光,继续道:“其二,这家客栈不寻常,若非你的身份暴露了,就是有人盯上了我。”
正常情况下,哪家客栈会在房内点催情香?
所幸,凌霄很快冷静了下来,他摊开双手,后退两步,无奈地望着我:“落落,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让我没辙。”
以前……曾经期盼着想起以前,现在却又莫名地害怕了。
“你沉着脸,是害怕想起曾经有负于我吗?”凌霄忽然笑吟吟地打趣道。
心思被看破,我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无奈隔着灵犀,他也看不透我此时的神情,反倒是更加起劲:“落落,其实过去真的不重要,咱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嗤!这人果然很喜欢自说自话。
“你的房间在隔壁,请出门,左转,谢谢。”我板着脸,冷冷地下着逐客令。唯有等他离开,我才能决定下一步行事。
眼看着天色渐暗,王宫戒备应当稍微松懈了几分,正是偷偷潜入的好时机。
我并不打算在无双城浪费太多的时间,找到传送阵后,连通青城,让夏夏他们重获自由才是正道。至于沧天,我所谓的前夫,哪边凉快就让他哪边歇着去吧。
“落落,你刚才不是说聚贤楼不干净嘛,咱们换个地方就是了。”凌霄硬是挤在门口,不肯退出房门。
“明天再说吧,现在,你去休息。”我用力掰开他的手指,砰地将房门阖上,背靠着房门,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这家伙赶出去了!
房内些许催情散弥漫开来,倒不是什么大事。这些香气足量之后才能达到效果,只不过——
香气怪异,我闻不习惯。
执起桌上的白瓷壶,径自将焚香浇灭。
我望着紧闭的窗棂,犹豫了下,终是走到窗口,紫藤木和翠竹建造而成的窗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却——
脑中灵光一闪,我单手推开窗子,扑面迎来一阵强风,耳边呼啸声响!
右手腕上,玄月情丝叮铃作响,发出警鸣声。
我下意识地倒退半步,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窗棂,心中战鼓擂雷,方才却是我错怪凌霄了。
房内的焚香中确是含有催情散的成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紫藤木和翠竹混合的香气,加上催情散的成分,三者凝聚之后,将会化作药效非凡的迷魂药!
“冷无双,许久不见了。”嘶哑尖锐的嗓音,空灵浩渺,似从虚空传来。
我不敢松懈,战战兢兢地凝视着窗口。只见浮光掠影一闪之间,一名黑袍男子从外一跃而入。
他只身站在我面前,浑身散发出极致的森冷和鬼气,让人毛骨悚然。
“你是谁?”这世道真可笑,我记不清自己是谁,他人却一眼看破。
“来取你性命之人。”语毕,他形如鬼魅,竟是眨眼间,已窜到我身后,一柄短刃锋芒毕露,直插我的后腰。
玄月情丝瞬间暴涨三尺,化作利刃,生生隔开致命一击。
光天化日之下,我不敢动作太大,以免惊扰了他人,到时候别说夜谈王宫,即便要脱身也难。
只是对方不知何意,最初招招阴险无比,以取我性命为首要,后来却虚晃几招,与我抗衡,反倒像是在戏弄老鼠的猫。
意识到这一点,我有些气结,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召唤出地狱业火,黑色火焰连绵成线,环绕着玄月情丝,银黑相见,直刺对方心口。
黑袍男子尤见威胁,冷笑一声,双手撑地,倏然一跃,竟明目张胆地冲出了房门。
我提剑追出,瞬间傻眼,空旷的廊道,不见他人,只有凌霄干巴巴地蹲在一侧,见我出门,他一脸惊喜地站起身,上前:“落落,你原谅我了?”
“你刚才有没看到其他人?”我急声问道。
凌霄不解地摇摇头,猛然回神,见我手中银黑相缠的玄月情丝,诧异地瞪大眼睛,半晌无言。
我心道不好,居然轻易在他面前露了底,赶紧收回剑身,故作面无表情地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凌霄傻傻地站在门口,稍许,激动地敲打房门:“落落,你给我开门,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
真烦。我无奈扶额,重新步回窗边,窗外风清气朗,天高云淡,楼下人群喧嚣,闹市繁华。
方才的黑袍男子,惊心动魄的交战,仿佛一切都是幻觉。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坐回桌边,单手撑着下颚,眉宇深锁。到底是什么人?
房门之外,凌霄突然攒足勇气,一脚踹向房门。
哐当一声,木制格子门被他踹得一分二位。
我回头瞥去,见他抱着脚,直喊痛,再一看被他彻底破坏的房门,再度无言。
“落落,你刚才怎么了?”他金鸡独立,动作滑稽地跳入房内。
我沉默地望着他,觉得他并未撒谎,心中更加奇怪,却不想与他谈及,只得转移话题:“之前我们遇到的国师,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