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趣地撇撇嘴,摸摸草泥马的耳朵,示意它加快步伐,与蜀三少的白骏马同行。
“小三儿!”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挑拨他的怒气。
凌莎告诉我:冷无双是个极其淡泊,又理智到极点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碍于身份,她绝不会刻意去挑衅蜀三少。
而我,现在扮演的角色是凌落,一个应该是清高又任性,被人宠坏了的大小姐。
蜀三少侧目扫了我一眼,目光森冷,如寒冬腊月的凝霜,他右手藏于袖中,停顿了片刻,下一瞬,一道风刃毫无预兆地朝我迎面飞来,我急忙一闪,依旧没有完全躲开,风刃生生地削断了我耳际的一缕发丝。
黑色的发,缓缓飘落。
我忽然想起了曾经的那个梦魇,悬崖边上,哀伤绝望的女子,被人袭击后,坠崖时,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泪。
我及时接住断发,手中柔软的触觉,却像烙铁般烫手。
“一日之内,你两次想取我的性命了,蜀三少。”
马蹄声瞬止,气氛冷凝,如紧绷的弦,一触即发。
我抿着嘴,面色不善地斜睨着他,手中持着一束断发,身下草泥马不安地呲着牙,直视对面的白骏马。
蜀三少阴沉着脸,目光凶狠地瞪着我。他身下的白马因为草泥马的缘故,不安地骚动起来,而他,扬手……
只见他袖中银光一闪,刹那间,白马血溅五步,竟踉跄倒地,躺在了血泊中。
蜀三少面不改色地飞身跃向一旁,稳稳落地,挑衅地望着我,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若是真正的凌落面对这种情景,大概会吓得尖叫起来吧?
我淡淡地扫了眼血泊中白马的尸体,马腹两道极深的伤口,血肉一片模糊,看上去有些恶心。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我举起右手,晃了晃手腕,玄月情丝在微风中叮铃作响。
真想就这样,把他劈成两半啊。
就在我以为,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之际,有人打破了僵局。
“三郎,你回来了?”
蜀三少面色阴沉地别开脸,看向来人。
我扭头一看,了然。一袭牡丹印花拽地长裙,神色凄楚哀婉,面色苍白却依旧美丽不减的女子,正是凌莎,弱柳扶风般站着,身后的宅院,白墙青瓦,乍看之下,挺朴素的宅子。
“小西如何了?”蜀三少不冷不热地睇了凌莎一眼,下马问道。
凌莎激动地眼角直闪烁着泪花,弱声道:“一直卧床不起,城里的药师来诊治过,但也说不清是为何,只开了些调补的方子。”
蜀三少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把眼泪擦干。”
凌莎闻言,惊若寒蝉,连忙掏出丝巾,侧身,擦拭着泪水,却正好瞥到立在草泥马身侧的我,不解地回头,看向蜀三少,弱声问道:“三郎,这是?”
蜀三少冷冷地扫了我一眼,面无表情道:“凌家三小姐,据传医术了得,我特地请她来给小西诊治的。”
闻言,凌莎几乎是欣喜地上前,握住了我的双手,一脸期盼地望着我:“凌小姐,有劳了。”
我不动声色地望着凌莎的手背,微微颔首,心中赫然一惊,我分明记得凌莎右手背上有一个樱花印记,可是眼前之人的手背,却白净如瓷,不见一丝瑕疵的完美。若这人是凌莎的话,那我先前遇到的人,是谁?
“凌小姐,请进屋来。”凌莎热情地挽着我的胳膊,跨入府门,蜀三少与蓝沁面色怪异地跟在后头,却走的极慢。
院内,青草鲜美,树荫重重,偶有虫鸣,倒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只是诺大的一个宅院,竟不见一个仆人。
即便是主宅,凌莎口中的小西所住的厢房,也是不见旁人。
“这家里,就我与小西两人。”凌莎尴尬地解释着。
屋子内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看得出来,那孩子受了不少苦。即便是莫莫,熬出来的药,都是苦涩难喝的。
“小西是半个月前病倒的,整个人恍恍惚惚,他睡着了倒好,醒了便拉着我,一直叫着要父亲。”凌莎哽咽着道,一边擦拭着眼泪,神色凄楚地望着我,“三郎他,自从三年前,便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家。”
原来,传言是真的。
蜀三少啊蜀三少,你何其狠毒!
“凌小姐,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想要劝慰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世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凌莎擦干眼泪,朝我微微颔首,上前,掀开床幔,扶起床上的孩子,温声道:“小西,醒醒……”
有些地方,似乎不对劲。我吸吸鼻子,分明闻到一股……
疾步上前,看向床榻上的孩子,苍白的小脸,五官长得极好,却不带一丝生气。
我连忙转向凌莎,她竟丝毫未觉,神情温柔地半搂着孩子,软声软语地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轻……
糟糕!我暗道不好,伸手上前,凌莎却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砰然倒地,面色诡异的红润,七窍流血而亡。
正在此时,房门猛地被人推开,竟是蜀三少和蓝沁走了进来。
蜀三少扫了眼倒地不起的凌莎,眼底燃起一股熊熊怒火,高声喝道:“凌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本国师的夫人!”
蜀三少高声喝道,似蓄谋已久,数十道风刃破空而出,悉数朝我飞来!
为了隐藏实力,我不得不狼狈躲开,风刃已经划过了我的衣袖,幸好没出血,不然,我就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当场灭了那家伙!
“蜀三少!你竟敢栽赃陷害本小姐,还企图杀人灭口?”落地,气势决不能输人,我拔高声音,一脸怒容地瞪向他。
“哼!事实就在眼前,你还敢狡辩!”说着,他直接拔剑,扑了过来!
三尺长剑,剑气霸道,森寒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