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秦有声还爱着我的时候,他很轻易就被类似的话给激得跳起来。他说什么了,他说:我要走了,你也不留恋留恋?你就不担心外面那些女人把我给拐带跑了?
他又说:你忒狠心,得,我这回出去还真找一女人,从此我不回来了。
八年后的秦有声却表情平静如水,他说:“正如你昨天所说,那是我自己的私事,和今天我们要谈的内容无关。”
我已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那个男人关怀依旧,而我却驾着自己的一叶扁舟驶入了别的港湾。我甚至没有勇气去询问那个叫莎拉的女人跟他是什么关系。
秦有声轻轻在我的手背上按了按,说道:“什么都别想,只要你快乐,怎么样都无所谓。”
稍顿,他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皓宇不会说普通话。”
“他总会说上海话吧?”
“也不会。”
秦家上下都会说国语,而身为秦氏子孙的秦皓宇生长在一个汉语的环境里,竟然不会说自己的母语。我惊讶地看着秦有声:“你们没教过他么?”
“皓宇从小就在学校里寄宿,他身边的同学都说法语,所以他只会说法语。”
我印象中的秦有声就算在暴跳如雷的时候也不会做出那么不理智的事,难道是秦有声的父母厌恶一个平民女人所生的孩子?
“我随时会通知你儿子到来的日期。”
“嗯,我的手机会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我站起身来,因为我的头眩晕,我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我迅速抓住了椅子扶手,而他的手也及时扶住了我。
“你没事吧?”
“没事。”
他讶异地看着我,说:“那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秦有声脸上有一抹诧异划过,很快他就笑笑着说:“也好,现在你是侯涛的女朋友,是该避嫌。”
回到公司,关上办公室的门,想起刚刚的一切,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我是那么想他,却又在最后还拒绝他的好意伤了他又伤了自己。
是否我消失了你才能知道我的存在,
是否我落泪了你才能看到我的伤痕。
是否我放弃了你才能看到我的付出,
是否我沉默了你才能听到我的心声?
那一晚我没吃晚饭,半夜里只觉头重脚轻,口渴得难受,我挣扎着起来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水,然后喝完便又躺回床上。
浑身很无力,脑袋昏沉沉的。我的眼睛不想睁开,在梦里的秦有声总是那么温柔那么让人想要靠近,还是不要让我醒来吧。
手机定的闹钟铃准时响起,我摁下终止键,再度睡过去。
又不知睡了多久,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我接听电话,公司北京地区的分公司经理打电话问我怎么还没去上班,又说总部已经在催要报告数据了。
我哑声告诉他,我马上赶到,他在那里担心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没什么,只是着凉了。
我到附近的药店买了感冒药,便匆匆赶到公司。
只有当我完全进入工作状态才能遗忘在现实生活中的烦恼。
我汇总着从下来报来的财务报表上的各种相关数据,手指在键盘上飞动,我按照要求将所有报告做完并发e—maii到公司总部,才发现天已经黄昏,再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公司里的员工应该都下班了,我长舒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眼前直冒金星,经理进来问我结果,然后他担忧地说:你脸色很差,要不要休息几天?
我顺便向他请了病假。
在外面打工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我感觉自己头晕目眩得支撑不住,我在公司外面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离公司最近的医院去打点滴。
到医院里来看病的人都有家属在旁边陪着,而我却没有,挂号到交钱领药全由我一个人完成,我的头越来越重,到了门诊挂点滴,我一头扑倒在对面的一个人身上,我的耳朵里只听见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恢复意识,耳里听见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这个女人不知怎么了,高烧成这样也没见有家属来看她。
就是,就是,我看见从挂号到拿药就她一个人呢,哎,你是没看见当时她那脸色可真吓人,走路都成斜线。
还说呢,当时她一下就扑在我身上,把我吓坏了。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和男人吵架了吧?唉,如果是那样就太可怜了,她那男人也太狠心了点。窃窃声继续着。
侯涛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他我在某医院打点滴,他说他马上就开车过来。
我心里却期盼着另一个人的出现。
侯涛很快赶到病房,他守在我身边看我打点滴,他对我说着一些最近的时事,而我却希望出现在我身边的人是秦有声
侯涛说:“你好好躺着,医生说你是没休息好,要不你向公司请几天假。”
“算了,我这人命贱,死不了,睡一晚上就好了。”
中午秦炜提着水果出现在病房,他笑眯眯地说:“嫂子,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你躺着别动,我等一下就走,我哥在公司里,我等会就得回去。”
他放下东西,侯涛便拉着他,说:“小愿,你再睡会,我和秦炜到外面去。”
我又闭上眼,却睡不着,过道上不时有脚步声传来。
唉!我低低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