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乘着驴车在尘土微扬的黄泥路上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k说的那个印象最深刻的江南古镇古南。还未来得及欣赏眼前的风景,彤彤心里的抱怨便想鼓点似的如约而至。这个该死的k,明明说下了城乡公交,只要步行半个小时就会到的,结果自己走了捷径坐了驴车还要颠将近一个小时,牛皮吹的都快顶破天了。彤彤嘟着嘴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这模样落在雷恩的眼里却分外可爱,他竟伸手搂过彤彤的肩膀,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喂,田螺姑娘,你这是在吃我豆腐,你意识到了吗?”彤彤斜睨着雷恩横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冷眼威胁。
“哦哦哦,在国外呆久了,一时间没有改过来,这在国外都是朋友间最常见的动作了。”雷恩笑呵呵地解释这,手臂却依旧横在彤彤的肩膀上。
“我说田螺姑娘,你是不是哪里皮痒了。”彤彤挤出一个笑容,皮笑肉不笑,威胁意味颇重。
“心痒行不行?”雷恩的嘴上不肯放松,手臂却像被扎了针似地从彤彤身上抽了回来。这都没办法,小时候和彤彤呆在一起练成的条件反射了。
彤彤在楚安的时候,说好听点是个万人迷,说难听点就是个变相的小霸王,小霸王哪点都好,人长的漂亮又好看,性格外向开朗又爱交朋友,一副好嗓子,唱歌唱的还特别好听,小朋友特别喜欢和彤彤呆在一起玩,可是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偏偏有个禁忌,如果不是自己愿意的,谁要是碰到她的身体,就会被她狠狠的教训。
雷恩·林就是那个特别荣幸的,被她狠狠教训过的人。
说起来,雷恩也真冤枉,那天彤彤约他中午放学后一起到学校里那棵开得正绚烂的樱花树下一起吃便当,本来两个人坐在石凳上,吃得也是开开心心的,结果雷恩不知道中邪了还是被鬼迷了,鬼使神差伸手抓住了彤彤的手臂,彤彤的禁忌被触犯了,心里一激动,就将他从樱花树下的石凳上推了下去,然后手掌被一块尖锐的石头割到了掌心,那倒划痕就划在他掌纹淡淡的爱情线上,仿佛是命中既定的宿结。
十指连心,掌心连着十指,自然疼痛不已,殷虹的血珠不停地从他的爱情线往外冒。雷恩却连哼都没哼一句,彤彤却急坏了,拿出怀里揣着的手帕,就往他手上包扎,这是她最心爱的礼物,是去年生日的时候,思思亲自绣给她的,手帕上的图案幼稚,针脚歪歪扭扭的并不整齐,可是她却喜欢的紧,因为这是她妹妹亲手绣给她的。
雷恩自然知道彤彤宝贝这条手帕,好几次看到她脸脏了,却舍不得用手帕擦一下,反倒拿自己衣服袖口摸了几把。这下子却舍得把这手帕用来给他包扎,雷恩的心里泛起一丝欣喜。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年幼的雷恩这样问彤彤。
“笨蛋,你都流血了。”彤彤头也没有抬,“可是你为什么要拉我啊,我都说了不可以突然碰到我,我会……”
“因为树上有个大蜘蛛,我看它差一点就要掉到你身上了,你最怕蜘蛛了。”雷恩等着笨手笨脚给他包扎伤口的彤彤,一五一十地说。
“你就是笨蛋,不会和我先说一声再拉我啊。”
“你要是知道了会大喊大叫,我会被你吓到的。”雷恩说话的表情比上课还要认真,彤彤一时间竟找不到词反驳,只能心虚的又骂了一句“笨蛋”。可是雷恩知道,她的那句笨蛋,却像世界上最好的药,无需敷在伤口上,就已经治好了他的伤。那种感觉,很温暖。
“看来是罗马的水土把你的基因都变异,现在都胡说八道了,要不要请你吃这个啊。”彤彤扬了扬拳头,在雷恩面前向来都比较彪悍,就算许久未见,这次又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遇见,但是彪悍的基因,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改变就会改变。
“男人婆为什么很难嫁出去,就是因为太男人了,到头来觉得男人们都没自己男人,结果就对世界失望了,最终投身报复社会的行列。”雷恩优雅一笑,人却随着自己的话语自动跳离彤彤的暴力范围。
黝黑的中年大叔看着这对年轻人斗嘴,索性坐在驴车上一言不发,笑意盈盈看起好戏来了,彤彤见有人看着,也不好太彪悍,狠狠瞪了雷恩一眼反驳,“你田螺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是爱看菜谱嘛,那你肯定也是报复社会的那种,想找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人,结果发现所有的女人都没你女人,最后只有孤芳自赏顾影自怜。”
“那不正好啊,我们凑成一家吧,一起报复社会。”
彤彤右眼的神经猛跳,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雷恩这家伙,以前不是这样的呀,是不是罗马的人文环境都是这样子的啊,结果把原先的那个闷骚漂亮又可爱的小家伙活生生地变异成了大骚包,她要去国家安全部披露这个不正常的家伙,防止有更多家伙被他传染也变得不正常。自己现在最危险,要远离这个家伙。
“好啦,好啦,不和你开玩笑啦。”雷恩很满意的看着彤彤的表情,不忍再欺负她,他当然没有想到,曾经小霸王的彤彤,长大之后反而比以前要文静一点,居然会被自己说得拜了下风,“我们既然是来这里玩的,又是老朋友,那就结伴好好玩吧,有个照应嘛!”
彤彤的脸色这才缓和过来,得意地拍拍雷恩的肩膀,“这才是我认识的田螺姑娘嘛,刚刚那个啊,太惊悚了,我还真不适应。”
“呵呵,真是有活力的年轻人,没想到你们竟然一见如故,真是太好了。”赶着驴车的大叔见好戏就要结束了,也笑呵呵地从驴车上下来,走到彤彤和雷恩面前,慈眉善目地说,“我看天色也这么晚了,我们这边也没有旅馆,要不两位年轻人就住到我家里吧,我们家就离这里不远。”
“其实我们两个以前就是认识的啦。”彤彤冲着转身牵着驴车的大叔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但是大叔却像没有听到似的没了反应,这让彤彤心里短暂地尴尬了一下。不过转念,彤彤又开始在心里徘腹起k来了,这个k太可恶了,居然给自己找了一个连旅店都没有的地方,要是自己没有碰上这位好大叔,是不是要在这里流落街头了。
“诶,你还杵着干嘛呀,跟着大叔走啊。”雷恩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反而拿手肘推了推发呆中的彤彤,“你不走我可走了,等下没地方住我就不管你了。”
“谁说我不走,我要去的。”彤彤像是为了表示自己心里的想法,三步并作两步走在雷恩的前头。
雷恩看着心里又是一阵笑,这些年,不管在那里,除了眼前这个女孩子,他还没有如此这般,打心底的笑过,他对身边的人,不管是jay还是齐纳,虽然偶尔也毒蛇打闹,可是,每次笑容逸到唇齿间的时候,又会恍惚地浮现那个模糊的身影,挥之不去。
“喂,你再不快点跟上来,就自己露宿街头吧,我不管你的。”古镇的道路并不像大城市那样宽阔,以前觉楚安就是那种特别迷你拥挤的小镇,现在相比古南的蜿蜒旖旎,楚安反而显得大气起来。
古南是依山而居的古镇,没有江南一贯的小桥流水人家,反倒有种北方小镇的感觉。一条不宽的小河穿过古南小镇,将整个小镇生生分成南北两面。一座座古朴的石桥架在这个完全不见人工开凿的天然小河,说不出的亲切柔和。小河两旁的房屋比其他的房屋要高出一些,有种店面街的感觉。雷恩看着天色渐暗的古南小镇,心情无比放松,脚步不禁也放慢了很多。
“你到底听到没有啊。”彤彤见雷恩一点都没有加快步伐跟上的意思,着急地一跺脚,就跑回去拽着他的袖子。
“喂,男人婆,你别这么大力,哎呀,你小心点小心点……”雷恩的眉头不由的皱了皱,这个男人婆,这样子哪里是要拉他快点走的样子,看她的架势,简直就是拽着自己往那条天然河里推嘛。
“我一个女孩子怎么拽地动你啊。”彤彤不肯承认,手上却愈发使劲。
“男人婆,你再这么粗鲁,男人都会被你吓跑的。”
“我哪里有粗鲁,更何况这里我认识的男人就你一个,我才不怕你逃跑呢。”彤彤拽着雷恩继续往前。
“喂喂喂……”雷恩一边顾着彤彤的脚步往前走,一边又要担心一不小心被彤彤推到天然河里,眼睛却怪异地斜瞄着前面,他的表情显然不是很好看,鼻子嘴巴都快挤到一块儿去了。他们就这样极其古怪地走了一段路,随后这种怪异就被雷恩的声音给打断了。
“又怎么了?”彤彤不悦,狠狠瞪着雷恩。
“哎,男人婆你发现了没,我们这样吵闹,那个大叔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唉,我们落后了这么多,居然也没有停下来等我们唉。”
被雷恩这么一说,彤彤也觉得这个大叔有些奇怪了,按道理他们这样的吵闹程度,一个正常的人都会好奇会过头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个大叔竟想没事人似的。而且,彤彤又想到之前那个大叔莫名其妙没有搭理他,看他的样子,明明就是一个很热情古朴的大叔,可是为什么刚刚就不搭理他了呢?
彤彤突然注意到一个特别重要的细节,这个大叔,讲话的时候特别喜欢盯着别人的眼睛,他的眼睛,仿佛比别人多出一种生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太敏感了。
或许……
想到这里,彤彤松开了雷恩的手,朝着前方正慢悠悠赶着驴车的大叔喊了两声。
果然,完全没有反应。
“难道他……”雷恩也恍然大悟,“难道这大叔耳朵听不见?”
彤彤赞同的点点头,“我觉得应该是。”
“怪不得,我总觉得那个大叔和我说话的时候总爱盯着我的嘴唇看,原来是看我的嘴形在听话啊。”雷恩如释重负,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诶?”彤彤并不理解他的话语,歪着脑袋煞有介事地看着他。
“其实我一开始是怀疑啊,这个大叔的取向和别人不同。”雷恩顿了顿,“你知道,国外有很多地方,同性相恋是被认同的,当然这个在我们国内还没有被认可,我以为他对我……哎呀……”
雷恩还没有说完,脑袋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爆栗,他揉了揉被敲痛的地方,看着彤彤,特别委屈,就像一只刚刚被主人虐待的小猫,我见犹怜。
彤彤意态悠闲地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恨铁不成钢,“我说田螺姑娘,你是有被害综合症吧,这么好的大叔,你既然可以想歪到这种地方,我看啊,取向有问题的是你吧。”
“男人婆,话不能乱说的,要是名声被你败坏了娶不到老婆,那我可要你负责了。”雷恩一边跟上彤彤的步伐,快速地向前面的大叔靠近,一边宣泄对彤彤的不满。
“你还好意思说啊。”彤彤头侧一个瞪眼,唬得雷恩急忙向后退了两步,“假如,我说假如啊,那个大叔还没有娶媳妇,要是被你刚刚那话毁了名声,那你怎么对他负责啊?以身相许?”哼,小样,喝了几年洋墨水,就想回来和他斗嘴,没门,她可是中国土生土长的优质少女。
雷恩的嘴角剧烈抽搐,这个,男人婆,算你绝,你这个以身相许,够狠。不过要是真如她说的那样,那自己的下半辈子可就完了,想到这里,他额角已是冷汗一滴,这个男人婆,她就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人。怎么说,自己也是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一代青年才俊,这不是他自负,反正业内业外的人氏都看在眼里,不承认也不行,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以断送在这里呢。
“到了。”大叔的声音打断了雷恩的浮想联篇。雷恩抬眼,此刻太阳的斜晖已经霞满了整片天空,印着古南小镇两旁青翠欲滴的连绵山峰,格外的美丽,余晖的橙红,打着古镇,在灰褐的砖瓦上打下一片旖旎。此刻他们正驻足在人工河边一家亮着灯的矮房前,几许炊烟从矮房的烟窗上袅袅升起,矮房边上种着几株爬山虎,可能是因为已经过了爬山虎鲜活的季节,奄奄地耷拉在墙角。
“这就是大叔的家吗?”雷恩对上大叔笑眯眯的脸,神情里是掩饰不了的兴奋,只有彤彤知道,他这兴奋是来自何处。你想啊,这个思想还算单纯,想象力也有些多余的家伙,被彤彤刚才那一唬,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当然是大叔有没有妻子啦,眼看着停下来的这户人家,男主人还没有到家,家里有已经有人亮着灯火,还有袅袅炊烟,这不正好说明了这户人家是有女主人的,雷恩当然兴奋啦。
当然,彤彤并不完全了解雷恩激动兴奋的另一个理由,也只有雷恩自己知道,自己听到jay说彤彤来独身去一个叫做古南的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镇,本来还懒洋洋窝在家里睡懒觉的他,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收拾了点行李,匆匆的往机场赶。这一赶,自然是午饭也没得吃了,可怜的雷恩,偷偷尾随彤彤到了这古南小镇,还饿着肚子和她斗嘴斗了这么久,早就饿得前腰贴后背,胃都别在裤腰带上了。一看这户人家已经升起炊烟,那就说明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天大地大,快要饿死的人最大,他可管不了这么多了。
“爸爸,你回来啦!”还不等大叔走进门,一个脆生生的是声音就从矮房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一个穿着粉色小袄的小女孩飞扑着出来,紧紧抱着大叔的大腿。
“哦,是彤彤啊。爸爸回来喽。”大叔一把抱起那个小女孩,脸上尽是喜悦。
令彤彤惊讶的是,这个大叔的女儿竟然和自己同名,也叫彤彤,这让她很是亲切,想起之前做大马路上走不动了,绝望的走在黄土地上,看到那个大叔从远处赶着驴车慢悠悠地过来,她那两眼放出的精光,那高兴的表情,简直就像看到亲人似的,现在一知道大叔的女儿也叫彤彤,就更加觉得亲切了。
“彤彤啊,今天在家乖不乖啊?”大叔亲昵的用额头盯着小彤彤的额头,逗得小彤彤“咯咯”直笑。
“当然乖啦,彤彤今天啊,还帮姐姐烧饭呢,姐姐在前面做菜,我在后面加柴。”小彤彤煞是可爱,嘟着粉嫩的嘴巴,仿佛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彤彤真乖,爸爸买了糖,给彤彤一个。”大叔放下小彤彤,一脸宠溺地剥开糖纸,塞到小彤彤的嘴巴里,小彤彤顿时甜的笑开了花,不知道是嘴巴里的糖甜,还是心甜,圆溜溜的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形,“诶,这两位哥哥姐姐是和爸爸一起来的吗?真好看。”小彤彤刚想跑进屋子里,突然瞟到站在一旁的彤彤和思思,歪着小脑瓜子,煞是可爱地问。
只是,彤彤猛然发觉,这个小女孩的眼睛有点不开正常,子夜般的眼珠,居然是齐齐聚在靠近鼻梁这一侧的眼角,说不出的怪异。
“她……”彤彤刚想说话,就被雷恩拉住了,她看向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
“彤彤最乖了,这两个哥哥姐姐是从外面来的,会住在我们家哦,彤彤去跟姐姐说一声,让姐姐多烧一点。”大叔蹲下身子,笑眯眯地对小彤彤说。
“好,我这就去和姐姐说。”小彤彤又回过头,笑眯眯地看了眼彤彤和她身边的雷恩,一蹦一跳地进了屋子。
“两位一定有很多疑惑,没有关系,等下吃了饭,我再和你们慢慢解释吧。”大叔并没有因为彤彤的唐突而生气,反而依旧笑眯眯地招呼彤彤和雷恩进屋。
一开始,彤彤以为这个矮屋里面会很拥挤,没想到进去以后,通过一条小走廊,展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类似老北京四合院的院子,只不过规模小了些,院子四周的房间排列也没有四合院那样规整和讲究,但对于这个隐世小镇来说,这样的格局,已经足以使彤彤和雷恩震撼了,原来,这矮屋竟然别有洞天。
“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大叔一边领着彤彤和雷恩往院子里走,一边回头问。
“我叫彤彤,他叫雷恩。”彤彤性子急,说起话来总比人快一拍,“其实我和雷恩是认识的,却不知道怎么这么巧一起来这里玩了。”
“彤彤啊。”大叔对和自己女儿名字相同的彤彤也是一讶,随即又恢复了常色。“是比较巧。”大叔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没想到你们居然认识,我们古南这个地方啊,听祖辈们说,以前是个商业中枢,现在发展的太快了,古南反而落后了,太偏僻,来的人就少了,一年也见不到几个外面的人,就连小镇里的人也渐渐搬出去了,唉……”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难怪,刚刚沿河看到很多房子,像是店面街的样子。”雷恩若有所思的回答。
“年轻人的眼光很准啊,古南以前的商业中心就是在月牙河,这条河养育了我们古南的祖祖辈辈,现在,唉……也萧条了。”大叔的眼神里是掩饰不去的惋惜之情,可见他对这个小镇的情感之深。
月牙河,多美的名字啊。
“到了。”
雷恩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大叔打断了,他将彤彤和雷恩领进一间看上去像是偏厅的房间,房间正中摆着一张雕花八仙桌和几把高脚圆凳,八仙桌的侧边上,有几块暗红色的油漆已经掉落,但色泽却极好,一看就是有些年代的佳品。
“彤彤,雷恩,我就这样唤你们了。”招呼着彤彤和雷恩坐下,脸上的笑容淳朴,“今天的饭是我大女儿烧的,我们小镇太封闭了,一时间也买不到什么好菜招待,两位就只能将就一下了。”
“大叔不要这样客气,我们能得到你的帮助晚上留宿在你家已经很感激了,怎么会在意吃什么呢,大叔家烧什么我们吃什么就可以了。”彤彤的展颜微笑。
大叔点点头,不再客套,“那我去厨房里把菜端上来,两位在这里稍等一下。”
“大叔,我帮您吧。”彤彤从凳子上站起来,想去厨房帮忙,虽然她不会烧菜,可是端个菜,还是会的。
“两位是客人,就坐着就好,我马上就回来。”大叔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可是推辞彤彤的好意帮忙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竟又几分固执,可见,这是一位非常有原则的大叔。
彤彤和雷恩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就打量起这个房间来了。就像这个小镇那样,大叔家的房子看上去和这个小镇一样,颇有历史,可是,这些历史都已经淹没在时间的隧道之中,于是,除却历史,遗留下来的就是些许破旧。但是整体还是整洁干净,雷恩不禁感叹,这大叔娶了位勤劳能干的好妻子,不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婶充满了好奇。
陆陆续续,菜都上了桌,彤彤和雷恩一数,竟然也有五、六个。一餐有五、六个菜,这对处于这偏僻之地的人家来说,已经相当客气了,彤彤心里的暖意像潮水般又开始翻涌。
大叔将饭菜上齐之后,有转身回到厨房,不多时,刚刚见过的那个说话脆生生的小女孩便从厨房里走了过来,乖乖地找了个位置坐好。
“姐姐呢?”看到只有小女孩一个人过来,彤彤经不住好奇地问到。
“等一下爸爸就带着姐姐过来。”小女孩,抬头,用那双奇怪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彤彤和雷恩。
带?彤彤被小女孩的这个词用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她想想那个大叔,又看看眼前这个一脸纯真的小女孩,心中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该不会……
很快,她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大叔缓缓地从厨房里推出一副木头做的简易轮椅,轮椅上,俨然是是一位样貌不错的年轻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光景,模样可人,只是没中不足的是,这样子的青春少女,竟然只能靠着身下的这副轮椅行走。
“这是我的大女儿兮兮,兮兮的腿脚有些不方便,让两位久等了。”大叔说话的力道总是这样适时而恰到好处,没有过于客套,没有过于亲昵,仿佛彤彤和雷恩本来就是他的家人,而他,只是对待家人见平常的嘘寒问暖。
“怎么会呢。”彤彤和雷恩报以微笑,坐在轮椅上的兮兮也回了一个微笑,那个微笑竟令彤彤险些晃了眼睛,那样清澈的笑容,实在是……
吃过晚饭之后,小彤彤便礼貌地推着兮兮回了房间,大叔本来想先给彤彤和雷恩安排好房间,无奈彤彤执意要先帮大叔洗完碗才肯跟着大叔去住的地方,还把想来帮忙一起洗碗的雷恩也推了出去,大叔和雷恩拗不过她,也就由着她了。
雷恩坐在刚刚吃饭的房间里闲来无事,索性和大叔聊起天来了。
“怎么没见大婶啊?”雷恩想到刚刚饭桌上并没有出现大婶,按理说,这样的一户人家,有个温柔可亲的大婶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一直到吃饭结束都没有见到,这疑问团子,早就在他心里翻滚了。
大叔“吧嗒吧嗒”地抽着手中自制的烟草,包了一支,问雷恩要不要,雷恩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抽烟。
“不抽烟好啊。”大叔吸了一口手中的草烟,“你刚刚不是问我老婆吗,其实我没有老婆,未婚妻倒有过一个,可是还没结婚跟别人跑了。”说着,又重重地吸了一口。
“对不起啊大叔,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雷恩心中有些内疚,没想到这一问,竟然问到人家的痛处,这实在……不由得良久无语。
“其实你不用在意,都过去很久了,我也没有在意了。”大叔“吧嗒吧嗒”地抽着,手中的草烟,竟三五下就燃尽了。
“那你的两个女儿……”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心,雷恩想了想,又问。
“她们不是我亲生女儿,是我在小镇外面捡来的。”转眼,又卷了一根草烟,“她们都是可怜的孩子,因为有残疾,出生没多久就被父母丢弃了,我看着可怜,自己又没有孩子,就带了回来,至少和我作个伴也好。”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的事情,“但是我对不起她们,她们的并其实可以治好的,但是我没有那么多钱给他们治病。”说着,他摇了摇头,熄灭了那支刚刚点起还未抽完的卷烟。
“你已经尽力了,两个姑娘没有人会怨你的。”雷恩忍不住出言安慰,他并不是那种容易感动的人,但是这个大叔却真的让他的心里有着一种不同的情感。
大叔的脸上露出一抹并不常见的笑容,和之前见到的那种温和礼貌的笑容,此刻的笑容,更像是对生活的满足,他就这样笑着看着雷恩,“我的来年各个女儿都很听话,我很欣慰。”
然后又是良久无语。
“明天去月牙河河上游的那个地方转转吧,那边有一口蝴蝶泉。”沉默了许久的大叔重新点燃手中的烟,又打开了话闸子,“古南小镇还是商业中枢的时候,蝴蝶泉是很有名的,很多人并非商旅,却听身边的常年经商的人传闻,慕名来古南看这蝴蝶泉。”
雷恩笑笑答应,正好彤彤洗好碗,从厨房里出来。
大叔看到彤彤,有些不好意思,“大老远的来到我们古南做客,竟然还让客人洗碗,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不碍事的。”彤彤灿烂一笑,“如果我什么都没做,就在大树家白吃白喝,那才叫过意不去呢。”
“我带你们去房间看看吧。”大叔显然还在刚才的心事中,没有太多的话,彤彤神经向来比较粗,完全没有在意。可能是刚帮大叔洗完碗,心安了不少,一蹦一跳的跟在大叔后面,走在最后面的雷恩看起来,她简直和还未长大的小女孩无异,就算她——已经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
房间和刚刚吃饭的偏厅隔得并不是很远,其实,本来就不是很大的院子,就算隔得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彤彤住这边这间,雷恩就住隔壁这间吧。”大叔给两人安排好房间,又略带愧色地说到,“被子有些旧,但都是干净的,两位不嫌弃的话只管放心住就是了。”然后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哎,田螺姑娘,刚刚你们聊了什么啊?”彤彤洗好碗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两人正在说着什么,这八卦因子一时被勾得足足的。
“秘密!”雷恩极其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合上房间的门,任凭彤彤在外面威逼利诱,宁死不从。
“哼,姑娘我还不稀罕了。”无计可施的彤彤嘴巴一嘟,赌气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沿上,心里早已将雷恩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太过分了,居然还和她玩这套,过分,过分,过分。
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手机,此刻在再给思思打个电话报平安,省得这小妮子担心。还有,既然对付不了田螺姑娘,那就找另一个人撒撒气,谁让他间接把自己“骗”到这个地方来的,虽然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就非常不错,可是,让她颠簸这么久,还差点脚都走断掉的人,不能放过。
但是,但是,彤彤拿出手机的时候顿时傻了眼了,居然,居然会没有信号。这个该死的k,彤彤心里又开始咒骂这个该死的k,偏僻就算了,居然还没有幸好,这让她怎么打电弧和思思保平安啊,该死该死该死……
此刻,身在w市,正和jay悠闲的在高级会所喝着咖啡的k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怎么了?”jay眼疾手快地给k递了张纸巾,随即又恢复刚才的悠闲。
k自然地接过纸巾,擦了擦鼻子,展颜一笑,“这会儿骂我的人,你猜还能有谁。”
“也是,你把人哄到那么个地方,没有诅咒你已经很好了。”jay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又优雅无比地将被子搁回到面前的桌子上。
“你这个主谋反倒逍遥法外了。”k笑笑,一脸无所谓,“就当做了件善事,当然以后设计房子估计也不用愁了。”
“这回的如意算盘还让你打对了。”jay修长的手指抵着他精致的下巴,一副所有所思,“该不会你说那个鬼地方是你旅途中影响最深刻的地方,这也是瞎掰的吧。”
“你错了。”k敛起嘻笑的神色,“这回你错了。”
“哦?真的?”
“嘻嘻……假的!”
“你这瞎诌出来的地方,就不怕他们到了地方之后打电话过来摧残你耳朵啊。”
“那地方还真不是我瞎诌,我真去过,不过。”k神秘兮兮的顿了顿,“不过那个地方啊,可用不了手机这样的高级货哦。”
“太好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如果彤彤知道此时,那个将她哄到这里来的那个人,正和其他人若无其事地说笑着,她一定会灵魂出窍去少了他的。
可是,她没有千里眼,没有顺风耳,她,并不知道。
当然,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主谋者,是她才见过一次面的师弟——jay,更加不知道,她的这个师弟jay,和她的舞蹈教父k是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