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眉头紧蹙,心里只觉无穷无尽的疲惫空虚,她什么也没说,用力推开他的手,凤帝却不屈不挠换个方向继续抱住她。
推了几次,他始终不放,霸道却动作温柔,一次次抱紧她。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一直咬得嘴里都是血腥味。
凤帝安静地把手放在她唇边,另一只手却揽着她的头,指尖摩挲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轻轻抚摸。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碎了,碎在他温柔的抚摸下。
“不要逼我……”她终于松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他紧紧抱了她两下,慢慢的,他伸手细细的顺着她一头漆黑发丝,极轻的说:“好,我不问了,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你多睡会儿,我就在这里,我不走。”
怀里的少女回应他的却是一句:我爱你。
爱你爱你爱你,她的声音柔软动听,呢喃着一般不断的重复着。
仿佛誓言,慢慢烙印,最终天上地下,九天十地,十万神魔为证。
“我知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轻颤,烧成一片火海的脑袋里,隐约还有一点点清明,告诉他:她现在就在这里,在他怀里,他们是相爱的。不要鲁莽,不要冲动,不要太贪心,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无法挽回的事。
他要的不是一响贪欢,他还有更想要的东西: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手掌安抚似的在她光滑细腻的后背上来回抚摸,温热的唇在她的脸颊、眉骨、耳边细细亲吻。
她依偎在他怀里,温顺可人,一声声说着,我爱你。
毫不问断,绵长温柔,我爱你,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的指尖缠绕着她的长发,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有着深刻感悟,在这世间他不再是孤单一个人,爱他的人就在这里,他爱的人也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凤帝忽然觉得不对:他怀里的少女一直在不间断的重复这句话。
不对。
凤帝伸手抬起她的脸,惊愕的看到她脸色惨白,唇角一线鲜血蜿蜒而下,双眼睁着,却毫无焦距。
似乎感觉到自己被抓住了,她慢慢抬眼,那双没有焦距的眸子和他的眼神交错了一下,喃喃含血念了一声我爱你,然后,她毫无预兆的整个身子一软,一头如瀑布一般的黑发,正落在凤帝臂弯之中。
又是那个梦。
不,准确的说,又是那个从神智的底层慢慢泛上来的记忆。
四周一片漆黑。
什么都没有,那样铺天盖地覆盖而来的黑暗,会让人以为连自己都己消失不见。
她从一个虚无的角度看着孤零零坐在其中的自己。
最开始那一片黑暗中是幼小的自己,整日里不停的哭。
头实在太疼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脑海里那个片段每出现一次,头就疼得好似要裂开。
然后她渐渐长大,渐渐再也不哭,只抓着纸笔,慢慢写着什么。
最后,她看到长大的自己,对着一本书挤眉弄眼,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悲伤,一会儿感叹。
然后前面忽然有什么门开了,慢慢洞开一线缝隙。
有微微的光亮渗了进来,有个人向她走来,握住她的手。
“我带你出去。”那人的声音柔和动听,如同太阳的光,她所处的空间黑暗崩碎,片片散落。
想要去看他的脸,好想好想看。
于是抬头看去——
她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暖黄色的光。
她不知道的是,她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
眼睛里有一点醒后的水气,她觉得四周都是迷迷蒙蒙的,便慢慢又闭上眼睛,然后便有一只手温柔地掩上了她的双眼。
和梦里截然不同,让人舒适的黑暗慢慢笼罩过来。
手上有很淡的馨香,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安心地把脸朝手掌的方向又靠近了一点,感觉到睫毛擦过那只修长的手,她才安心。
过了一会儿,她身上的知觉也逐渐回来了,嘴唇很疼,手腕上有很温暖的融感,似乎被谁握住了。
过了一会儿,觉得眼睛应该能承受光亮了,她稍微点了点头,不需要说话,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指头就慢慢移开。
睫毛翕动,她眨了眨眼,微微眯细眼睛,面前是锦帐绣褥,是她的房间,她床前坐着的男人,墨发白衣,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低下头,眼神扫到自己的右手,那只掌心被刺穿过无数次的手,正被这个男人深深握在手里。
然后她无意义地笑了一下,忽然就觉得唇上一疼,有什么腥热液体流进了嘴里,面前的男人急忙倾身,用手在她脸上一拂,唇上的伤就消失了。
两人之间像是有一种特殊的默契,凤帝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昏倒,朵朵也不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她凝视着他,拽着他的袖子一点一点收紧,半响,把他拉近,然后慢慢的,一点点攀附上他的身体,然后,她的嘴唇覆盖了过去。
那是一个腥甜而滚烫的吻。
她几乎是撕咬一般分开他的嘴唇,在探入舌尖的一瞬间,那个一直没有动的男人忽然扣住她的后颈,舌尖反客为主探入她口腔。
他亲吻着她,只是,他通透的眸子中始终写满了痛楚。
要怎样才能保住她的命?要怎样才能保住她的记忆?
墨溪救不了她,地藏王救不了她,诸天神佛救不了她……
我,非但无法拯救她,还会让她消失得更快!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随着他的亲吻,她的身体轻轻颤抖,一种难以言说的悲怆侵透了全身。
本以为还可以熬一段时间,没想来得这么快,快得让人措不及防。
你终究还是知道了……
他的泪沾湿了她的唇,此时此刻,紧紧相拥的两人,就像两只孤灯上相拥哭泣的飞蛾。
他将头埋入她颈项间的长发中,似乎只是在轻轻自语——忘记也没有关系,我只要你活着。
细腻地碎吻着她的脸庞,她舒服地眯上了眼,眸中隐隐泛上了一层水光,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垂,然后睁开,便有细碎涟漪在她眼底荡开,她向他伸出双手,神态安静稚弱,宛如孩童:“陪着我,哪里都别去。”
“好。”
将她圈在怀里,像她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她入睡:“朵朵,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头就不疼了。”
他温柔的声音好似附有催眠的魔力,排山倒海的睡意袭来,累了,她真的是累了,好累好累……
下午醒来,抱着自己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笑了笑,翻身起床,漱洗完毕,一出房间又是那个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的夭朵朵。
生命如此美好,她要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
四处转悠了一圈,又回到天凤宫跟风音和邱析磕牙。
“什么,坑爹大赛又要暂停?”某朵愣愣地看着邱析:“这次又是什么黑幕?”
邱析大大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一言难尽的意味。
风音也摇了摇头,简单扼要地解答了公主殿下的疑问:“被封印在‘无恨天’的九心天魔逃了出来,还盗走了坑爹大赛的两件奖品,女娲石和伏羲琴这两件神器现在都在他手里。前几日的天象大变就是他搞出来的,如今,三界都在通缉他,哪里还有时间玩什么比赛,明白了吧?”
“有点明白了。”某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九心天魔啊,虽然没见过,但只是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牛叉的狠角色!
不过,再牛叉跟她也没什么关系,让那些大神们去操心吧,凭她这点本事,最多也就只能在后面帮他们呐喊助威。
快到黄昏的时候,某朵发现破天荒的头一次,珍珠到晚饭时间还没回来。
于是便四处去寻找,她刚走到国子监的学生宿舍,祝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满脸焦急地告诉她:“朵朵,你还真让貔貅和珍珠决斗啊?你这不是让珍珠去送死吗?”
“我没有!”不带这么冤枉人的,某朵没好气地瞪了祝黎一眼,随后又喊了两声皮哥,果然没有回应。
“它们去哪儿决斗了?”该死的皮卡丘,亏你还是神兽呢,居然跟一只猫较真!
“去动物园了,不过花错偷偷跟过去了。”
“不是约的小花园吗?这么又改成动物园了?谁提出来的,小花园给它们摧残还不够,非得去祸害帝都唯一的动物园?”
动物园里可都是普通的动物,看见一只猫精一头神兽决斗,那还不得精神崩溃!
这两个家伙胆子也忒大了,动物园所在的区域居住的全是人类,没有通行令,神仙妖魔都不可以进入!
祝黎絮絮叨叨地解说完毕之后,某朵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然后松了一口气,放心下来。
貔貅没有恢复神兽之身,而是用小猫的样子跟珍珠决斗,想来也不过是跟它玩玩吧。
呵呵,看不出珍珠还蛮有心计的,把皮卡丘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知道它高傲,绝不会占一只猫的便宜,于是就用条件限制它。
皮卡丘的实力和它的体型成正比,既然跟珍珠差不多大小,那它们的实力也应该是半斤八两。
得了,让它们玩,两只猫也闹不出多大动静,就算被人类发现了,有皮卡丘在,逃回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黄昏的夕光穿过云层落在大地上,数片落叶在地面上翻滚而过,发出“沙沙”的声音,树叶卷过之后,现出了一只黑猫的身影,它的眼中闪着坚毅的目光,义无返顾地向动物园走去。
“没想到你竟没有逃跑!”貔貅站在树枝间问,言罢纵身一跃,灵巧地落在地上。
“彼此彼此!”珍珠昂然地回答。
“那就走吧。”貔貅悠哉地向动物园走去,它站在一面指示牌下说:“就按这个路线,先活着走到后门的,就是胜利者。怕死的话,现在退出也不迟。”
“哼!”珍珠一竖尾巴:“那你就快夹着尾巴逃回去吧。”
“走!”貔貅一弓腰,箭一般地冲了出去,珍珠生怕落后,紧忙赶上去。
在指示牌上划着的路线是:狼笼、野猪圈、猴山、鳄鱼池、长颈鹿馆、虎山……
跑了没多久,两只“猫”便接近了第一目标,狼笼。
笼子里或坐或卧地关着七、八只狼,当看见两只“猫”跑近,它们立刻全站了起来,露出獠牙,死盯着对方。
不过这也只是它们身为动物的一种本能而已,这种在动物园中出生,被人类饲养长大的动物已经失去了野生同类拥有的本能。
至少在野生环境中,动物们会直觉地分辨出谁更强大,不论是狮子老虎,还是熊,它们是绝不会招惹“妖怪”的。
它们都明白,“妖怪”是一种比人类还奇特而且强大的生物。
而这些动物园里的狼却在貔貅和珍珠大摇大摆走进笼子之后,向它们包围了上来。
“死狗!”珍珠讨厌狗是猫的天性,狼和狗在它眼里没多大区别。
“我最讨厌狗!”貔貅讨厌狗,则是觉得狗的长相看着不顺眼,狼和狗在它眼里也是画上等号的。
难得猫精和神兽有了一致的观点,于是它们像一阵风似的卷过去之后,留下了一堆瘫在一起的“狗”。
珍珠拼命地往前跑,生怕落在貔貅后面,但它这只万能宠物,论跑步怎么可能是神兽貔貅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甩开了一段距离。
当它到达野猪圈的时候,只看到被法术炸开的围栏和半趴在地上的“烤”全野猪。
“可恶,要让它抢先了!”珍珠踩着野猪的头冲了过去。
猴山的猴子们窜来窜去,吵吵闹闹地度过与平时一样祥和的黄昏。
这时,貔貅从高达几十米的外墙一跃而入,开始是一只猴子想拽拽它的尾巴,然后两只、三只、十只……猴子们全围了过去,想把这只从来没见过的动物当成有趣的玩具。
“滚!”貔貅大喊一声,围着它的猴子们横七竖八地飞了出去,其它的猴子都吓傻了,不敢再往前走。
貔貅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一下呼吸才又往前跑,现在的身体限制了它的法力,一天之内可以使用的法术也很有限,但是神兽的骄傲不允许它占一只猫的便宜,它要珍珠输得心服口服,让它知道猫和神兽之间的差距所在。
开什么玩笑,没见过那么自大的猫,居然说猫比神兽尊贵,估计编笑话的都不会拿这个做题材!
为了让珍珠彻底认识到自己的愚蠢,貔貅决定一开始就要遥遥领先才行。
珍珠跳进猴山时,貔貅造成的混乱刚刚平息下来,聪明的猴子们已经知道了“猫”这种东西不但不是玩具,而且具有危险性,所以不再围上来,而是采取了在远处向它扔石头、果核等东西的战略。
“滚开!”珍珠用吓唬猫的办法吓唬它们:“给我滚开!”
其它猫一听见它说人话,早就吓得一溜烟跑了,但是猴子们根本不怕它的恐吓,依旧向它丢东西。
石头砸在头上好疼啊!珍珠气坏了,而且貔貅那怪兽都对付得了这些猴子,难道自己会不如它。
“震!”珍珠弓着腰大叫一声,发动了花错给它的第一张符咒。
整个猴山一阵山摇地动,像地震了一样晃起来,猴子们被乱抛乱丢,假山上的石头也向下掉落。
果然不愧是九尾天狐画的地动山摇咒,这一来不仅貔貅惊愕地回过头来观看,连动物园的管理人员也被这场“局部地震”惊动了。
“狼!狼怎么跑出来了!”
“还有野猪!野猪!”
“先回屋里去,回屋里去!”
“挂出停止营业的牌子!别让游客进来!”
“救命,狼啊!”
人类在后面大惊小怪的声音并没有打扰两位决斗者,它们一前一后,已经到达了建在室内的鳄鱼池。
“这里真热。”貔貅这么想着,踩着鳄鱼露在水面上的身体径直过去:“还要住在房子里,全是些娇气到不得了的家伙吧?”
当鳄鱼无声无息地向貔貅游过去张开嘴时,它已经边摇头叹息现在这些动物们的软弱,边跑出门去了。
第二只猫又进来。
鳄鱼们纷纷游向站在水中间石头上的珍珠,恶狠狠地看着它,它们不会再忍受一次当垫脚石的耻辱了。
珍珠正在东张西望,根本没空搭理鳄鱼们:“鱼在哪里呢?老实说鲳鱼、鳟鱼、梭鱼、黄花鱼我通通吃过,就是没吃过鳄鱼。”
它舔舔嘴唇:“听名字还不错,可是怎么没有呢?难道被那只怪兽抢在前面全吃光了?”
“哗啦!”一只鳄鱼从水中窜出来,一口咬向珍珠。
“啊……”珍珠一声惨叫,连跑在前面的貔貅都听见了,接着一声巨响,鳄鱼馆的墙塌了半片。
珍珠湿淋淋地跑出来,用力抖着身上的水,口中还在抱怨:“鳄鱼馆里没有鳄鱼,却有那么一大群长着大牙的家伙,害我全身都湿透了,真是倒霉。”
长颈鹿。
貔貅一边念叨着这个名字,一边走进这个高大的建筑里。
长颈鹿……就是脖子长一点的鹿吧?它这么想,可是这个很大的建筑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明明有动物的味道。”貔貅吸着鼻子,小心地伏低身体:“这里一定有什么,为什么我却看不见?难道……”
左看有只大蹄子,右看也有只大蹄子,“难道……”
一双巨大的眼睛好奇地眨动着,伸到它面前。
“哇靠!”貔貅大大的吃了一惊,就算是神兽,也不可能什么动物都见过,脖子这么长的生物,它还真是第一次见。
它这么尊贵的神兽从来就不屑跟动物打交道,何况又是第一次来动物园这么人性化的地方,不认识这种来自非洲的动物也算情有可原。
估计珍珠快追上来了,貔貅也没那个闲工夫慢慢研究它们,念了一句咒语,接着长颈鹿馆“轰”的一声,墙上出现一个大洞,貔貅动作轻盈地跃了出去。
“长颈鹿,我见过这东西。”珍珠颇有自信地想,这方面的知识它稍微比貔貅丰富一些,鳄鱼不认识,长颈鹿它可是熟悉得很,因为它的神医主人曾经送给它一个大大的长颈鹿毛绒玩具,珍珠经常和它一起玩(其实是单方面的撕咬、破坏):“那是种吃草的东西,没什么了不起的。”
“吃草……吃草的……吃草的为什么长这么大!”当珍珠看见真正的长颈鹿后,脚开始发软,这哪里是吃草的?
简直就像能吃大象的样子!
它也没见过大象,就知道大象因为非常大才叫“大象”。
长颈鹿们已经被貔貅吓坏了,都缩在一角眼睁睁地看着珍珠,珍珠虽然四肢发抖,但还是努力地往外爬,往外爬,十分钟之后,终于成功地从貔貅炸开的墙洞爬了出去。
“呼,没有被吃掉。”珍珠长出了口气,确定长颈鹿没有追上来吃自己后,勇敢地抬头看向前方:“只剩下老虎了!那种东西就是只大一点的猫,一点儿也不可怕,怪兽恐怕早就穿过去,它要赢了!”
珍珠知道自己已经落后了很多,恐怕是再也追不上了。
它暗自下定了决心,只要追上去见到了貔貅,就算它已经赢了,自己也要使用剩下的一个咒语对付它,然后暴打它一顿,用武力让它认输。
虎山那片传来貔貅的一声低吼,接着是法术的爆炸声。
“它把老虎打了一顿过去了。”珍珠心里这么想,但是当它到达虎山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种情形:貔貅身上血淋淋的,看起来伤得不轻,一只老虎蹲在它旁边,正舔着舌头,仿佛在准备和同伙一起好好享用一餐。
“怎么会,你是怪兽啊,怎么会输给老虎?”珍珠大声叫起来,貔貅只是冷冷地看了它一眼。
要是平时,一根指头就可以碾死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可要它违反事先定下的规则,那可是比一只猫看轻更甚的奇耻大辱,无论如何它也丢不起这个脸!
珍珠东张西望,看到貔貅这个样子,它也吓得不敢跳过去了,如果貔貅死了,我就算跑过去也不算赢啊!
它咬咬牙,弓起身对着老虎大叫:“疾!”
最后一道符咒发动,把两只老虎打出了老远。
珍珠几下蹿到貔貅身边,用鼻子拱拱它:“喂,怪兽,你没事吧?”
“还死不了!”貔貅恶狠狠地瞪着那几只老虎,居然敢群殴本大爷!
等这事儿一完,非拆了这几个没眼色的东西,不,是拆了整个动物园!
人类真是无聊,养些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人观赏,长得好看也就罢了,问题是不好看啊,有什么好观赏的!
“小心!”貔貅突然向珍珠一顶。
一阵疾风扑来,珍珠被貔貅推开,貔貅却被一只老虎扑在爪下。
原来这个虎山中饲养的老虎是八只而不是七只。
这只老虎身形比其它同类小一些,但是神情更加剽悍,威风凛凛地用爪子按着貔貅。
这是一只从野外捕获之后关入动物园的虎,它和那些人类饲养长大的虎不同,有着丰富的捕猎技巧和逃避危险的本能,刚才因为顾忌貔貅一直没有参战,而是利用同类引开貔貅的法术,然后偷袭成功的,但是想对珍珠使用同一招却因为貔貅的一撞不能奏效。
“怎么办?我已经没有法术了!”珍珠起了转身逃走的念头,但是看到被老虎按在爪下的貔貅,它又不忍心把貔貅留给老虎吃。
怪兽虽然可恶,看不起高贵的猫,可它毕竟是朵朵的守护兽啊,真要葬身虎口,自己也没脸回去见朵朵了……
“怎么办?打老虎,对了,打它,我还会一套猫拳。”
“吃我猫爪!”珍珠大叫一声冲上来。
老虎没想到这只小东西不是逃走而是扑了上来,反而吃了一惊,它躲过珍珠这一爪,抬爪向它拍过去,但是爪拍到它头上方像被什么推了一下似的,落了个空。
珍珠又转回身来张口咬下来:“吃我猫牙!”
老虎又是一爪落空,被珍珠在爪上撕了一条大口子。
它分明是不把这种小东西放在眼里的,可不知为什么身体像被什么捆住了一样,根本无法随心所欲地战斗。
“猫蹬腿!”珍珠大喊一声,把老虎蹬了个跟头。
它发现老虎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反应也很迟钝,便来了劲头,发出了一连串攻击:“我抓,我咬,我蹬,再来个连环攻击!”
老虎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而身体又不能动的情况下被它一顿暴打,终于浑身伤痕地晕了过去。
“死老虎!死老虎!”珍珠得胜不饶地继续拳打脚踢。
“行了,行了,好歹人家也是国家保护动物!”一只手把它拎了起来。
珍珠回头,看见花错站在身后:“决斗结束,珍珠你赢了!”说着又笑眯眯地看向貔貅:“你没意见吧?”
以前怎么没发现貔貅这么可爱呢,有强大的能力却不明着使用,而是暗地里帮助珍珠打败老虎。
呵呵,说不占便宜就不占便宜,有原则的神兽,本少爷喜欢。
貔貅冷哼了一声:“小猫,你很勇敢,算你赢了。”
默念一句咒语,抖了抖毛,貔貅身上的伤口瞬间合拢。
“你认输了……就是说我赢了!”珍珠睁大了眼睛:“哈哈哈哈,还是我赢!不管他是人类、妖怪、老鼠、老虎,还是猫最厉害!”
“是是是,猫最厉害了。”貔貅现在觉得它跟一只猫较真,忒傻!
“哈哈哈哈!果然是猫厉害啊!”珍珠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赢了就走吧!”花错拍了它的脑袋一下:“你们把动物园弄了个乱七八糟,被人类捉到会剥了你的猫皮。”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珍珠狐疑地看着他,难道他一直跟在后面?
人声渐渐传来,人类沿着它们破坏的轨迹检查过来了。
“快走,别磨蹭了,小心他们让你们赔偿!”花错一手拎起珍珠和貔貅御风离开。
当人类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当然只是八只昏过去的老虎而已。
晚上,天凤宫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地藏王。
见墨溪和地藏王师徒俩同时出现在天凤宫,某朵心里已经猜到他们的来意。
帅帅,你明知他们救不了我,可你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么?
一看到他那双痛楚的眼睛,她的心就揪成了一团,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脸上却不显丝毫端倪,开开心心地亲自下厨,招待两位贵客。
用过晚膳,凤帝和地藏王师徒又去了书房。
某朵在小花园做饭后运动,虽然是夏天,这里却四季如春,因为她喜欢蓝玫瑰,凤帝便将整个花园变成了一片玫瑰园。
不用她弯下腰刻意去闻,阵阵清风就已主动的将满园的花香送到了她的鼻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她真是爱极了这美丽又多情的花儿了。
“一朵、二朵、三朵……”
小心摘了一大捧玫瑰花,离开了花园,来到了书房门外,刚想推门就听地藏王在说:“夭魅,朵朵的意识坚持不了多久,你……还是多陪陪她吧……”
她收回准备推门的手,淡淡地笑了笑,静静地来,又静静地离开。
凤帝从书房出来,就见那个小女人趴在厅里的桌子上傻笑。
“笑什么呢?这么渗得慌。”凤帝也趴在桌上,揶揄她。
他那是什么话?某朵斜睨他一眼,美女的笑会渗的慌吗?最多有些臆怪,哦,不对,是迷人罢了!
“帅帅,宫里有喜事了。”某朵一脸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耳边说道。
“哦?什么喜事?”凤帝的手抚上她的脸,以指摩挲着。
某朵拉下他的手,抓在手中说:“你猜猜看。”
凤帝的眼立刻就眯了起来:“又要猜?”
“嗯!”某朵用力地点头:“老规矩,猜到了满足你一个愿望;猜不到,嘿嘿,你满足我一个愿望。”
凤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哪一次她说话算数过的?除了他猜不到的时候。
“猜啊!”某朵笑盈盈地看着他,她有把握,这次他肯定猜不到,而她的愿望也超级简单,就是要他给青萝准备一份厚礼。
青萝和夜靖羽终于修成正果了,作为闺蜜她是第一个知道的,帅帅一定猜不到。
“放弃。”凤帝举手投降:“什么喜事,说吧。”
嘿嘿,就知道你会弃权,某朵得意地说道:“其实喜事嘛就是……”
“等等。”凤帝及时制止住了她,上午青萝和靖羽来找过他……他们说什么来着?
想了片刻,凤帝眼眸一弯,笑眯眯地问道:“日子定下了吗?”
“什么日子?”她不是让他猜喜事的吗,怎么扯到“日子”上来了?
“成亲的日子。”他的手又抚上她的脸,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居然猜到了!不过,她的愿望照提,这也没什么冲突的地方。
“原来你也知道了,哈哈,那事情就好办了。”某朵拉下他的手抓在手中。
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他有办法知道,凤帝闲闲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什么?是夜靖羽打算怎么办好不好,不过,送给青萝贺礼就有劳‘你’来打算了,嘿嘿。”
原来是靖羽的喜事,凤帝直起身来,以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为什么是我来出?我记得你是相当滴富有的,几幅画就是几万金币。”
某朵窒一窒,所以说嘛,做人不能太露富了,她应该低调低调再低调的。
“我的……还不就是你的么,分那么清楚干嘛?”
凤帝捏捏她挺翘的鼻子:“好了,既然我猜对了,那我就要说说我的愿望了。”
“尽管说。”某朵靠回椅背上,反正她又没说“一定”会满足他。
凤帝俯下身来,对上她的眼:“我的愿望是……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绝不能抛下我……能做到么?”
静静地看着他,片刻之后,起身,拉着他就走:“睡觉睡觉,我们回去睡觉。”
凤帝痛苦地闭上眼,机械地跟着她走,朵朵,你一直都是那么聪明,这时候,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突然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要怎么做才能保住她的命,又能记住他……
“你怎么啦?”某朵窝在他怀中,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没什么,只是……很想抱着你……”
回到房间,她坐在镜前,凤帝在她身后轻柔无比地为她梳理长发,谁也没有说话。
她在镜中看着他,微笑道:“帅帅,你好久没帮我梳头发了。”
凤帝握着梳子的手抖了一下,没错,他一天都忙什么去了,好几个月都没帮她梳过头。
某朵站起身来,双臂环上他的脖子:“抱抱。”
凤帝依言将她抱起来,轻放到床上,轻抚着怀中人儿的秀发:“朵朵,今晚我们都别睡了,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他很怕,怕她一觉醒来就不记得他。
某朵点头:“好,不过,你要说得动听些,不然本公主可不捧场哦。”
于是,凤帝将她从小听到大的故事一个不漏的讲了一遍。
最后一个讲完,天已经蒙蒙亮。
上午。
凤帝抱着她坐在花园里的秋千椅上,他们就这么晃呀晃的。
她很专注地看着他,要将他的样子刻在骨子里。
头越来越疼,疼得灵魂似乎都要出窍,疼得连他的样子都看不清楚……
“帅帅,我唱首歌给你听。”
“好。”凤帝搂着她,极力隐藏住悲伤,对着她笑了笑。
她也对他笑了笑,轻轻地唱了起来……
爱怎么做怎么错,怎么看怎么难怎么教人死生相随。
爱是一种不能说只能尝的滋味,试过以后不醉不归。
等到红颜憔悴它却依然如此完美,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体会。
爱是一朵六月天飘下来的雪花,还没结果已经枯萎。
爱是一滴擦不干不完的眼泪,还没凝固已经成灰。
等到情丝吐尽它才出现那一回,等到红尘残碎它才让人双宿双飞。
有谁懂得个中滋味。
爱是迷迷糊糊天地初开的时候,那已经盛放的玫瑰。
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爱过的人不说后悔。
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不管在东南和西北。
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教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
突然,她的歌声停了下来,手从凤帝的胸前滑落。
剧烈的头疼又让她晕了过去。
“朵朵……”凤帝紧紧搂住她,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落在她的发上:“好好睡吧,睡着了就不会疼了……”
将她抱回房间,轻轻放在床上,手指细细地描摹她的眉眼,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或许听到了他心里的悲痛,她的睫毛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不能睡,现在还不能睡,还有好多话没对他说……
她竭力睁开眼睛,看着他微笑,一抹淡淡嫣红浮现在苍白的笑靥上,犹似那漫天绮丽的云霞,带着灼伤灵魂的忧伤,带着洞穿灵魂的刺痛。
她轻轻合上了双目,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凤帝的心突然抽紧,刹那间,他的心,在这一吻中融化,化作了一滴清泪。
她张开眼睛,哀婉的笑容无限凄伤,就仿佛要最后看他一眼,记住那深爱的容颜。
她的唇如一瓣落莲,骤然苍白,只有一句宛如梦呓的话,留在他耳边,那么温柔,却带着刻骨铭心的伤痛。
“对不起……”
全身一震,他仿佛看到了星辰的陨落,世界的崩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知道,她已经到极限了……
她的身体依偎在他身前,微微颤抖,唇角却浮动着一丝笑意。
心突然抽搐起来,那一刹那,他仿佛听到心碎开的声音,又像是有人在心口狠狠地用刀剜着,血肉淋漓,满满全是痛!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失神地凝视她的睡颜,就这样抱着她,像雕像一般,眼都不眨一下的凝视,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深深看她一眼,便有些狼狈地走了出去。
他此时的步履十分凌乱,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重逾万斤,胸口气血剧烈翻涌,一阵腥甜涌上喉间,差一点喷洒出来,但是他极力地忍着吞咽下去,不想惊醒她。
这一刻,他所有的从容、风仪都灰飞烟灭,痛苦扭曲了他清明如月的容颜。
他的爱会摧毁她,而她,爱他越多就会消失得越快,最终神魂尽散!
为什么会这样?
他全身都在轻轻抽搐,诸多的痛淤积在胸腔,他仰天长啸,声音悲绝,久久不散……
想要她活着,就要让她忘记一切,他不可以爱她,不可以靠近她,要消除身边所有证明他们曾经爱过的痕迹。
不能让她想起一丝一毫,忘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忘记了他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漫长的永生岁月,他将永远承受这份痛苦,孤独一个人。
他却无法忘记她,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那是怎样的痛苦?
又是怎样的惩罚?
他慢慢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带着血与泪的痕迹,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如果注定失去,他宁愿从来不曾拥有。
但,又如何向轮回问讯,何谓注定?
他跪倒在地,血泪滴落,双拳一次次捶打着地面。
这一刻,他忘记他灵魂中所有的光芒,他疯狂捶打着大地,似乎要洞穿这冰冷的世界。
他要斩破这夺目的阳光,他要击碎这命运的戏弄,叩问这错乱轮回的万千因缘!
身子一颤,苍白的脸,无一丝血色,却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时,地藏王和墨溪寻了过来,刚才就察觉凤帝的异样,终是不放心过来看看。
听到他悲痛的喊声,望着如此狼狈的凤帝,师徒俩都怔住了。
此时的凤帝,一袭白衣微有些凌乱,衣上染了斑驳血痕,满是落拓之色,平素飘逸出尘的身影,此时盛满浓浓的悲伤绝望,苍白的脸无一丝血色,泪水却是红色的……
“你……”地藏王圣洁的容颜染上黯然之色,瀚海一般的眸子中有无尽悲悯,凤帝是他的挚友,没人会比他了解凤帝的强大,何时见过他如此狼狈。
墨溪望着如此悲绝的凤帝,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说,双目不由有些泛红,情之一字果然伤人,绕是强大如天凤神君终也跳不出情障。
他和师傅都尽力了,却仍然救不了她。
只要忘记,她便可以活下去,可是,这个男人谁来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