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开自己湿漉漉的白袍,烦躁地撕掉贴身的里衣,锦裂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倏地断掉了。
他眼底的疯狂,让她浑身一凛,惊恐地看着他:“父……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朵朵,父皇不会这么狠心对我……”
她吓得瑟瑟发抖,看到小小的脸煞白如纸,凤帝双目一痛,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是朵朵,我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可是身体却是很诚实地反映了自己的渴求……
而且是立刻,马上,现在,就要!
可是,能这么做吗?
她会伤心,她会难过,她会哭。
她的眼泪会让整个世界黯淡无光。
他不想让她哭,她永远不知道,看见她流泪,他有多么心疼,她什么都不知道。
脑子里突然想起金喜阁的一幕幕,她用那么深情而温柔的眼神看着别的男人……
电光火石地闪过那些痛彻心扉的片段后,他动手撕掉了她单薄的睡衣。
体内那把被他苦苦压制的野火一下就燎了原,现在是怎么拉也拉不回来了。
他用一只手压住她挥舞的双手,另一只手扯掉她衣物,青青紫紫的印记,清清楚楚地暴露在他眼前,他知道那是什么。
这一刻,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干脆瞎掉!
对上他狂暴的眼睛,朵朵惊恐万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也有这么可怕时候。
她像只待宰的羔羊,可怜兮兮地躲闪着,可是无论她怎么躲避,也挣不开钳制她的铁臂。
眼前的男人是一只处于暴怒中的猛兽,用他锋利的獠牙折腾着手里的猎物。
她清幽的体香,泼墨似的黑发,还有那微不足道却足以撩云拨雨的抗拒,都让他一贯的冷静自持和优雅风仪,彻底跟他的大脑背道而驰。
朵朵的手被按得死死的,身上的男人摩挲着她的大腿,她被他逼得差点哭出来。
他低下头,欲吻那魂牵梦萦的唇,却只闻到了她发间的幽香,她别过了头。
“父皇,别这样。”她咬着牙,声音在发抖,“我们是亲人,你不该这样对我。”
她怕他?她竟然怕他?这个认知让凤帝莫名的愤怒,紧紧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逼她直视他。
“给我看清楚,我是一个男人,我不是你亲生父亲!”
低泣似的咆哮,他的眼睛已经赤红:“我告诉你,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女人,一个让我恨不得掐死的女人!一个我发了疯也想要的女人!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你?既然不要我,当初为什么要爱我?给了我温暖,却又把我推入冰窟,让我看到天堂,却又把我送回地狱,告诉天堂不属于你。你想要就要,不要就弃如敝履,你把我当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说忘记就忘记!我恨不得把整个世界撕碎了来讨你欢心,恨不得跪在你面前,祈求你的宽恕。我不是别人,你看清楚我是谁,我纵是有千般错,你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我疼得快死了,你看不到吗?你把所有的爱都分出去了,一点也不给我留,你的善良仁慈去哪了?为什么不肯分一点点给我?”
发狠地吻上了她的唇,拼命汲取她的芬芳,直到怀里的人放弃了微弱的抵抗,直到尝到咸咸的泪水,他才放开早已泪流满面的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不住地道歉,泪水从迷离的眸子中流出来,一串一串地流不停。
“对你仁慈,你会更恨我。攸姬早在万万年以前就在你心里扎了根,你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她,你一直想让她重生,不是么?就在不久的将来,当你被内疚和悲伤,压榨得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当你无力承担心痛的时候,你会怨我,恨我,甚至会折磨我。就像今天这样……”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男人急切地打断她,“攸姬是个很好的女人,你会喜欢她的,我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像我们以前那样。”
朵朵把手放在他的胸口上:“父皇,问问你的心,它不会说谎,你知道,我们没有办法幸福。你跟我一样霸道,我容不下你有其他女人,而你也容不下我有其他男人,两全其美于你我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你这样抱着我,你会想到攸姬,而我的心也飞到晴海去了……明白吗?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我们永远都不能成为彼此的唯一,这样互相折磨下去何时是个头?”
“你爱他们吗?”双手捧着她的脸,满脸哀戚地看着她:“你要他们,不要我是吗?”
“你呢?”她无力地看着他:“在攸姬和我之间,你怎么取舍?”
他的手轻轻一颤,满目刺痛:“攸姬是我的债,你是我的报应,你想让我怎么取舍?”
她悲哀地笑了笑:“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放开我。因为我比攸姬幸福,我有很多爱我的人,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快乐。而她,从来就只有你,她一直等着嫁给你,可是你却忙得成亲都没时间,她等一个婚礼等了几千年,等到神魂尽散,也没等到……你欠她的债太多了,你一定要还。”
“好痛……”他抱着她,浑身战粟,贴在她耳边呢喃着:“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有时候我在想,你是替攸姬来找我报仇的。可是你们又不像,她没你这么狠,也没你这么多情,她从来不会对我发脾气,她比你温柔太多。可是,我为什么像着了魔一样的爱上你呢?想把你藏起来,把你揉进我的骨血。我这么爱你,你却不要我了……”
他的身体不住地发抖,手臂收得很紧。
朵朵下意识地挣了挣,却被抱得更紧。
脸贴在他的胸口上,隔着皮肤,听到一颗受伤的心脏疲惫地跳动着。
他突然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她:“为什么?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你明明答应过的……”
凤帝没有哭,朵朵却哭了。
因为无言以对,所以痛彻心扉。
她闭上眼睛,记忆是船,载满悲伤,长了翅膀,寻着时间的长河逆流而上。
她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了他和她的点点滴滴,他的宠溺,他的温柔,他的恶劣,他的腹黑。
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做这样的抉择?
“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他们,我想跟他们在一起。”还是要说的,她不想委屈他,也不想委屈自己。
这一刻凤帝终于明白,原来疼痛不是疼痛的目的,而是等待疼痛的过程。
最残忍的话,从最爱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你爱他们?”
他托起她的下巴,声音是轻的,像雪花一片一片地飘落,柔软而无情:“你知不知道男人的爱是怎样的?在男人的逻辑里,爱你,就是要独占你。不然,你如何知道他爱你?遇到你,那些爱你的男人会变得很可怜,因为你是这么博爱,你的多情是一把尖刀,时时刻刻都在往他们心窝里捅。不信,你可以问问璇霄,问他痛不痛,想不想掐死你。”
凤帝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带着某种居心的。
他了解她,所以知道她伤口的位置,知道该往哪里撒盐,撒多少才会让她疼,才会让她害怕,让她放弃。
朵朵的身子颤抖着,感觉很冷。
她一向怕冷,所以对温暖的火焰总是抱着飞蛾般的热情。
然而这次,他错了。
朵朵摇摇头,看着他悲伤得有些残忍的眼睛:“你说的都没错,可我还是不会离开他们。我亏欠了他们太多,就算真想掐死我,我也认了,但我知道他们舍不得。只是为了让我开心,师傅独自一人承受天人五衰,他曾跟我说,我可以爱任何人,就是不要离他太远,他要的很少,只是能经常看到就满足了。花错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有多骄傲你应该很清楚,可他竟能卑微到尘埃里地对我说,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反正是我自愿的。一想到他说这话时的样子,我的心就很痛。就因为我说了一句iloveyou,一界之主的夜幽篁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至于楚涟,是他让我知道什么是爱,爱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的付出,牺牲,一心只想让她得到幸福,快乐。他们都去晴海了,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凤帝只是看着她,没说话,朵朵含泪笑了笑:“我宁愿自己死掉,宁愿一辈子不见你,我也不要他们爱得这么委屈。别问为什么,爱上了就是这么没有道理。”
凤帝感觉自己好像笑了一下,的确是笑了一下,绝望中的微笑,比哭更绝望。
“知道吗?当初我以为是因为攸姬,我才离开你,我一直以为事实是这样,可是我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个可笑的借口。真正爱一个人,绝对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离开他,即使那个理由再怎么冠冕堂皇。所以……”
朵朵轻轻拥着他的身体,判了他的死刑:“对不起,我以为我很爱你,可是,我还不够爱你。六年前有多爱你,我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我还不够爱你。”
凤帝笑着流泪,轻声说:“朵朵,让我死吧。”
她没有说话,他的头埋在她怀里,静静抱着她,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掰开她的腿闯了进去,她瞬间窒息,骤然的疼痛让她躬起了身子。
“你又想骗我吗?”冰冷的凤眸闪着攻击的光:“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既然你不肯爱我,那我就要你恨我。我不该纵容你的,是我把你宠坏了,你才这么任性!”
“父……父皇……”她疼痛难忍地抓着他的手臂。
“我不会放开你,绝对不会!我不会再纵容你了,你想飞,我就折断你的羽翼,你想逃,我就锁住你的双腿。我要你陪着我,一直到死!”
她痛苦地仰起上身,断断续续地说:“父皇,住手!”
他伏在她身上重重地喘息着:“朵朵,我可怜的孩子,我们都罪无可恕,谁也不能给我们救赎……”
她像只无辜的小动物,萎缩在他怀里,有什么东西模糊了她的视线,眼睛里的一切氤氲在水汽里。
算了,就这样吧,她累了,没心思没精力没意志也没体力,跟他继续耗下去。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却觉得和他隔了一个世界。
抱着她的男人热情如火,可是,她还是觉得冷,真的很冷,血液凝结了蓝色的冰渣,流进心脏里,连心也是冷的,随着搏动一下一下地刺痛着。
好冷,好冷,刺骨的寒冷深入骨髓,带着刀剜般的剧痛,一刀一刀生生剐着她。
仿佛可以别致到忧伤的月光,此刻也幻化成了寒冷透明的冰雪,四处流淌在苦与痛的边缘。
闭上眼睛,可以听到他浊烈的呼吸,张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悲伤到麻木的脸。
她不愿因清醒而分裂,却不知道哪里是她粉饰太平的幽幽乐园。
一只手扣着她细白的手腕,一只手压在她胸前,嘴唇贴在她脖子上,他像个征服者一样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吻在身上,催人泪下,身体交合得严丝合缝,灵魂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这冰冷虚无的抚慰,无法满足他颓废的狂野。
今晚夜色凄迷,天空晴远,他在黑暗中看着她花朵般醺然的脸,只想问她,是不是因为他们比我干净,比我需要安慰,所以你才选择伤害我?
是不是只有把你弄坏,撕裂开,直到支离破碎,残败不堪,我才能如愿以偿,把你留在身边?
朵朵,告诉我,是不是要我这样做?
没有问出口的话,自然没有答案。
男人过于暴戾的动作,让她苦不堪言。
她推着他的肩膀,希望把彼此的距离稍微拉远一点。
可是他不容拒绝地紧紧箍着她,带着自虐般的快感,让无望的沉默在长夜中不断蔓延。
伴着她偶尔破碎的呻吟,所有的感觉越来越远,让人心寒如雪,天与地逐渐荒芜成模糊的一片。
朵朵以为自己会哭不停,可是突然变得很干燥的眼球没有受到任何水分的滋润,干燥得如同戈壁荒原。
只是透过他的肩膀,看到黏附在床顶上的苍白灵魂,掉下一滴猩红的泪。
泪水落进眼睛里,世界便是血红的一片。
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来自远古时期的混沌世界,来自懵懂迷离的情欲边缘,来自这个沉如墨海的幽幽长夜。
在那一刻,她落寞地想,终于让他恨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