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藤一喊,姜迎问都来不及问,首先将自己的灵力与元力分出大半,护住远在前方追踪的石藤。
“返璞道人!”她同时提醒道。
果不其然,远方的石藤不知碰到什么,忽然被一阵可怖的力量冲击开来!好在有姜迎的力量相护,它没有受伤。
但是姜迎吐出一大口血。
她身上审判堂给她下的一道防御符,也因此在她体内烧了一截:“嗞嗞——”
返璞道人听她忽然提醒,本来还有些错愕,但他很快察觉到自己驱动的植物的变化。
他立马急催灵力,及时刹停那些植物,然而它们也被轰走石藤的力量烧毁一大片。
返璞道人眉头顿蹙。
纪真道人与铭剑道人则急急为姜迎疗伤。
“怎么回事?”
“这是何故?!”
两人同时惊问。
等到返璞道人捕捉完那边现场的一切信息,他才收回力量,赶去查探姜迎的伤势。
得知她是用自己的力量护了沙漠石藤周全,也因此承受了对面大部分的攻击,他神情凝重地看了她一眼,动用枯木回春术为她治疗。
等到她缓过气来,返璞道人这才肃然道:“荒谬,哪怕你想护你的灵植,也不该如此来护,稍有不慎你会当场毙命!”
姜迎心知自己有防御符保护,并且当时也确实想不到这么多,满脑子不想让小石藤受伤,也就尽力保护了。
等到暴乱的气息平稳下来,她才擦掉嘴角的血摇头:“无妨,倒是道人,可曾认出那股力量来源于何物?”
返璞道人沉着脸道:“是阵术。”
“何阵?”问话的是姜迎与另两位道人。
返璞道人想了想:“若判断无误,应是天罡无极阵。”
铭剑道人一惊:“天罡无极阵?此乃道家阵术,怎会出现在此地?”
纪真道人沉吟道:“或许该问的,是道家阵术——人的阵术,为何会出现此地。”
众人沉默。
白云峰的向思师姐见姜迎面色不佳,走过去道:“你可有事?可需要送你回房歇息片刻?”
姜迎这时正听着小石藤巴拉巴拉的汇报,闻言摆摆手:“不必,谢师姐关心,我并无大碍。”
说着,话锋一转,面向返璞道人:“那几位官兵察觉有异,已转换了方向,往西面去了。”
返璞道人一听:“你莫非还跟着?万万不可,你……”
姜迎道:“是它被弹开时所见,告诉我了。如今它已不跟着,当然也不好让它回来,以免被对方反追踪,只能躲到远处暂避风险。”
返璞道人这才放心一些,但是想到她方才的话,又有些诧异。
“你的这些分株能够与你沟通了?”
姜迎并不隐瞒:“可以。”
返璞道人诧异:他先前为了掩人耳目,并未动用太多力量,而是在当地直接调动植物。
这些植物别说灵智,连灵气也少,灵植也只有些微。
也正因如此,他最多只能根据当时的大环境估摸情况,更具体的,他无法做到。
没想姜迎的石藤不仅能够看到,还能够通风报信。
但是当时她确实并未动用自己的力量,他所操纵的植物并未感受到任何力量的波动,也就是说,是那小石藤自行追踪对方,还自行报信。
他不由多看了姜迎两眼:这姑娘,真幸运啊。
如此修为便有这样的灵植愿意跟随了。
他点头表示知道:“以那阵术威能,布阵之人修为应不低于筑基,你莫要让它们冒险了,我来办。”
说着,捏了个手诀,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四周也不见有何变化,他便松开手微微一笑:“妥了,我用一招瞒天过海术,骗过了那法阵,现已追上几位官兵,确实往了西面走。”
纪真道人与铭剑道人都未有特别的反应,显然习以为常,或者说并不意外。
他们选中的两位年轻负责人倒是看得出来有些好奇,但是没好细问的样子。
姜迎等了半天,没人开口,可把她急坏了。
只得自己问:“怎样的瞒天过海术?是指战术亦或阵法?有瞒天过海阵么?”
把返璞道人都问懵了,想了半天才知道她问的到底什么意思。
“嘿,你莫不是想学阵术?”
姜迎道:“蛊毒门到底毒门之术居多,弟子接触其他阵术的机会较少,自然比较好奇。”
返璞道人点点头,倒是能够理解:“那倒确实……嗯,那是阵术不错。待回头有时间,我教你如何?”
姜迎受宠若惊:“当真?那先谢过道人了。”
返璞道人哈哈大笑,摆手道:“不必客套,你的石藤立了功,便当是回报了。”
说罢忽然肃目看向另两位道人:“如此大阵,距离也不算远,我等该去‘领教’一番了。”
两人心领神会一冷笑,起身与返璞道人一同往外走。
返璞道人对着留在屋内的三人道:“交待予你们的任务,务必好好完成。
若出现分歧,以我等建议,术法方面最好听吴闻的,战斗方面听向思的,策略方面么,便听姜念玉弟子的。”
说罢,他便留下三人自己消化,与两位道人走了。
其余几位道人正致力于在驿站布阵守护炼气弟子,并制作留给弟子们的保命丹符,以及寻找伥鬼的符纂,争取在自己入山的时候,这些弟子能够有所保障。
待三位道人走后,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好一会儿后,向思才看着姜迎问:“你当真无恙?”
姜迎摇摇头:“方才两位道人已为我疗伤,现无大碍。”
向思便放心了:“若仍然感觉不适,莫要忍着,否则留下伤势,可能会留给对方可乘之机。”
“我会的。”
向思转移话题,对日后的安排提出了一些见解,全程十分认真。
等到吴闻发言,他忽然顿了顿,看向姜迎:“恕我冒昧,姜师妹的修为到底几何?”
他炼气九层,理应能够看出姜迎的真实修为,然而姜迎一直以来有意钻研隐灵术,导致如今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他竟然只模模糊糊看到了个大概。
大概七八层的样子,但是具体究竟多少,竟然看不透。
吴闻一问,姜迎看了一样已经炼气圆满的向思师姐,如实道:“不瞒二位,我如今仅有七层的修为……”
“七层??”吴闻诧异,“七层……那必定是七层圆满了?”
主要一开始纪真道人便有安排,八层以上的弟子才能够负责清楚伥鬼,八层以下的最多是协助府长办事,处理下后续的小问题。
如今这位弟子竟然只有七层?
还当上了负责人?
那只能理解为七层圆满,与八层差距不大吧……
其实只到初期的姜迎又犹豫了一下:“我……”
便在这时,向思看了一眼吴闻:“你无法窥破她的真实修为?”
吴闻点头道:“确实不能。”
向思道:“这便意味着她有不输于你我的本事,加之她乃道人亲定的负责人,必定有过人之处,便无需过多关注她的真实修为了。”
吴闻听罢,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既然如此,他也不在过问,讲了一些后续的打算。
姜迎不必面对修为较低可能带来的争议,稍稍松了一口气。
之后便全心与二人讨论详细的计划,随后召开了一个炼气弟子的集体会议。
会上一切事宜由修为最高,性子也比较强势的向思来宣布讲解。
一开始听到全由云山宗的人负责领导,其他门派也有一些声音。
这时向思道:“若有更好的想法,大可现在提出,现场确定。
若无,要么尽全力配合,要么独自行动,但宗门道人所准备的丹符等,便不会分发到手。”
那些一听,顿时改变了主意。
要知道云山宗的资源尽是顶尖,哪怕在宗门内普通可见的丹药符纂,带到外界都是贵重之物。
尤其这些丹符均是道人亲手制作,外界可能独一份,有不少修士本来便是冲着一睹这些资源而来。
终于安排好一切,众人才散开。
真正行动的时机,还要等三位大道人回来,看看那法阵的情况如何,才好决定。
众人各自回房。
姜迎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位姑娘随后也走了进来。
见姜迎坐在桌边,倒店小二才送来的热茶喝,姑娘想了想,走了过去。
姜迎见状,礼貌性地为她也倒了一杯。
“谢、谢谢……”姑娘接过茶杯有些拘谨道。
姜迎无所谓地摇摇头:“不必客气。你可以放心喝,不会有毒。”
姑娘才入口的茶水一口喷出。
“噗——咳,咳咳咳,你——”
姜迎从自己的茶杯抬眼,把玩着杯子笑道:“怎么?我以为你会在意啊。”
那姑娘脸都青了:“屁,我看你、你是记仇!”
姜迎又笑了笑,没有搭话,弹指间用净尘术将被姑娘喷湿的桌面和地面清理干净。
那姑娘见状,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
片刻后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擦了擦嘴,这才表情严肃地朝姜迎伸出一只手:
“我叫卞淑清,茶我喝了,我相信你,我们和好吧。”
这回轮到姜迎险些喷茶:“和……和好?”
“早先是我不礼貌,唐突了,我猜你会生气,所以……”卞淑清郑重其事道,“看在我们以后可能需要同住好一段时间,我认为我们需要讲和,否则影响彼此的居住心情。”
姜迎放下茶杯,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对方的手。
好严肃。
也不到需要讲和的地步,这姑娘可真认真……
不过她自是不会拂对方之意,便伸手与对方虚虚一握:“姜念玉。”
“我知道了,方才向思师姐介绍了,你挺厉害的。”
“厉害是指资历不及那二人,却也担了如此重任么?”
“嗯……这是其一。”
“其二?”
“我第一次见蛊毒门的人,本来听闻蛊毒门之人不受重视,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嘛。”
姜迎手一顿,忽然沉默了一下。
之后才选择糊弄对方一把:“蛊毒门中人各有本事,旁人之所以有如此误会,只不过因为他们醉心修行,与世无争罢了。”
卞淑清一眨不眨地盯了她数息,这才侧头问:“真的吗?”
“嗯。”
“那……”她将手搁上茶桌,托着腮满是好奇道:“那你与我讲讲蛊毒门的事情吧。我在青山峰听多了那些大分门的事,倒是从不曾了解蛊毒门,你说说看。”
姜迎也少见对蛊毒门感兴趣的人,闻言便挑着门内好玩的事情说了。
其实蛊毒门除了气氛有些阴沉,门中之人基本团结,有一些师兄师姐很懂得苦中作乐,平素里发生过许多好玩的事情。
加之闷多了的人,有时候反而会养成一些特殊且有趣的性子,这样的性子,说出来,可不比普通人多的分门要有趣。
只不过是毒在旁人眼里不入流,固有的一些偏见以及一些分门特意的针对,使得别人不愿意深入了解此门。
姜迎一说这些趣事,卞淑清感觉惊奇之余,竟然问:“我日后可以到你们门上拜访一下吗?那位松飞逸师兄,做的食物当真好吃?……我不扛毒的能不能尝尝?”
姜迎笑道:“自然可以,他可以做完全无毒的食物,你想尝的话,前来寻我便是。”
“好啊好啊,那你们的毒田,真的特别好看么?”
“有一些特别好看。你要知道,这世上许多生物,越毒便越好看,越好看便越毒,你可以到门中的高峰俯瞰它们,真真是无比瑰丽之景。”
“哇……”不熟时沉默寡言的姑娘,此时放松且放肆地问着,赞叹着。
姜迎十分欣慰,总算有人不是闻蛊毒门变色了。她也极有耐心地与对方讲解,哪怕艰苦又危险的习毒过程,也被她说得惊心动魄又令人叹服。
说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她才忽然顿住。
心中想着:若云山宗当真不接受蛊毒门的存在,以蛊毒门如今的地位与窘迫的情形,其实应该极好找机会彻底踢开。
可是为何宗门留而不用,既让它存在,又不让它往好处发展……?
最后,
两人聊到夜晚,各自打坐吸纳,转眼一日过去。
第二日,三位道长未曾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