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见一阵疾风吹过,眼前多了一个身穿白袍的儒雅男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你终于醒了!”看着这个帅气的不相话的男子,迎春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害她落水的罪魁祸首。
迎春心里很是无奈,很想发火,都怪眼前这个人,害她落水。可是从小的教养告诉她,做人要知恩图报,人家救了她,不管怎么样,都要心存感激的,算了,就当扯平好了。念及此,她微微欠了欠身子,沙哑着嗓子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小姐没事就好!不过能不能让我这个救命恩人知道我救的是哪家的小姐啊,以后也好记着这份恩情上门讨要!”夏禹知道大祈对女子闺训极严,眼前的女子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告诉她闺名的,只好以此为借口,回头也好上门提亲,好容易遇见自己喜欢的,可不能让她跑了。
本来是想拜托夏禹派人送自己回去,从此不再相见,不管怎么说,自己身为闺中的女子和男子这般接触已是万般不该,何况自己已是待嫁之身。只是听得夏禹那般说辞,迎春不由有些犹豫,毕竟人家救了自己性命,半晌低了头轻轻的道:“奴家本是贾氏女,特来灵隐寺给母亲上香,还得劳烦公子派人送我回静心园,奴家感激不尽。”
夏禹听得此语,知这已是极限了,不过知道她姓贾就好办了,来灵隐寺上香的贾家女儿是谁这个倒也不难打听。当下很是满意,满脸笑意的看着迎春,当下吩咐下去让人准备软轿送迎春回去。
当迎春踏踏实实地坐在软轿中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她总是难免紧张。当看见司棋焦急的身影的时候,她隐隐有些后怕,这一番闲逛还真是颇多波折啊,又是落水,又是高烧的。鸳鸯念了声佛,一叠声的谢着送迎春回来的嬷嬷,只见这嬷嬷递给鸳鸯一串药,很是恭谨地向着迎春福了福身子,说道:“我们家主子说了,小姐身体还未安好,给小姐开的都是极好的药,希望小姐好好的养好身子,不必多想。”听得此话,迎春也顾不得其他人有些怪异的眼神,只得欠身到:“劳烦嬷嬷帮我谢谢公子。”
“我的二姑娘,你可吓坏鸳鸯了,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些做奴婢可怎么活呢!”鸳鸯担心了一夜,自是有很多抱怨,又不好说的太过,只是嘱咐了两句就下去吩咐人熬药了。
“棋姐姐,让你担心了!都是迎春不好,不该乱跑的!”看着司棋眼眶红红的,迎春心里很是难受。司棋摇了摇头,搂过迎春说:“姑娘怎么能这么想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司棋其实很自责,夫人把小姐交给她照顾,小姐如今性格软弱冷清也就罢了,偏偏她连小姐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昨晚她就在想,要是小姐真的有什么不测,她就以死谢罪,自刎在夫人灵牌前。
门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司棋心中暗叹一声,厉声到:“绣橘,你还不进来!”看着绣橘慢腾腾的挪了进来,跪在了迎春脚边,一边瘪着嘴一边抽泣着说:“小姐,都怪我贪玩,没有好好照顾小姐!”看着绣橘满脸泪花委屈的样子,迎春不觉有些好玩,真是个孩子呢,这样真好。
沉入水中差点窒息的那一刹那,她还以为自己活不过来了,在那一瞬间,她真的不想死,她想要见到温暖的阳光,可口的饭菜,棋姐姐温暖的笑容和绣橘调皮的身影。再次醒来看到大家的关心和挂念,心里暖洋洋的,就算她迎春懦弱冷清,可是还是有人是她为珍宝,真正的为她好。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虽然弱小,但她也要保护这些把她放在心里的人。
“姑娘,还在想夫人啊!”下过雨的路总是有些坑坑洼洼,车子走上去很是颠簸,让几乎不出门的她们有些苦不堪言。司棋扭过头看见迎春眼里闪着泪水,这让人难受的马车也坐得毫无知觉,像个活生生的人偶,让人很是心疼。
“棋姐姐,小姐这些天出了吃饭喝水睡觉,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夫人灵位前,铁打的身板也熬不住啊!现在又是这副样子……”一旁的绣橘忍不住插话到。
“没事的,我很好,不用担心。”迎春终于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听罢,司棋暗暗松了口气,轻轻的拍拍迎春柔弱的肩膀,闪过一丝怜惜。
迎春轻轻的掀起飘飞的窗纱,这时,一阵风打着旋儿吹过,迎春手里的帕子没拿好,也被风吹走了。看着飞走的绢帕,迎春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封闭了十几年的心一下子没了着落,她想,也许,她真的该长大了吧。再过些日子,她会嫁人,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一定要努力让自己幸福,她想,这一定也是娘亲的愿望吧。望着渐行渐远的灵隐寺,迎春的神情哀伤而坚定,柔弱中带着少有的坚强。看着这样的迎春,司棋的担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在想,或许她们都错了,或许姑娘并没有那般懦弱而没有主见。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而去,灵隐寺也终于没有影子,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香气,淡的不仔细闻都察觉不到。孙绍祖笔挺的坐在高大的汗血宝马上,单手握着刚捡到的绢帕,轻轻的嗅着空气中淡雅的香气,脑海中满是刚刚惊鸿一瞥中女子的身影。那女子并不貌美,可她那柔弱中带着坚强的容颜就那么突兀地在车马的交错中落在了他的心里。他孙绍祖活了二十二岁,第一次,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溟,什么事?”看着孙绍祖莫测的笑容,他身旁侍从样子的男子好奇地问道。如果水溶等人在此一定会非常吃惊,因为说话的人赫然是大祈皇朝最尊贵的人,当今圣上水清,却不知他为何出现在此,又是这副打扮。
“没什么,我想……我找到你说的那个女子了!”孙绍祖调转马头,冲着水清说道,一脸的满足。即使很多年后,水清也忘不了孙绍祖当时的样子: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气息,绝美的脸颊展示着发自内心的喜悦,眼睛像是会发光一般,熠熠生辉,炫了他的眼。从来没有想到,浑身散发着冰冷和煞气的孙绍祖也会有那样幸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