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好看,我觉得贾府中姑娘才是最好的!”司棋拉着迎春的手转着圈儿夸到。
“棋姐姐真会哄迎儿开心,谁不觉得林妹妹袅娜风流宛若仙人,薛姐姐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再加上她们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岂是我这般无才无貌的粗人能比得上的!”迎春扑哧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嗔道。
“才不是呢!姑娘为人善良,性格又温柔,让人觉得只要靠近就很温暖,不然四姑娘她们老喜欢粘着姑娘玩!再说了,姑娘的棋艺可是连林姑娘都要佩服呢……咦,谁在外面?”司棋认真的掰着指头细细的数着迎春的好,突然,窗外似有一个高大身影快速地一闪而过,抬头望去,却没了踪迹。
“怎么了?”迎春好奇的问道。
“奇怪了,明明看见有人的,怎么又不见了……”司棋摇头晃脑的暗自嘟囔道。
迎春正要笑话司棋,却听到门外小厮略带恭敬的喊道:“马车已备好,若收拾妥当,还请世子妃移步,免得误了时辰!”
“世子妃马上过去!”里面司棋应道,匆忙的给迎春披上一件厚锦镶银鼠皮披风,扶着迎春摇摇摆摆地出了门。
“走吧!”孙绍祖似乎极喜欢黑色,就连这样的日子也照例穿着黑色的锦袍,上面倒是用银线绣了华美的图案,袖口等处亦镶了银白的滚边,看起来多了几分威严,越发显得卓尔不群。只见他瞥了眼盛装的迎春,先一步踏上了马车。
迎春一愣,原以为他是骑马的,一想到要跟孙绍祖一同挤在马车里,迎春是又紧张又害怕,但也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刚一进去,热浪一阵阵袭来,温暖又舒适,马车很大,放眼望去,正面放了一个可容一人平躺的宽大软榻,孙绍祖已拿了本书半坐着在看,两侧各有一排铺着锦被的春凳,中间是一个大火盆,火烧的正旺,却闻不到一丝呛人的烟味,应是用了上好的雪碳。迎春微楞了下,小心翼翼的在右手边的春凳上坐了下来。
看着迎春疏远的样子,孙绍祖却气不打一出来,明明是她哭着喊着要嫁进来的,现在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他会吃人似地,真是贾家养出的好女儿,做戏一套一套的,想装可怜换取他的怜惜,那她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他孙绍祖从来都不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
“谁允许你坐那里了?过来!”孙绍祖面露不悦,厉声道。
本来依迎春的性格是不大会忤逆别人的意思的,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夫君。可一来迎春怕极了孙绍祖,涂着膏药的脸颊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二来迎春的性格固执而守旧,她还从来没有跟一个男性那么近距离的接触。是以我们懦弱的二姑娘就那么原地端坐不动,这下可好,孙绍祖的火气被彻底地引动,于是,上前一脚,踢得迎春身子半晌都直不起来。
应是痛极,可迎春倔强的脾气被激了上来,硬是咬紧牙关没让眼泪落下来,孙绍祖很是诧异,心中不由一动:这副柔弱中带着坚强的样子竟像极了在灵隐寺外惊鸿一瞥的女子。
“眼泪擦擦吧,痛就哭出来,真是虚伪!”强忍着心悸,孙绍祖掏出怀中的丝帕,递给迎春,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迎春莫名其妙地挨了窝心的一脚,心里对孙绍祖更加的害怕,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一语不发的赶忙接过帕子,刚要拭去眼角的泪水,动作却不由一顿,像是不可思议般细细地翻着帕子,半晌,喃喃道:“这不是我丢了的那个帕子吗?怎么会……”
虽然声音小的几不可闻,但孙绍祖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非常人所比,再加上本来心存疑惑,拿出帕子原也是带了一二分的试探之意,因此格外关注。
“这帕子是你的?”孙绍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一把拉过迎春,略显紧张的问道,细看去他袖子里紧握的左手竟有些轻微的颤抖。
翻遍整个金陵都没有找到的人,此刻就在他的眼前,更是他的妻!
“是,我的帕子上从来只绣迎春花,而且花蕊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迎字,一看便知!”迎春展开帕子,指着右下角嫩黄色的小花说道。
“看来没错,我知道了,坐吧!”得到肯定的回答,孙绍祖脸上有喜色一闪而过,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欣喜若狂的激动,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迎春看了看阴晴不定的孙绍祖,乖顺的在软榻的角落处坐了下来,在她的注视下,孙绍祖认真地将原本属于她的绣帕叠好,缓缓地放在了自己衣襟内胸口的位置,平添了几分暧昧。
迎春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还好丢了的帕子被夫君捡到,不然要是被不知名的小混混拾到,又炫耀出去,只怕自己名声难保。可是为什么夫君不把帕子还给自己,却那么郑重其事的收起来,迎春有些莫名,可又不敢询问,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孙绍祖。
“我捡到的,就是我的!”似是被迎春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尴尬,孙绍祖有些狼狈地大声说道,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夫君说的是!”也亏得迎春天生感情迟钝,这样的解释虽然有些无赖,倒还是让她觉得合乎情理。
看着迎春一脸的淡然,孙绍祖有些哭笑不得:当时明明觉得她是一个颇为特别的女子,但现在的迎春却给他感觉像是没脾气一般:新婚不拜堂,花烛夜喝的烂醉,打了一巴掌,踢了一脚,简直是来者不拒,还居然就那么生生的受了。要是一般的大家小姐,早都闹翻了,说句不好听的,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他有些困惑,这真的是自己一见钟情的仙子吗?
“世子爷,贾府到了!”马车外,孙管家略显苍老的声音大声提醒道,都喊了两次了,这两个祖宗怎么没有一个出声的,要不是他一直在外面坐着,还以为马车是空的呢。
“知道了!”孙绍祖总算是回过神来,顿了顿,缓缓的答道,起身先行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