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深邃的漩涡一般,吸引了迎春的视线,看着男子满是复杂和喜悦的眼睛,迎春觉得很是熟悉,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们招人吗?”那男子盯着迎春看来许久,终于沙哑着嗓子问道。
黄昏,夕阳半落,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入金碧辉煌的宫殿。
“二姐姐,进来可好?”
惜春一身青色的衣袍,扶着门框,静静地站在冷宫门口,看着走来的迎春,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终于显得柔和了起来,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迎春的心猛地一疼,不过是经月不见,惜春竟已消瘦至此。
“很好,你好吗?”
惜春一笑,拉着迎春的手走进了屋子。
虽然是冷宫,但经过惜春一番收拾,并未有想象中的荒凉,只是有些简陋罢了。
迎春细细的查看一番,终于有些放心下来,看来惜儿并没有因为住进来冷宫而自暴自弃,还记得上次见她的时候,眉目含春,眼梢带情,一笑一颦见是满满的幸福,可以想见那时的她拥有着怎样的万般宠爱。
“这里很好,对吧!虽然清苦了些,可到底是我想要的生活!”惜春递上一杯茶,看着迎春眼眸里的柔和,笑着说道。
“惜儿,我懂,宁愿做一只在苦寒之地为温饱挣扎的麻雀,也不要做那关在华美的笼子的凤凰!你还是没变!这样很好!”轻啜一口热茶,浓郁的苦涩从舌苔散开,迎春微微一顿,放下杯子看着惜春点点头。
“你果然懂我,可惜,他终究不明白……”惜春脸上的笑意更浓,只是想到某个人,表情有些惆怅起来,言语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遗憾。
“听说他封你为佛妃?”看着惜春素来冷清的脸上浮上一抹被情意困扰的哀伤,迎春心里暗叹,惜儿果然不适合皇宫,她太固执,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且也不是那种为了感情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愿意放我离开……”惜春的脸上闪过一丝追忆的表情,迎春静静地坐着,并不说话。
她知道,惜春此刻要的只是安静,她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不需要施舍,她只是想要有一个人能理解自己,她虽然理解,可惜,那个人,并不是她。
“棋姐姐,说说你吧!上次只让人带了话进来,说你现在在翩然楼,我也出不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当那最后一丝余晖隐没的时候,惜春终是回过神来,点亮烛台上未燃尽的蜡烛,冷冷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和不平。
“没什么,都过去了,跟你一样,现在很好,自从到了翩然阁,我才发现,那样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我可以做真实的自己,不用迎合,不用压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迎春站起来,走到惜春身边,看着黑暗中那一抹温暖的火光,莞尔一笑,拍着她瘦弱的肩膀说道,只是任谁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落寞跟伤痛。
站在昏暗中许久不动,以至于迎春跟惜春都忽略的银面忽然身子一晃,眼睛里有一丝沉痛跟愧疚一闪而过,低沉的嗓音在稍显冷情的屋子里响起:“主子不用觉得难过,只要现在开心就好!”
“咦,你这个跟班的倒好玩,虽然多嘴了一些,不过说的话我爱听!”惜春咯咯一笑,看着突然冒出来银面,也不慌张,眼睛里是满满的赞赏。
“二姐姐,这么好玩的侍卫送我吧!”看了一眼银面,惜春对着迎春难得的撒娇道,只是谁也没有看到她眼睛里的狡黠。
“恕难从命,银面这辈子只认定一个主子!”惜春还未说完,银面就一声冷哼拒绝道,声音有些急切,像是怕迎春答应一般。
“算了,算了,我还不想要呢!”惜春摆摆手,脸上的笑容竟带了一丝探究和了然,只看得银面再也待不下去,身子一晃,逃跑似的站到了窗外。
虽然看不到,但是迎春就是觉得银面的脸此时一定是黑的,还带着一些恼怒和惊慌。虽然惜儿是她最疼惜的妹妹,可是这银面跟在她身边,一不求钱财,二不求权势,她也不好强求于她。
还记得那天送走嫣然,银面突兀的出现在翩然阁中,要求做她的侍卫,他说他什么都不要,只要跟在她身边,有口饭吃就行,不知是为什么,也许是那莫名的信任,也许是一丝熟悉的感觉,也许她需要一个武力高强的人保护自己,总之,自从那天起,银面就跟在了她身边。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月光静静地洒了进来,泻了一地银白,屋内沉默一片,各自思绪翩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惜妃娘娘,禹王爷求见!”突然,小宫女尖细的嗓音从大门外传来,铜质的门环被敲得叮咚响。
惜春眉头一皱,禹王爷,他们之间素来没有交集,怕是冲着二姐姐来的吧!
迎春面色不变,轻啜了口冷掉的苦茶,在惜春略带担忧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夏禹一身银白色的衣衫,沐着清冷的月光,徐徐走来,翩翩然,皎洁如玉。
待进了屋子,竟也不去看迎春跟惜春二人,只对着隐在黑暗中的银面朗声说道。
“孙世子,好久不见,也不出来叙叙!”
听了夏禹的话,迎春心里一惊,顿时明白过来那一丝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这段日子,银面跟在她身边,对她颇为照顾,偶尔看她的眼睛里还闪过一丝她不明白的情意。
原来,银面竟是孙绍祖!
那银面被戳穿,也不恼,只静静地走了进来,迎春抬头看时,他已摘掉了面具,那倾国倾城的面孔不是孙绍祖又是哪个。
“迎儿……”孙绍祖看着迎春,目光闪烁中透露着复杂的情绪,一时千言万语,竟也说不出来。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的,我害怕我忍不住杀了你!”迎春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颤抖着身子,咬着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