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跟罗燚熟识以后,主动搬到罗燚对面的公寓住下,然后煞有介事的美名其曰:互相照顾。
至于谁照顾谁多一些,智者见智吧。
周乐打开门,看见她手提袋中的啤酒时,傻傻的僵在原地。
罗燚像在自己家一样,将啤酒拿出来一罐一罐摆在茶几,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面。
一切准备就绪,她抬起头对仍然楞在门口的他笑:“傻不拉唧的杵在哪儿干嘛,姐妹这不是来给你践行的麽!”
周乐回神,念念有词的走到沙发前,先抬手探探她的额头,而后摸摸自己的。
“奇怪,没发烧啊!”
罗燚恼极,一把推开靠她很近的他的脑袋,“滚你丫的,你才有病呢。直接说,喝是不喝吧?”
周乐蜷着腿坐到罗燚对面,伸手恶作剧的揉揉罗燚细软的黑发,义气云天的说:“喝,为什么不,不陪谁也不能落下小燚子你呀!”
这是罗燚第一次找周乐,也是她第一次当他面儿喝酒,也难怪,周乐会觉得古怪。
事实上,他还以为她不会喝酒呢!
那晚的月亮很亮,月色也是极好。微微的凉风吹动纱制的窗帘,撩起罗燚细碎的头发。
那晚,俩人仿佛跟对方较劲似的,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空的啤酒罐被扔的满屋子都是。
罗燚经常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回想两个人在一起的四年。
想着,大笑出声,接着,泪水决堤,瞬间布满脸颊。
四年,几乎可以说朝夕相处的两个人,不曾在一起喝酒,不曾试着正正经经的坐下来一块儿聊聊心事,不曾撇开“目地”单纯的约会一次,甚至,不曾走进电影院一起看一场电影……
而如今,分别已然在即……
遗憾,注定留下。可是,绝不言悔。
因为,即便今后不再相见,她不会忘记有他在身边的四年,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子。即便,随着时间的流逝,人老去,她也不会忘记,曾经年少时,那段青涩的暗恋。
那天晚上,罗燚喝了很多。
期间,她又闹又笑,拍着周乐的肩膀骂他混蛋,指着他的鼻子责问他为什么把她最宝贝的东西偷走……
周乐听了,既无语又无奈。
一开始,他还敲着她的脑袋教训她几句,可是渐渐地,他的声音全部变成了附和声,她骂一句,他跟着附和响应一声。可能自己也觉得,跟一个醉鬼较劲,他是弱智啊他?
骂了一阵儿,或许觉得他不反驳没劲,她忽的从地板上蹦起来,顺手拾起茶几上一个空啤酒罐当麦克风,扯着嗓子哼唱一首找不着调的为爱痴狂……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唱到高兴处,罗燚把啤酒罐凑到周乐脸前让他接上,他要是推辞不唱,她就像小朋友一样撒娇耍赖皮,等到他终于开口跟她一起唱,她满意的咯咯一直傻笑。
说是借酒耍酒疯,其实发生了什么罗燚心里是清楚的。她并没有醉的不省人事,她只是借着酒劲让自己放纵发疯一次罢了。不然,强逼自己压抑的那么多心事,总有一天可能会怎么压都压不住,如果真到那时,恐怕将会一发不可收拾。而后果,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承受。
那天,尽管很想哭,但她没有。好几次,听着周乐声音温柔的安抚她,鼻腔都已经酸涩到不行,可是眼泪,终是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妈妈说了,女孩儿的眼泪是钻石,金贵着呢。所以,她不能哭,不能哭……况且,单恋只不过是长大路上一件极小极小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根本不值得让她掉眼泪。第二天中午,罗燚赖在床上装死。她不知道,昨天借酒发疯之后,用什么脸面对他。
周乐知道她已经清醒了,可是静静的等了老长时间却不见她说话,他想,她可能不愿意当面跟他道别。于是,留下一张告别和祝福的字条,拉开门走进电梯。
门关上的一霎那,罗燚从床上爬起来迅速跑到露台。
隔着镂空的金属栏杆,罗燚猫着腰,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透过栏杆的缝隙盯着楼下的出口,看见周乐走出来,罗燚小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
唇角斜勾,弯出自嘲的弧度,“这是何必呢,他根本不会回头,你这么躲躲藏藏的又是干什么呢?”大方的直起身子,大剌剌的将一半身体挂在栏杆上,爱恋的眼神看着那抹熟悉挺拔的身影坐进出租车,然后,目送那辆出租车从她眼睛消失、不见……
时间在虚度中飞逝,又一天的中午,罗燚一身轻便的休闲装,一个滑竿行李箱,出现在机场。
在这个国家生活了将近六年,如今要回去了,才赫然发现,她的行李真的好少。
一票好朋友抱着罗燚痛哭流涕,这个说,“罗燚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们?”那个说,“小燚,你把我当成行李带回中国吧!”
罗燚一个接一个拍他们一把,打趣道:“一两班飞机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们这些家伙,演戏演过头了喔!”
平常跟罗燚最要好的女孩破涕为笑,“可是人家真的好舍不得你走嘛……小燚,有生之年,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吧?”
强忍分别的不舍与伤感,罗燚故意恶搞的拍拍胸脯,“放心,祸害遗千年,我们仍有几千年的时间好活,还怕没机会再见?”
从美国回到家,罗燚就再也没想过会再次跟周乐见面。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家乡银川。
回银川后,罗燚找到一份在设计院的工作,工作很清闲,除了工作日需要定点坐班的七个小时,其余空闲都是自由安排的。
回国后,罗燚忽然转性变宅女,没事时打打电脑玩玩游戏,日子着实无聊的紧。
国庆节前一天,退休在家闲闲没事干的老男孩罗爸爸开心的跟女儿们吃完团圆饭后,大伙儿大眼瞪小眼实在烦恼,于是,兴冲冲的跑去抢来罗燚舅舅的出租车,说是趁着国庆节看看到银川旅行的外地人的精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