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墨之死
作者:墨染流云      更新:2019-10-12 00:26      字数:2163

出乎绯惜意料的是,红袖也因为走后便心神不宁而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当她风尘仆仆的回到楚淡墨的身边时,看到脸色苍白的楚淡墨,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握着寒剑直闯清婉院,眼中寒光凛凛,快如风的脚步却是每一步都沉沉的落在青石地板上。

红袖是楚云天一手调教出来,她的身手可保楚淡墨游历大江南北而无虞,其功夫之高不言而喻。诸葛旭在楚淡墨被闯来的绯惜带着后,就在无法抵挡的巨大痛楚中昏厥而去,对上来势汹汹的红袖,尽管老夫人带着成百精锐护卫,却仍是螳臂当车,很快红袖便一路打到宫岚婉的房内。

此时的宫岚婉闻讯,由于体弱方才坐起,红袖便推门而入,气死浓烈的红袖如同看待一个将死之人一般,寒剑提起,在宫岚婉瞪圆的美目中只看到一圈圈绚丽的火花,脸上传来一阵阵的热辣,等到红袖划过最后一剑时,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一道血色的雾气拂过眼脸,几滴血珠溅入眼中。

“啊!”宫岚婉一声凄厉的嚎叫响彻整个侯府,红袖的剑快,所以划的时候没有丝毫痛意,可是一旦停下,那绽裂的剧痛又岂是常人可以忍受?宫岚婉尖锐的叫着,捧着火辣辣鲜血淋漓的脸,大脑在那一刻已经停止了转动,没有那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颜,尤其是越美的女人越在意!

而红袖便是要毁了这个女人所在意的一切,一剑杀了她那是便宜,冷冷的看着情绪几近崩溃的宫岚婉,红袖将她冰冷的视线落在宫岚婉还是平坦的小腹,这一生红袖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可是此刻手腕一翻,凌厉的寒剑就朝着宫岚婉的小腹飞去。

“叮!”一抹绯色的身影闪过,绯惜再快也及不上红袖,尽管当下了剑,却还是有半寸刺进了宫岚婉的身体,只是被绯惜一挑,刺进了胸膛而已。

“红袖姐,小姐不行了!”绯惜不等红袖变了脸色,先开口。

红袖一听便知道绯惜是楚淡墨派来了的,她家小姐向来能够看人,定然知道她要如何对待宫岚婉,所以派绯惜来阻止她造下无辜的杀孽!努力的平息了一会儿心境,红袖转身提气,纵身朝着楚淡墨的院子掠去。

红袖一走,侯府上上下下的人纷纷在被惊吓过渡的老夫人胡乱的吩咐下,集体的涌向宫岚婉的小院,一阵手忙脚乱,等到老夫人终于把局势稳定下来后,准备去找楚淡墨算账时,接到的竟然时楚淡墨遇刺身亡了的消息!

所有的人都难以置信,但是当她们亲眼看到四处凌乱是打斗痕迹的墨香院,亲眼看到青丝紊乱,一身鲜血的红袖抱着身子已经冰凉的楚淡墨,看到被打晕在地的绯惜身下卧着的一地鲜血,都无法不接受这个消息。

这下事情闹大了,楚淡墨的身份搁在那儿,原本取她的血,若不是有着诸葛旭在撑着,又是打着救子嗣的由头,给她一个胆子她都不敢动手,毕竟她的品级还在楚淡墨之下,若不是占着婆婆的身份,她还要向楚淡墨行礼。

可是有了诸葛旭就不同,诸葛旭是楚淡墨的丈夫,出嫁从夫,救得又是诸葛旭的第一个子嗣,这件事就算楚淡墨是真正的皇室金枝,取上一碗血,圣上也不会过问,可是这楚淡墨若是香消玉殒了就绝对不是这样轻易能够解决的事情,必须立刻上报朝廷。还要经过朝廷派来的人细细盘查,一切都大不一样。

但是一想到楚淡墨是死于刺杀,而不是死于取血,毕竟经历过风霜的老夫人还是稳住了心神,看着一身煞神死气的红袖,回想起不久前的一幕幕她也不敢招惹红袖。

越是在这样紧急的时刻,老夫人便越是镇定,只因侯府不能毁在她的手里,她不能做诸葛家的不肖子孙。于是在老夫人的铁血手腕下,侯府便上演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遇刺事件,而这次遇刺事件中,诸葛旭英勇抵抗遭了暗算,宫岚婉被重伤,楚淡墨为了救夫君牺牲!老夫人跟随老侯爷也曾在刀光剑影中求存过,手上也自然有了一些资本,要制造一场以假乱真的戏码还真不是难事!

当天青一黛,黎明乍晓之时,这一个令天下哗然的消息,被有条有理的压入薄薄的信笺中,飞速的传往盛京。然而这个可谓第一时间的消息还未到达盛泽帝的手中,便有人先一步收到了。

盛京睿王府。

黎明破晓,轻轻的晨风正追逐着稀薄的雾岚,残烟淡雾间一抹挺拔顷长的身影白衣胜雪,优雅隽秀的稳坐在百花盛开的石台上,氤氲着缭绕的芬芳,从金冠下流泻而出的青丝仍然沾着一点点雾珠,空蒙间那一个侧影清韵无限。

白皙修长的两指夹起一粒白玉的棋子轻轻的落下,沉寂的早晨唯有那玉子落在石盘上清脆的声音,宛如四月的空谷黄莺鸣啼一般盈盈动听,清脆悠长。

迎着天光一线的晨光,另一只手捻起一粒黑棋,如水晶一般晶莹的指尖华光一闪,举起的手已然落下,又是“啪”的一声脆响。

原本幽寂宁人的画面被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扰乱,再执起白子的凤清澜凌云远山一般的剑眉几不可见的一蹙,随后随着指尖的棋子落下而舒展开来。

搁下棋子的手还未收回,已有人影闪现在他的石台下。来人躬身禀告:“王爷,庆元侯夫人陨了!”

时间在那一刻好似静止了,画面也定格了,唯有风儿不解风情的轻轻肆意张杨,嬉戏着那高高在上的男子如墨的青丝。

好似过了很久,又好似只是一瞬间,凤清澜毫无起伏的声音徐徐的响起,却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下去吧。”

“是!”来人恭敬的应了一声,慢慢的退下,走时已经没有来时那样急切的步调,所以一切又静了下来。

凤清澜缓缓的收回手,优雅如常的站起身,一步步的走下石台,轻慢的步伐,清雅的举止,一切毫无异状。

清风拂过,吹起石盘上的一缕粉尘,冰冷的棋盘上,半颗玉碎的白子显得格外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