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祝胡这对新len,天残地久,百连好鹅!”
粉色灯光下的新郎新娘面无表情的吻上。
台下响起阵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不知道是刚才半冷不热的米饭哽住了,还是被眼前这位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的司仪给膈应到了,荆楚的胃抽抽了几下,很不舒服。
呼——,这寡淡又尴尬的仪式终于结束了。
荆楚和荆州乖乖站在酒店门外,等着还在和新郎爸妈寒暄告别的母亲。
模模糊糊中,荆楚似乎听到了母亲又在给自己招商。
“我们楚楚啊,以后就要麻烦你们帮忙多费心,好好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青年小伙儿,你这块心病去了,我的可还堵在心口上呢。”
一阵冷风吹来,荆楚冷得一哆嗦,拉紧了大衣。
“妈又在托人给你找对象了。”一旁的荆州显然也听到了,戏谑的看着冷的缩成一团的荆楚。
荆楚没好气的踢了踢他的小腿,“你去把妈叫过来,要回家了。”
“凭什么我去叫啊?”
荆楚杏眼一瞪,荆州撅了噘嘴,小跑着朝唾沫子飞了满天的母亲奔过去。
站在这风口处实在是冷,荆楚不住的发抖,突然母亲那边一堆人齐齐望向这边,目光齐聚于她一身。
她呆住了,忽而顿悟,脸微微发烫起来。
荆州望着不远处孤身独立的姐姐,又看了看这些人的眼色,脸色冷下来。
回程的车上,大家似乎都累了,除了精力旺盛的荆州兴奋的玩着手游,其他人都一脸的疲惫。
“大姨姐家的儿子可算是娶上媳妇了,她的心病总算是去了。”
母亲突然开口,这话不知是感慨,还是有意说给谁听。但却没有人接话茬。
见话落地无声,母亲似乎并不打算结束话题。
“新娘子倒是蛮漂亮的,听说年纪挺小的,刚22。”
“那哪算漂亮,比我姐可差远了。”荆州搭着话腔,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慢下来。
“比我闺女差远了。”开车的父亲附和着荆州的话。
母亲转头看了眼不动声色的荆楚,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是我说啊,今天这婚礼,也太烂了。那个现场布置简直太城乡结合部了,还有饭菜酒水,没有一个好吃的,那司仪,我简直了,舌头都捋不平,我真想拿一熨斗上去给他熨平了。”
“哪有那么差?我看着还可以。”
“妈你不是吧,那也叫还好啊?爸你吃饱了吗?姐,你听清那司仪说了些什么吗?天残地久,百连好鹅,还鸭嘞,鹅。”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结婚了,这就是大喜事。”
“大喜事?妈,您这位大姨姐的儿子,可是二婚,结了离,离了结,结婚哪儿好了?”荆州吐槽。
“不好?不好人家能结了一次结二次?肯定是好人家才又结的啊。”
“又-催-婚-咯,有人又要去相亲咯-。”荆州故意拉长语调,看好戏似的看了看荆楚。
荆楚望向窗外,闭口不言。
“这个婚礼,确实不太好,要是你姐,我肯定不答应。但是大姨姐他们家,条件有限,新娘那头的家境也不宽裕,人家肯定也是尽了最大的力。”
荆州停下手中的动作,若有所思,他拍了拍荆楚的胳膊,“姐,你得攒点儿钱啊,到时候可得请个好点儿的司仪。”
荆楚白了他一眼。
接近年关,走亲访友的多,路上特别堵,回到家都已经十一点了。
荆州和荆楚抢着先洗澡,挤在卫生间门口打闹,母亲一巴掌拍在荆州身上。
“让你姐先洗。”
“妈,我冷啊。”
“你一二十岁大小伙,冷什么,让你姐先洗。”
荆州像只小鸡仔儿似的被母亲拎着领子拉了出去。
荆楚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钻进被窝里,她打开手机里自己一个星期前看好的一个两居室,越看越满意。
中介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荆楚有点诧异,都这个点了,能有什么事。
“喂。”
“姐啊,您看中的那套房子,又有好几个人看中了。都想要。”
“你不是说,我出的价是最高的么?”
“当时确实是,但是现在有一个客户比您的价格更高,而且可以全款。”
荆楚一下坐起身来,“我可以给你更高的佣金,我已经看了好久了,我就要这套房。”
“姐,我明白您的诉求,不是佣金的问题,这个事情,可能需要您和另一位客户好好沟通一下了。我在您二位中间,这也不太好处理啊。”
“行吧,年后等我回江城了,我再找你。”
“好嘞姐,那我就先不打扰了,再见。”
荆楚挂了电话,憋了一肚子闷气。
本来以为就要到手的房子,首付和贷款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只等房子到手,中途怎么就杀出了个程咬金。
果然是夜长梦多,看来还是得赶紧回去把房子搞到手了再说。
荆楚随手就定了回程的机票。
“初二就走?怎么这么快?”
饭桌上,母亲脸色不好看。
“那边有很棘手的事情,需要我尽快回去处理。”荆楚埋头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姐,你该不会是逃相亲吧?”荆州一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表情。
荆楚狠狠剜了他一眼。
母亲放下手里的碗筷,语重心长。
“楚楚啊,不是妈催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得上点儿心。你姑你姨给你介绍的那些小伙子,你也见见,接触接触,万一有合适的呢。”
“万一有合适的,那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不合适。”荆州夹了块鱼,一边慢慢悠悠理着鱼刺一边漫不经心说着,“嘶——,妈你打我干嘛?”
“叫你乱说,过两年就轮到你。你仔细着。”
“我你就不用操心了,就现在,好多女孩儿想跟我约会呢。”荆州眉眼都是得意。
“你现在可别祸害那些姑娘,学业要紧。”父亲沉声说到,目光又转到荆楚身上,“明天就走?什么时候?”
“一早的飞机。”
父亲敛了敛目光,辨不出情绪,“收拾好行李,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送你。”
这个晚上,荆楚辗转反侧,她坐起身,翻出钱包查看身份证,发现不在,最后在大衣口袋里找着了,她正想合上钱包,嵌在钱包里的照片刺人眼目。
隔着塑胶套层,荆楚的大拇指腹轻轻摩挲,照片上的人笑的那样甜,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记忆变得格外不真切。
在那些记忆就要开始泛滥铺开来之际,荆楚果断的合上了钱包,一骨碌钻进被子蒙头睡了。
清晨的天雾蒙蒙,嘴巴里的气出口成霜。
“爸,那我走了啊,您回去路上当心点。”荆楚一手拖着拉杆箱,一手拎着包,鼻头被冻得微红。
“去吧,落地了报个平安。”
“好。”荆楚拉紧衣服转身朝入口走。
“楚楚。”
荆楚应声回头。
父亲站在原地,似有千言万语。
“别管你妈妈说什么,她就是放心不下你,怕你一人在外没人照顾,找对象的事,你别有压力,自己瞧着靠谱的来。”
荆楚的心微微抽了一下,她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
他是怕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怕自己病急乱投医。
“知道了。”
父亲扬了扬手,“去吧。”
荆楚回过头去,心里有点酸,她突然觉得,为着父母,她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往前迈步了。
一下飞机,给母亲发了个保平安的微信后。她就拖着行李箱直奔中介。
“荆小姐,您快到了吗?另一位买主等了您有一会了。”中介再三来电话催促。
“快了,再有三分钟我就到了。”
“好嘞,那我去门口接您啊姐。”
“你等会儿,我有个电话进来。”
荆楚挂掉中介的电话,接通了另一个电话。
“楚楚姐,你可算接电话了,一家香港原材料供应商那边出了点问题,现在全组人都被紧急召回公司了,梅总指定让你现在就飞趟香港。”
电话里,荆楚的小助理贺斯贝紧张又惶恐。
“什么问题?”
“说是我们的进价合同标价错了一个数字,只是打印问题,细节咱们当初都谈好了的,现在对方发现了这个问题,要求财务按合同打账,现在供货已经断了一部分了。可是我们其他物料都已经下发到工厂了,再有一周工厂就要开工上线了。”
“这一次的量产时间压得很紧,物料供应绝对不能出一丁点问题。”荆楚沉声。
“其实也不是非得楚楚姐你去趟香港,你只要跟梅总那边说说,毕竟今天还是春节假期——”
荆楚明白,这件事确实并非一定要自己亲自飞趟香港,梅开烨这是变相的报复她,年前拒绝他的事情,他果然记下了仇。
当然,荆楚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情去跟他低头求饶。
“给我订机票,我已经回江城了。”
“楚楚姐你今天就回了?”
“斯贝,你现在组织组内,赶紧修订新的合同,相关资料全部准备齐全,包括我们之前有意向的第二家供货商的资料,按正式签合同的流程,准备好一份完整的,我下飞机之前要拿到所有文件。”
“好的,姐。”
挂了电话,她发现中介的电话打进来过好几次。
过了眼前这个红绿灯就到了,荆楚权衡再三,拨通了中介电话。
“姐你总算——”
“抱歉,我临时要去趟香港,今天谈不了了,你帮我跟那位买主商量一下,我们再约。”
“不是,姐,人都来了,你这,我不好交代啊。再说这套房源现在是真的很抢手,您——”
“我不管,房子必须给我留着!就这样,再见!”
荆楚挂断电话。
中介被荆楚吓懵了,他愣了愣,心里紧急想着怎么跟眼前这位主儿解释。
男人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手里握着的一次性纸杯,在中介正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他主动开了口。
“来不了了?”
“先生,抱歉哈,刚刚那位小姐紧急临时有事,飞香港去了,您看这——”
男人抬眸,目光深邃让人摸不清喜怒,“她怎么说?”
“她说,跟您商量,下次再约。”中介戚戚然,他当然不敢把荆楚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其实,您要是真心想要,可以直接拿下的,毕竟您的房款已经到位,资料也准备齐全了,我们跟那位小姐也没签订什么正式的合同。”中介试探的递着话儿,想要打探他的心思。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君子不夺人所好。”
说完,他身边一直站着的助理凑近,俯身在他耳边。
男人微微色变,忽而眼睛又再次明亮,喃喃,“那就再晚两天吧,也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