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绡受伤了
作者:清若璃      更新:2019-10-12 03:58      字数:3342

“那妞长得真不赖,恐怕连飘香院的花魁娘子都要逊她三分呢。这么个大美人要给别人做陪葬,可惜,真是可惜啊……”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吞着口水,悻然道。

“就是,看得老子心痒痒的。”其中一个喽啰抹抹嘴也附和着,一脸的邪恶。

“还是王爷吩咐的事要紧,误了大事咱们的小命都难保,还拿什么找乐子啊?”中年男人一双绿豆眼充满阴狠,粗壮的猿手一挥,高声喝道:“准备攻击。”

“少爷,不好了,不好了……”负责撑船的侍从慌慌张张地跑到船尾两人的站立处,急迫地报告:“少爷,有人偷袭……”话还没说完,一大群黑压压密集的箭矢从后方疾射过来。看来对方来者不善,且人数还不少。

“我知道……”巫先行的俊脸阴森的像冬日不带气息的冰雪,阴鸷的利眸跳动着危险的光芒,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一直以来她觉得他或许有些深藏不露,在自个儿的府里都要带着厚厚的面具过日子,装作百无一用的书生蒙蔽视听,掩人耳目,不知道背地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见过他自以为是的霸道,领教过他笑里藏刀的锋芒,却从未见过如此阴郁肃杀的他,逼人的寒意冷彻入骨,教人不自觉瑟缩胆寒。

呆愣愕然的她站在原地忘了躲避,毫无异议地任由他拉进船舱趴卧下躲避箭矢的攻击。对于她破天荒的温顺,巫先行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打算她要别扭起来就点她的穴的。抽出随身携带的软剑,凝神以待。这柄软剑平时系在腰上做装饰用,关键时刻才用来防身。外面的人只知道潜心研读书籍,甚至说他爱书成痴,很少有人知晓他会武功。撇去他本就行事低调,最重要的就是为了降低身在暗处的敌人的戒心。这样办起事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灵活的软剑像一只翩然的蝴蝶,在箭丛中漫天飞舞,挽起朵朵剑花,使飞来的箭镞失了准头,在空中打了几个旋便掉了下来。趁此间隙,他命令侍从迅速将船摇离对方,让他们的弓箭起不了大作用。

“巫先行居然有这么好的武功,我们的箭根本奈何不了他。强哥,怎么办啊?”

“急什么?大朱,一计不成我们还有二计,三计……总之巫先行今天非死不可。”被称作强哥的中年男人阴测测地冷笑道,扭曲的面孔更显得狰狞。

“可恶!”巫先行暗自咒骂,这伙歹人竟然用火攻,看来他若不死有人是誓不罢休了。看着属下手忙脚乱地灭火,而敌人的攻势一点儿没减退,一支支嚣张的箭雨仍前赴后继地蜂拥而至。他分身乏术,眼看一支箭头闪着蓝光的箭矢正从身后呼啸而来。

“唔”,随着一声闷哼,巫先行被人猛地撞得倒退两步,他火大地转身想看看哪个家伙这么大胆放肆敢扯他后腿,却在看到一幕他意想不到的画面时,僵直了身躯。

只见白绡雪白素净的衫裙已血迹斑斑,触目惊心,鲜艳妖冶的像一朵朵盛开在雪地里的红莲。一支显然喂有剧毒的箭矢自她右肩穿透而过,汩汩的鲜血不断地从她指缝间溢出。娇颜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却是倔强的不愿发出丁点儿低叹,樱唇紧闭,丝丝的血液缓缓顺着嘴角流下。

巫先行定格的双瞳急速收缩,额头青筋暴突,阴暗的脸冷峻而暴戾。胸口熊熊的怒火灼烧得他微微颤动,很好,他们竟然敢伤了她……他冷冷一笑,冷酷邪魅得恍若来自地狱的修罗。

深吸一口气,他使出穿花度柳的绝世轻功。以大鹏展翅之势,蜻蜓点水之姿,飘然落至对方船上。船上的一伙人看傻了眼,眼睁睁地看着人从十几丈远的地方眨眼间飞到了自个儿面前来,而他们没有丝毫反应的空间。被称作强哥的首先清醒过来,尽管内心发怵得紧,嘴上却仍强自高喊:“弟兄们,杀了他主子重重有赏,杀啊……”众人听闻有重赏,被利益冲昏头的他们生怕落于人后,纷纷蜂拥而上。

冷笑了声,巫先行根本没吧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担心白绡的伤势,他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那帮人,简单交代了下属几句便抱着白绡飞身而去。

“绡儿,不要睡,醒醒啊,绡儿……”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虚弱得几近昏迷的白绡,唤着早已深植于心的名字。她好轻,纤细的柳腰不盈一握,轻扶着她受伤的肩,生怕弄疼了她的巫先行心绞痛着。

他宁愿中箭中毒的是自己,也不要看到她此刻毫无生气的样子。他不承认在第一次见到她并吻了她之后便对她有了牵念,不承认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影响着他的情绪。可是,胸口那涨的满满的东西又是什么?眼眶里湿湿的灼烫的东西又是什么?他……还能自欺欺人么?

绡儿?是在叫她吗?

多么好听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熟悉。小时候娘也是这么温柔地叫她,叫她绡儿,会是娘吗……

“娘……”您想念女儿,终于要来接女儿了吗?

如蝶翼般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艰涩地掀了掀眼帘,落入视线的是一张俊美的,混合着紧张,焦急,心疼,担忧的男性脸庞。

“绡儿,你醒了……”他的神情有些激动,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放了一半回去。

“是你……”不是娘,不是娘呵,白绡失望地闭起了眼。

“怎么了?很痛吗?我马上找地方替你疗伤,你先忍一忍。”看到她双眼隐有泪光,他的心揪疼。

英挺的浓眉纠结成了川字型,微颤的手泄露出他此刻的恐惧,他,会失去她吗?一瞬间,白绡有些感动,心里有一处缝隙变得柔软,渐渐蔓延了五脏六腑直至全身。缓缓伸出未受伤的手,轻抚上他焦虑不已的俊脸,她忽然有种冲动想将他紧皱的眉抚平。却不料牵动了伤口,痛的她整个小脸都扭曲起来。刚刚费尽力气才勉强止住的血又迅速流淌,白绡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渐渐消失。

耳边传来他惊惧恐慌的大吼:“我不准你死,你给我挺住,绡儿……”

也许,他是真的担心她,只是他未免有点可笑。她已经是阎王手上的人了,岂是他说不准就死不准死的?可是这样的他,这样的话,却让她好温暖,好窝心……无暇想太多,她身体一软,彻底陷入昏迷。

“娘,还疼吗?”一个约摸七八岁的粉妆玉琢的小女孩望着床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娘亲,心痛地问道。软软的小手却不敢耽搁地用沾湿的布巾轻轻擦拭着娘亲破裂流血的嘴角。

“不疼了,有绡儿陪在娘身边,娘一点儿都不疼了。”妇人强忍着剧痛,慈爱地安慰女儿。尽管鼻青脸肿,额头也被撞出了一个大口子,但依然无损她的美丽,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绝代风华。她的绡儿,遗传了她所有的美貌,不知道是好是坏呀。她轻轻叹了口气,女儿漂亮的小脸满是担忧和心疼,苍白却异常平静。以前见她这样她还哭过闹过,现在却……这孩子啊,比同龄的小孩要懂事许多,是她这个娘亲的错啊。她心爱的女儿,苦命的女儿……

“娘,这不是您的错。我们离开这儿,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重新过日子,绡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孝顺娘的。”小女孩清澈的双眼充满坚定。自从那个名义上是他父亲的男人第一次为了飘香院的女人而打了娘之后,她就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爹了。

“娘何尝不想带绡儿离开?可是离开了这里,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咱娘儿俩靠什么生活啊?”妇人的眼眶湿润,温柔地轻抚着女儿细嫩无暇的面颊,微微笑道:“只要绡儿能吃饱穿暖,平安长大,娘吃点苦挨些打没关系。”

“娘……”小女孩哽咽着,娘笑得那么凄苦,那么无奈,可是她又能为娘亲做些什么呢?为什么他要抛弃娘和她,为什么娘的苦苦哀求和委曲求全换来得却是他绝情残酷的拳脚相加,为什么曾经幸福的家庭会变得如今这样破败不堪?娘做错了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不,错的不是娘和她,是那个好色无耻的男人。她好气,好恨,世间最难以割舍的亲情居然都不能相信,那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值得相信的?那一刻,冷漠和孤寂第一次笼罩了她的小脸。

娘终于忍受不了决绝地走了,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深夜,带着对女儿的无尽牵挂,以及对这个尘世的绝望和怨恨。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得到了解脱,留给她的是全然陌生和茫然的无措生活,还有那一颗残缺不全,千疮百孔的心。

在邻居的帮助下,小女孩料理完了娘亲的后事,而她那所谓的爹从头至尾都不曾露过面。她没有哭,安静而麻木地做着该做的事,只有一双空洞无神的大眼不断地溢出晶莹的泪水。这些液体是多余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了,现在就让它们尽情流泻出来吧。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一个人了,她是个孤儿了,再也不会有娘慈爱的微笑,温柔的安慰和关心的叮咛了……可是娘,您怎么忍心抛下绡儿独自离开?您怎么忍心让绡儿从此孤孤单单再无依靠?

“娘,别走,别丢下我……”床上的人不停地呓语,光洁的额头因梦魇而渗满汗水,苍白瘦削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