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凰缓缓走出,“我没事。”石岩等人已痛苦得在地上打滚,凤眸闪了闪,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手向前一摊,“解药。”
真是忠心护住的好奴才!白绡暗嗤。巫先行不赞同地摇摇头,“绡儿,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解药吧!”
白绡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低叫道:“不,他们伤了你,就该付出代价。”他应该感谢她,因为她已经很客气了,不然撒出去的就是一把断肠化尸粉了。
石岩伤了巫先行就该付出代价,那如果她的毒烟伤到了自己呢,是不是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就是活该?麒凰的眼逐渐变得阴沉,如墨的发丝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怒气而不驯地高高扬起。他没有收回手,而是紧紧地盯着她,加重了语气重复道:“解药,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白绡下巴下意识地昂起,不甘示弱地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别忘了你那群奴才的命正捏在我手里,劝你说话之前最好三思!”求人解药还敢这么嚣张,真是不识时务!
气氛剑拔弩张,似是一触即发。巫先行不着痕迹地轻叹,她的到来让事情复杂了许多,他心知麒凰太子本不欲杀他,那样事情或许还会有所转机,现在却没有这份把握了。
他走上前身子半蹲,查看了七人的伤势和毒发情况,在白绡讶异的注视下点了他们身上几个大穴阻止毒性蔓延,然后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只能暂时帮你们压住毒性,绡儿的毒很厉害,我身上也没带解毒药丸,你们先去附近找找何处有河流,在冷水里浸泡一个时辰可有助于止痒。”
麒凰微微点头,得到了主子的首肯,七人以火烧眉毛的气势迅速窜起,像阵风一样在眼前消失。他看着白绡,那双美丽剔透的眸投射出满不在乎的意味,除了无巫先行仿佛再没有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在她的心中占得一席之地。挫败,是他此时唯一的感觉。他始终站在原地等她发现他,而忘了掠夺才是自己最擅长的。
她的眼里心里还是没有他,那么他就要用他的方式让自己从此烙印在她心里,哪怕是恨。多可笑,想他堂堂麒凰太子,俊美绝伦,尊贵荣耀,高高在上的俯视脚底芸芸众生。这样的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只消他一个眼神,保管有成千上万的美女自动脱光光前赴后继的躺上他的床。他何苦这样作践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深受一个女子的吸引,更没有想到她比自己还傲,毫不在意金光闪闪的身份和地位。话说回来,其实他该感到高兴的,终于有一个女人跳脱了渴望的迷惑,对他不屑一度的态度那么不可一世,那么可爱率真,率真得让他……又爱又恨。
他有点嫉妒巫先行,不,是非常嫉妒,在他之前遇到了她。如果当初她刺杀的对象是他,那该有多好,他一样会有办法让她爱上自己的。
麒凰异样的表情让巫先行心里“咯噔”一下,他起身拂去衣衫上沾到的草屑。“殿下不去看看他们吗?”
“你的做法只能治标不治本,去看了有什么用,他们就不会痛苦了吗?”
“抱歉,绡儿平常是不会这样的,我也没想到她突然会……”
白绡冷冷插话:“再让我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你应该觉得荣幸,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能见识到我的宝贝的。”
“是吗?”麒凰目光清冷如水,“那么,你是断不愿交出解药了?”他的忍让已经足够,换作是以前,他的退让和仁慈早就让他死了几百回了。事实也证明,那些东西在他生命里从来都是多余的,不必要的偶尔出现那么一两回可以认为是自己一时善念大发。他无须因别人的缘故而一而再地违抗父皇的旨意,后果不是他能预料得到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管是与不是都无所谓,因为我一定会让你亲自送到我手上。”他的视线移向巫先行,“你也一起上吧。”
拦在白绡身前,巫先行沉声道:“殿下若真要动手,巫某自当奉陪。但是此事因我而起,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她。”
麒凰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他给过他们机会了不是吗?懒得再多费口舌,他会用行动向她证明她错的有多离谱。
一招猛过一招,又快又狠让人目不暇接,巫先行和白绡招架的有些吃力。想必之前那些对他来说都只是热身运动,现在的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转眼间一百多招瞬息而过,他们身上都挂了彩,巫先行刚刚调匀的气息又变得凌乱,显然内伤加重了。麒凰的内劲深厚而绵长,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他眼角一扫,顿时心脏差点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猛地掠向前方的倩影,不假思索地一把抱着她旋了个身,“嘭”的一声响震慑了堪堪避过危险的白绡,她大惊失色,艳红的鲜血自巫先行口中不断涌出,但他仍是强撑地紧抱着她安全落地后双手才无力地松开,身子虚软的摇摇欲坠。
“先行……”白绡惊呼出声,这一刻她突然很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任性,为什么没有听他的话交出解药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知道自己惹怒了麒凰,否则他下手不会这么不留情,如果不是先行替她挡了,这一掌打在身上的就是她。该死,她宁愿挨这一掌!
“别哭!”巫先行气虚地道,缓缓拭去她脸颊上不知何时滴落的泪珠。她现在的样子好像比他还痛苦。
她倔强咬唇:“我才没有哭,我只是生气,这次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是她别扭的不服输,他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他扯唇微笑,“我没怪你,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朝他们施毒的。”要怪也只怪他自己,没有及时发觉她的意图阻止她。
“诀别完了没有?我没有时间陪你们浪费。”麒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情深意浓的互相安慰,语气漠然。
白绡轻轻扶着巫先行坐好,自己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向他。“红色药丸用水化开,每日浸泡一次,一次半个时辰。蓝色药丸每日服用一粒,三日便可完全祛除余毒。”
麒凰伸手接过,“早这么痛快不就好了?我说过会让你自动双手奉上,现在已经晚了。”他的尊严容不得一再被践踏,他难得的真心也不容许被毫不眷恋地漠视。
“请你搞清楚一点,我不是怕你才给你解药。”
“如此最好。”他比谁都清楚她不怕他,给他解药是为了成全巫先行先前的话,让他心里好过一点。这样也好,至少他可以用这个理由逼自己狠心,好带巫先行回去跟父皇交差。
“巫先行,你心里应该明白我并不想杀你。”缓缓走向静坐的巫先行,麒凰淡淡地说,“你还是乖乖随我回去面见圣上,我想你也不愿意自己满身鲜血像只待宰的动物般地被抬进皇宫吧。”
巫先行没有动,双眼微阖,然后睁开,“好。”
白绡迅速回到他身边,急道:“不可以,先行,你不能随他回去。”双手被一阵暖意包围,她低头,他的大掌正暖暖地厚实地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柔而有力。
“绡儿,不要阻止我,我想回去。这一路逃亡以来,我们都很累了。如果老天注定以后要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只要有你在我都甘之如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不要摇头,你知道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他按住她激烈摇晃的头颅,继续柔声说道,“难道你要我们的孩子也和我们一样,从小过着流离漂泊的日子?难道你希望他们一生下来头上就戴了一顶朝廷钦犯之子之女的帽子?难道你愿意看着他们在没有童年没有朋友的环境下长大,然后拜我们所赐痛苦一辈子?”他看着她的眼,那里一片湿润,她不再摇头,他的话那么现实,她几乎可以预见。
巫先行暗自松口气,心知她动摇了,于是再接再厉。“我要进京面圣,求皇上宽恕,或是让我戴罪立功,怎么样都好,只要能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白绡动容地流泪,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快速抹干脸上的泪水,目光坚定而决绝。“好,那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