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坏女人,不仅勾走了原本属于她的驸马,现在连麒哥都帮着她了,还有那个后来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到底还有多少男人是那人的入幕之宾?
“马猴,本宫今日暂且饶你不死,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那人的人头。再办不到的话,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马猴诚惶诚恐,连连点头,趁沁妍公主不注意的时候快速抹去额上的冷汗,恭敬地屈身退下。
马猴走后,她身子一软缓缓跌回主座,精致的大眼满是愤恨和怨怼,白绡,这次就算你命不该绝,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果然是你。”清朗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她吓了一跳。连着内室的层层纱幔被挑开,麒凰修长俊逸的身影走进来,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说话的语气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心痛和不敢相信。
“麒哥?”她心慌地低声唤道,心知他已经知道一切,就算不知道此刻也来不及假装了。“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没有人来通报她?
“你还当我是你麒哥吗?”他唇畔绽开一抹自嘲的笑,“不要怪她们,是我想来看看你。我以为我们之间不需要那种繁文缛节,可是却不想听见了一些我不愿听到的东西。”他在笑,但她却觉得他的笑容好悲伤,好失望。
他和沁妍只相差两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幼时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里,小沁妍是除了嬷嬷和唯一给他温暖的亲人。所有的兄弟姐妹都不待见他,都极其讨厌他,说他玷污了皇室高贵纯正的血统,说他只是一个低贱的婢女所生的小贱种。他那时还小,虽然不知道小贱种是什么意思,但也明白绝不是什么好话,而且他们还骂他母妃。他很生气,冲动地跑去打了他一巴掌,可想而知最后的结果他有多惨,几乎被揍的体无完肤。他不敢回去,怕母妃骂,更怕母妃哭,于是他一个人躲了起来。天色渐晚还不见他人影,嬷嬷和母妃肯定焦急万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躲在假山洞里暗自低泣。然后,一束微弱的亮光照进洞里,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探了进来,好奇地问他是不是在玩躲猫猫。
她就是小沁妍,她找到了他,带他回到自己的寝宫让人照顾他的伤口,还贴心地派人去知会了母妃说要留他玩几天好方便他养伤。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丫头,却比那些比她大许多的皇兄皇姐要善良懂事得多。没有人跟他玩,她和他玩;没有人跟他说话,她陪他聊天。她不像唤其他兄长一样唤他皇兄,而是甜甜地直接叫他麒哥,从此他有了个真正的血浓于水的妹妹。
他们的感情很好,好到令其他兄弟姐妹羡慕又妒忌。就算他后来荣登太子之位,也丝毫没有让他们的亲情变一点质。在她疯癫之后,他多少个夜里都睡不安稳,总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医好她,甚至半夜爬起来为她翻遍医书寻求良方。
可是,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枉费心思,她没疯固然是好事,这不是他生气的原因,他气得是她欺骗了他,她连他都瞒着。当初说好抛却国事不说,两人私底下不许有秘密。她违背了诺言,背叛了他的信任,他心里最后一方净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拦住他转身欲离开的身子,沁妍公主急急地说道:“麒哥,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脚步一顿,看着她美丽的脸蛋盈满急切。“好,你解释,我听着。”
“我……”她启唇,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怎么了?舌头被猫叼走了?”麒凰心痛地看着她,“沁妍,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不,我没变,变得是你,你已经不是我的麒哥了。”她眼眶有泪,倔强地不愿落下。“我的麒哥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特意跑来质问我,我的麒哥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横加指责我,我的麒哥不会看我伤心流泪却……无动于衷。”她哽咽,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淌而下,接着迸落在地上,破碎。
他的心揪紧,不由自主地走近她将她搂在怀里,像小时候每一次她受了委屈总喜欢窝在他怀里哭诉。她是他最亲近最可爱的妹妹呵,他无法忍心看她哭泣。感受到他的怜惜和心软,她更加依赖地抱紧了他,温暖坚实的胸膛是她最爱的眷恋。
“沁妍,如果你还当我是你麒哥,那就收手吧,不要再作茧自缚了。”
沁妍猛地从他怀里抬头,“麒哥,你要我放过那坏女人?”
“坏女人”两个字让麒凰不由得微微皱眉,“沁妍,女孩子家说话不要这么尖酸刻薄,你是公主,就更加要注重口德二字。”
她使劲推开他,涂着丹蔻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左半边脸,又哭又笑地道:“你看看我的脸,毁了,所有人见到我都是一副见到鬼的样子,他们背后都在嘲笑我议论我。我不敢出门,每天都只能呆在自己的寝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大屋子,我都能听见风从我心里吹过的声音。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你知道我每一天都在煎熬中度过吗?这一切都是拜那坏女人所赐,而你现在居然要我放过她,我当你是我的麒哥,你还当我是你的沁妍妹子吗?”
麒凰心痛地上前制止她又抓又拧的虐待自己的脸,掌下一片灼热,她用了很大的劲。轻柔地摸着她脸上淡淡的疤痕,他轻声细语地说道:“没有人嘲笑议论你,没有人害怕看到你,沁妍,是你自己心里的阴影太深太重了,你放开心胸好好去看,就会发现外面的天空还是那么蓝,白云还是那么柔软,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你自己要努力走出来,不要老是一个人呆在宫里胡思乱想钻牛角尖。”
“麒哥,”沁妍公主扭过脸避开他的触摸,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你是不是也被那坏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了?”
麒凰眼里闪过愠怒的神色,她怎么好说歹说就是说不通呢?“不要扯上我,现在在说你的事。”
“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她眼神冰冷,像是千年不化的雪山。“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抢我驸马在先,毁我容颜在后,现在连你都被她勾了魂,我是死也不会放过她的。”
真是执迷不悟,他无奈地叹息,她的恨意深似海,他根本没有办法劝动她,只会越劝越糟糕,说不定还会误以为他要帮着别人来对付她了。挪动沉重的脚步,他无力地离开,没有看见她愤恨至极的眼神,那是一种恨到极致的决绝。
白绡,不管有多少人守着你护着你,本公主绝对和你势不两立,至死不休。来到床前,她伸手转了一下床下方的石板,石墙瞬间打开一个暗格,小的只能容一人藏身。她压低嗓音,“出来吧。”
一个头发灰白身材瘦削的老者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面容苍白,眼神阴狠,赫然是前阵子在死牢莫名失踪的恭亲王秦越。他极为小心地四下张望,沁妍公主闲适地往床沿一坐,“放心,没人。”
秦越的失踪,宫里众说纷纭,谁都不会想到是她暗地里救了他。将他藏在自己的寝宫得密室内,就算有人来搜也是劳而无获的。她不蠢,知道秦越通敌叛国意图动摇国本实属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可是她不想让他死,至少不能这么快就死,所以她才略施小计帮他从死牢里逃出来。
“公主再生之恩,秦越没齿难忘。公主脸色不好是不是遇上什么为难事了?若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公主只管开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秦越不愧老奸巨猾,轻易就看出了她有心事,而且定是她不方便出面的事,否则她根本无需救毫无利用价值的他。
她微微一惊,果然老谋深算。“本宫最喜欢和聪明又爽快的人打交道了,可以省去很多口舌。不错,本宫确实有一件事需要恭亲王帮忙,确切地说,是本宫想帮恭亲王的忙。”
“愿闻其详!”
“还记得你之前委托暗杀组织派杀手去刺杀巫先行的事吗?”
“记得,可是还没有成功,老夫便被先他们抄了家抓进了死牢。公主此刻谈起这件事,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恭亲王英明,事情的确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