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王月婵依然是早早的醒来,轻身下床,避免惊动其他人。
洗漱完毕,她还是那一副安静淡然的样子,似乎昨天的短信只是她的一场梦。
早晨的学校空落落的,只有几个和她一样早起的学生在慢跑。
王月婵老远就看见林荫道上许安伽欣长的身影,深呼吸,扯出一个笑容后往许安伽的方向跑去。
轻轻地在他身后站定,踮起脚用手蒙住许安伽的眼睛,压低声音问:“猜猜我是谁?”
掌中忽然有些湿润的感觉。
许安伽把王月婵的手拿下来,轻声说:“月婵,别闹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了,让别人看见了不好。”
温柔的语气,却带着生疏。许安伽的话像一把大锤,把王月婵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不在意轰然击碎。
“安……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昨天是开玩笑的,对吗……”王月婵颤抖着说出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为什么?明明前几天还说着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明明还说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明明……
“月婵,我在最初交往的时候说过,我讨厌欺骗,也讨厌不忠,可是你偏偏两种都做到了,你要我如何再坦然自若地面对你?”许安伽背对着王月婵,微微闭眼阻止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对不起,月婵,我不是故意要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你的头上,对不起……
“安,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我为什么又不忠?我没有!”王月婵拉住许安伽的手焦急地解释。
将手从王月婵的掌中抽离出来,没有给王月婵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许安伽强忍着难过迈着看似稳健的步子远离王月婵,强忍着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个满脸失魂落魄的人儿。
七夕前夕——
“安……其实我没事的,你不用特意叫柳昭她们下来问……”王月婵有些不安地说。
“没有关系,你是我的女朋友,女朋友受委屈自己还坐视不管的话就太不是男人了。”许安伽轻柔地说,把王月婵有些乱的长发理顺。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刚才那个叫“柳昭”的女孩,为什么她那样问自己?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认识自己的,可是他真的对她没有任何的印象……
王月婵因为他的这个不经意的动作羞红了脸,低头窘窘地说不出话来。明明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对象换了他,自己总是不能平静。
“月婵,再过几天就是七夕了,我会给你一个很大的惊喜哦。”看王月婵没有说话,许安伽主动开了口。
“是什么?”王月婵因为他的话而不再尴尬,眼睛亮亮的,期待的问。
“保密。”许安伽一副神秘的样子说完,再在王月婵的额头上轻柔地落下一吻,“快上去吧。”
微笑看着满脸幸福的王月婵走上宿舍楼后,许安伽转身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意外地接到了来自现任校长——自己的继父的电话:“安伽,明天早晨来我的办公室一趟,你妈也会来。”
“我母亲?她怎么会来?还有,爸爸,请问您让我去您的办公室是要通知什么事情吗?”许安伽奇怪地说,随后很尊敬地问原振铭,似乎对方不是他的继父,只是一个颇有威严的校长。
“有事,你来就是了。”不耐烦的说完,原振铭率先挂了电话。
许安伽看着手机苦笑,这就是他的继父,一个把自己当下人使唤的男人。
他非常清楚原振铭为什么不喜欢他,因为自己的性格太过温柔,甚至到了有些懦弱的地步。而原振铭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辅佐他的左膀右臂,一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而自己显然不是。
想到自己被他毫不客气地骂过“没用”、“废物”等词语,许安伽就觉得有把火在灼烧他的心脏。
自己很想变得强大,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吧……很想照着原振铭那张得意的脸挥上一拳吧……很想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恨自己想恨的人吧……
可是,不行呢。
许安伽没想到,当他带着得体的笑容进入到校长办公室后,得到的却是迎头一棒。
原振铭坐在真皮转椅上,满脸的严肃,而自己的母亲,那个善良却又软弱的女人,低着头局促不安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沉重。
“安伽,我给你3天时间,和那个女孩分手。”正在许安伽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原振铭出了声,却是让许安伽一时回不过神来。
“爸爸……你在说什么?”许安伽带些挣扎地看着原振铭。
“不要试图骗我,你妈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安伽,我一直认为你会出人头地,谁想到你居然和那个农村女孩儿在一起,这件事传出去是给我们原家蒙羞知道吗?”
蒙羞?在你腐败的心里就只有门当户对这种荒唐的事情吗?成为你的儿子才是我最大的羞耻!
“爸爸,月婵她……”
“你不要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算说的天花乱坠我也没兴趣听,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女朋友我会为你找,但是如果你继续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的话……我不保证她的书还能继续念下去。”原振铭揉了揉额头,他的偏头痛又犯了。
“妈妈……”许安伽转头看向那个看起来尚还年轻的美妇人,后者则愧疚地低下了头。
平复了心里波涛汹涌的情绪,许安伽抬起头,脸上又是那个温润的笑。他直视着原振铭,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爸爸,我知道了,我会和她分手的。但是请爸爸多照顾她,她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孩。”
原振铭点头。心里却在冷笑,她又不是我的女儿,我照顾她干什么?
挂着已经有些僵硬的笑意,许安伽退了出来,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扶着墙壁支撑着自己不倒下,跌跌撞撞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许安伽用颤抖的手摸出手机,按下一串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号码。
嘟了没几声,电话便被接起,她接自己电话的速度从来都是那么快。
“喂,安,有事吗?”轻快的语气,显示主人现在很开心。
深吸了一口气,许安伽用平稳的语气说:“月婵,今天我有一个报告要写呢,恐怕不能陪你出去了……抱歉。”他曾告诉她自己要带她去小树林里种下专属于两人的爱情树。
本来打算在小树林里给她带上戒指,给她一个承诺的啊……
“啊……这样啊,没事的。安你忙吧!”明显带着失落的声音,王月婵还是尽量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只是为了不给他内疚感。
怎么办,难过的快要死掉了,月婵……
“那,再见。”一声再见,几乎用光了许安伽所有的勇气。手机无力地从手中滑落,与地板亲密接触,一声“砰”之后再无声响。
王月婵挂掉电话,小心翼翼地收好手机,听着柳昭拿着电话活力万分的与对方交谈,低头继续研读自己的书。
月婵,我们分手吧。短短一句话,许安伽打了一个小时。
月婵,我不希望为了我你受委屈,以后装作不认识我吧。
月婵,我爱你……
按下发送,许安伽逃避似地关掉了手机。
又想起自己曾经对她说的:“你看,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呢。我是许安伽,我会许你一个安心的家庭,做我的女朋友吧。”
当时她笑得眼睛像弯弯的月牙,说,好啊,我答应你,你以后要对我好哦。
然后自己也开始傻傻地跟着笑。
次日再开机时,看到她发来的短信: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这是她最喜欢的句子。
于是不争气地流了泪。
早早的起床,本想避开她,却忘了她也是那么早。是故意忘记的吗?只是想再见到她对吧……
站在林荫道里发呆,回忆着自己过去和她的点点滴滴。
一双纤细的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后面有人压低声音问:“猜猜我是谁。”
眼眶又一次湿润,只想转身拥抱这个假装若无其事的女孩。
将她的手拿下,放轻声音说:“月婵,别闹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了,让别人看见了不好。”
他知道,这句话,会粉碎她的梦,但自己必须这样做。
听见她颤抖的声音时,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闭眼说出那一套根本不存在的“分手原因”,毫不意外的听见她的询问和辩解。
没有说过多的话,告诉自己不要藕断丝连,抽出被她紧紧握在掌中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克制自己不要回头看她现在是怎样的失魂落魄。
月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