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蹿的任性，穷追的执着，一前一后奔驰在荒凉的原野。
死界多倍于外界的限制，二人保持每秒十几米速度奔跑，追踪路线迂回曲折，钟林走不走直线全取决于莫冲。
嗖！嗖！
一口气跑出十余里，进入坑坑包包的地域，二人保持十几米距离，速度比拼半斤八两。
一个背贴重刀，一个有巨斧，负重相当，彼此达成默契，未灌输灵力，凭借肉身比拼。
“钟兄，气可消了？”莫冲稳步疾驰。
“站下让俺打几拳，否则追你到天边。”钟林坚持出气的原则。
“拳头跟熊掌似的，我可受不起，要不你动用灵力加速吧？”莫冲故意挑逗。
“我岂能占你便宜，凭体力一样抓到你。”后方传来骄傲的论调。
钟林嘴中如此说，眼珠却不停转动，嘴角上扬带起狡诈的笑意。
再次奔跑几里，大地依然凹凸起伏，每隔百米左右出现个凸起。
莫冲稍有分神，一股灵力突袭而至，躲闪已然来之不及，大脚挨到臀部。
砰！他被踢了个结实，身体一百八十度调转，头下脚上射出。
“哈哈哈，让你跑。”钟林如愿以偿，放声大笑。
轰！
重物落地，带起满地飞灰。
咔嚓！
“什么声音？”
笑声凝结，钟林疑惑望去，眼中失去青年身影，二十米外的一坐土丘多出个人形窟窿。
“兄弟？”他下意识呼唤，跨步到凹陷处询问：“没事吧？”
“哎呦！太狠了，我的腰！”土包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会骨折了吧？踢你一脚没用灵力啊。”钟林疑惑的道。
随意的一脚，顶多让对方狼狈些，换成宗师也不至伤损，何况是紫海圆满的上人，但是里面明明传来清晰的折断声。
“我歇歇。”莫冲道。
“铁定骨折了！”钟林心想，低头困惑的望着右脚，尽管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脆弱，还是为自己的莽撞行为后悔。
紫海境的恢复能力，骨折一二天就能复原，但是，失手造成朋友的伤害总觉亏欠。
与其说追逐为了出气，不如说找个借口比拼体力，一路狂奔旗鼓相当，彼此关系再次亲近。
莫冲从土丘内爬出来，手中攥着一截柱状物，钟林紧盯他的右手，体表泛起一层小疙瘩。
柱状物展现光天化日之下，发出幽冷的白光，二人目瞪口呆，惊恐的注视彼此。
一截森白的骨棒，断茬处质地密实，表面布满交错的细纹，零星的黑点分散各处，如果忽略纹路和斑点，原始面貌应该相当光滑。
修者之骨！
土丘内埋葬的居然是骨头。
啪！莫冲下意识松手，骨棒落地，二人蹲身查看。
失去灵力滋润的骨骼变得脆弱，表面出现骨斑，可从内部组织密实程度判断年限和大致修为，人类的腿骨，至少埋藏千年，生前属于紫海层次，
正常情况，上人的骨能够保存几千年，随后化成疏松的岩石，超过五千年碎成粉末与土壤一般。
骨头来源于凸起，里面不能仅此一块，二人动手掀开土丘，入眼处尽是幽幽白骨。
臂骨、腿骨、盆骨，完好的颅骨，腐烂的指骨……
“一个人的所有骨骼！”
尽管提前心里有准备，当一具完整的骨架呈现面前，仍旧觉得呼吸压抑。
颅骨上的凹陷代表眼睛、鼻子、嘴巴，空洞不含任何实体，却给人一种被“注视”的错觉。
骨架被时间侵蚀，没有明显的伤痕，难以分辨死亡原因。
死后埋葬还是生前被活埋？
埋葬骨头的土包代表什么？
随处可见的凸起内部是什么？
钟林转身劈开另一个土丘，土壤质地坚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偶然吗？恰巧撞击的土包内埋着一具人类的骨骼？又或者少数如此？其余的凸起做什么用？
一个个疑问浮现，让人困惑、迷茫。
“等等，这里掩埋过白骨！”钟林蹲在劈开的土包前，手指轻轻戳着断面，虽然没有白色物质那么明显，依然有迹可循。
断面个别地方土质较外侧颜色淡些，并不是纯粹的土黄色，相连的地方有一条模糊的线条，如果链接起来像极了放大的骨骼。
“骨质掩埋太久已经石化，扩散还未彻底。”他肯定的道，随即剥离出一条完整的浅黄土块，与外层进行比对发现色泽稍有差别，硬度稍微坚固，如果转换成白色，这无疑又是块骨骼。
白骨事件引发重视，为了证实猜测是否属实，他们开始挖掘。
“这里有人类骨骼！”
“这里也有，好像不属于人类！”
……
百座土丘掀起，少数葬着完整的骨骼，一部分可以搜寻到蛛丝马迹，还有半数土丘内什么都没有。
以二人的经验分析，保存完好的骨骼要么是紫海境的人类修者，要么属于相当此境的其它生命。
残留的骨渣无从考证，空空如的土丘内必然也埋藏过白骨，它们被时间冲刷干净还是去了别处？
钟林突然说道：“深渊中攀爬的骷髅是否与它们有联系？”
莫冲瞪大眼睛：“有可能！”
二人沉默，消失的骨骼似乎有两种去向，一是被时间淹没成了黄土，一是重新拥有了生命。
它们想要爬到外界！
回望天边浓雾形成的厚厚屏障，那里面是不是有许多骷髅？它们想方设法想到外面去，似乎只有通过迷雾才能进入修行界。
不起眼的凸起占满视野，最终证实葬过逝者之骨，从这一刻起，凸起代表的意义改变！
坟！埋葬无数尸骨的坟墓，从过去到现在，也许还有将来！
千座、万座……乃至更多，无人知道遍地孤坟具体有多少。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夸张的修辞用来渲染悲凉，放在此地或许最为贴切。
莫冲与钟林站在原处，心里充满感慨，何为死界？蕴含了海量尸骨，埋葬了无数的生命吗？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你我，置身孤坟汇成的大海作何感想？
无助、颤栗、恐慌慢慢由心底滋生，不知如何面对。
死者为大，逝去不能安眠，挖出来鉴定实为亵渎。
不管它们是什么，暂时只是猜测罢了，二人沉默许久，掀起黄土撒向坟头，恢复破坏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