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漂着个老头，随波逐流越去越远，一条大鱼在水底尾随多时，突然张开大嘴咬去。

食物入口，生硬冰寒，散发着非常讨厌的气息，它喷出长长的水柱，老头夹带水柱中被吐飞出去。

咕噜噜！大鱼猛灌海水，小房般的脑袋探出水面，张嘴倾斜水流，噗通一声扎入海中。

啪，老头掉落，苍老的声音抱怨道：“这家伙把你狂的，白白给你当食物还嫌弃，漱口吗？我有那么埋汰？”

他全身湿透，海浪拍击身体的感觉特别舒服，调转方向逆流游去，水面划过一条波浪线，很快接近岛屿。

老头抬手带起水流，施展出寸劲连击，水流击散成雾气。

噗噗噗……岸边岩石出现密密麻麻的小窟窿，深不知几米，纯物理攻击造成的极速打击，威力骇人。

“借力、卸力、震荡……”浑厚的低呵，他施展各种技法击打，海水受牵引加速旋转，膨胀成硕大的圆球。

“六相拳！”球体扭曲，拳、脚、膝、肘等等凸起浮现水球表面。

“凌云步！”又一声低喝，水球步步升高。

百米直径的水球浮到低空，老头如游鱼尽情穿梭，蔚蓝的水球高速旋转，不曾有一滴落下。

哗……球体升腾几十米轰然崩溃，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滞留虚空的老者坠落海面，全身冒起淡淡白雾，衣裳瞬息干爽。

基础功法在他手中大放异彩，伴随童年、少年时代直到今日仍然没有舍弃。

挥洒拳脚追思过往，点点滴滴的情感汇聚心头，小小的事体会大大的幸福，回想起来满是甘甜。

长期受死气腐蚀，消极情绪时刻滋生，他怕死气未到升华的地步，自己先成为冷酷无情的人。

不能什么事都漠然视之，游历各种场所，遍观花开花落，刺激心灵深处敏锐的神经，以积极态度点燃生之希望。

赢得天下输了自身不是理想中的未来，木屋，藤院，老翁，隐者之路同样不是心甘情愿的生活。

回归居住地，院外枯树集体折断，枝干遭遇虫蛀遍布孔洞，长期饱受风雨侵蚀，内部已然中空，新翻耕的土壤天天浇水，仍旧没有一粒种子发芽。

他去了问天峰、金香山，游走完回到小院，隐身进了洞府。

春去春回，又是一年，门前断桩吐出嫩芽，院内边角钻出三五棵小草。

嘎吱！房门开启，干瘪的老头踱步到门口端详枯树发出的嫩芽，良久后回到庭院蹲在小草旁。

“你们获得新生，该轮到我了吧？”他小声说完转身回屋，摒除杂念进入内视，调动死气在血肉间循环，控制丹海存储快速旋转。

死之能量周而复始，最后集中一处冲刷过经脉、浸透入脏腑、传递向大脑，斑点扩散覆盖全身，他变成蜡黄色，仅存的白发脱落，嘴唇张合不知道说着什么。

金香山，胖老头起身，瞧着身边打坐的大徒弟，道：“老六最后一步没有成功，按照他的遗愿将消息散出去，别让问天峰知晓。”

“什么！六师弟……死了？”杨武睁眼怔怔坐在那里，师弟师妹如同他的孩子一般，听闻噩耗不知如何是好。

三日后，皇阁十位尊者和少数弟子齐聚，一群人来到山边木屋旁，望着萧条的院落悲从中来。

百变尊者低吟：“树儿发芽了，花草长出来了，若非他大限已尽，或许真能踏出关键的一步，天妒英才，魂归天外，可叹可悲！老六啊！一路走好！”

绝阴尊者和三岛之主面露惋惜，看好的后辈没有斗过死气。

司徒乐与常青对视，前者疑惑的道：“师傅，你说的老六是？”

杨武轻轻闭上双目，眼角慢慢湿润：“活死人是六师弟，他被死气侵蚀流逝掉岁月，命已归天！”

二位青年傻傻的立在当场，知晓六师弟去了死界，多次问起是否安然，师傅说还有未完成的任务，具体归期不定，今日方知，师弟竟是那个老头。

凌菲、燕孤鸿、月明溪、钟林互望，一个个脸色难看，长者在身前不好表现得太过激，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纯阳尊者表情平静，九转尊者作出惋惜状，剩下的人默默无言。

百变尊者黯然神伤，轻轻挥手掀飞木房，莫冲展示在人前。

灰衣老头安静盘坐石床之上，没有呼吸，脉搏停止跳动，作为生命体的波动全部消失，老到不能再老彻底失去生机。

细微的精神力探出，众尊瞧向纯阳尊者，后者悲声道：“入死界立大功，你我恩怨已随风，老夫想着与你对酒痛饮一笑泯恩仇，怎么说去就去了，我皇阁再失一英才！”

“唉！”九转尊者叹气，安慰道：“师兄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这孩子在天有灵定然也知悔改……”

“葬了吧！”绝阴尊者冷冷的道。

百变尊者手掌轻抖，石床缓缓沉入地底，在所有人注视下消失在视线里。

庭院还是那座庭院，木屋不复存在，那里起了一座新坟。

纯阳尊者提议立碑，百变尊者摆手：“徒儿生前嘱咐过，希望死后埋在这里与山水永伴，无需立碑！”

“……”

问天峰上，木火红彤彤，三角架上烤着兽肉，虫虫大口朵颐，蔡玉兰含笑抚摸着男孩的小脑瓜。

长子出外执行任务，什么任务，去哪里不清楚，走前说此行时间不定，八年过去音讯全无，夫妇私下担忧，还好有莫龙陪伴。

蔡玉兰突然皱眉以手捂胸，同一时间，莫问天全身一抖。

夫妇抬头打量彼此，蔡玉兰道：“胸口猛跳了几下，好痛！你为何颤抖？”

“我……”莫问天下意识摸摸胸口，展颜一笑：“呵呵呵，没什么！”

蔡玉兰盯着丈夫：“不用瞒着我，你的心也疼了对吗？难道是我们的冲儿出事了？”

莫问天眼睛一瞪：“别瞎说，冲儿怎么会有事，血液流动快慢不稳定，偶尔猛跳几下正常。”

虫虫放下嘴边的吃食，满不在乎的道：“爹娘放心好了，老大最扛折腾，什么场面没见过，我恩人的洞府他都挺过来了，幻魔林也没能困住他，还有……”

虫虫边吃边为夫妇讲述莫冲以往的经历，凡是知道的无一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