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萨斯从她的脑袋上跳下来，皱着眉头问道：“你是黑龙王的亲生女儿？”
奥妮克希亚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阿尔萨斯眉头紧锁着，完全不为所动。毕竟那么大一条龙，再怎么瞪着大眼睛眼泪汪汪地看着你，你也不会觉得可爱的。
“奥妮克希亚。”奥妮克希亚回答说。
“你爹让你来暴风城什么目的？”阿尔萨斯继续问道，“快点，我可不想黑龙王失去他唯一的女儿！”
奥妮克希亚一哆嗦。
“为了……为了观察人类种族的潜力。”她弱弱地说，“当父王知道预言之子您是一个人类的时候，就一直在纠结为什么人类会被救世主大人那么看好……所以他就派我来观察你们，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优秀的地方……”
“黑龙王两千多年前就开始做人体试验了，还能不知道人族的潜力？”阿尔萨斯的眉毛拧成两团麻绳，“还有，你掀起内乱的动机是什么？”
“你最好别骗我，黑龙。”
“我都说了啊……为了看你们的潜力。”奥妮克希亚有点委屈，“那你们也说了，乱世出英雄啊。我不弄点内乱出来，怎么看你们的潜力来？”
这里就用了一个很巧妙的话术。她说的确实是真的，但动机却从“养蛊式地实验人类的潜力上限”变成了“我想看看你们在乱世里能成为什么样的大英雄”。虽然两者所造成的后果从根本上是一样的，但毕竟后者听上去舒服一些。
要是直接说前者，阿尔萨斯立马就会把她给剁了。
“就为这个？”但即便如此，她脸上开始出现一种名为杀气的东西，“就为这个，你掀起了暴风王国的内乱，让那么多人自相残杀？”
“还不是你们一个比一个贪……”奥妮克希亚仿若瞒不住心事一样咕哝了一句。阿尔萨斯又把剑指着她的鼻子，顿时黑龙又一哆嗦，不敢说话了。
看上去怂的不得了。
不过阿尔萨斯也知道，奥妮克希亚说的没错。石匠兄弟会贪，稍微一煽动就要了天价；但贵族们更贪，因为这个理由就准备赖掉所有的工钱。所以最后的最后，除了让黑龙看人类自相残杀的笑话之外，真的是什么好处都没有了。
阿尔萨斯也知道这个事实，但他不愿意黑龙就此嘲讽人类。但他现在还没火大到打算立刻把她杀了，只能就这么让她闭嘴。
讲真，当得知了奥妮克希亚是耐萨里奥的亲女儿的时候，阿尔萨斯就必须考虑杀了她到底值不值。这就像系统里讲的某个猴子打妖怪的故事一样，有背景的妖怪都被接走了，没背景的才能一棒子打死。
奥妮克希亚就属于那种有背景，还是不小背景的妖怪。
“你先变成人形吧。”阿尔萨斯说，打算还是听一听苦主的意见，“待会儿瓦里安来了，你和他解释。他要是心情好，我就放过你。”
这条龙忽然忸怩了起来，迟迟不肯变成人形。
“赶快，别耽误时间。”阿尔萨斯催促道。巨龙在人类形态下的各项综合能力无疑都是要大打折扣的，让她变成人形后也不怕她逃跑。
“你能不能，把你外套脱下来？”谁知，奥妮克希亚却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嗯？”阿尔萨斯一愣。
“我之前在洗澡，然后你就一下子把我的房子拆了。”奥妮克希亚把脸埋进土里，从鼻子当中挤出了几个声音，“你现在让我变成人形……那我岂不是……”
“你们的衣服不是魔法变的吗？”阿尔萨斯惊愕到，“那次我见你妈直接变成人形的时候，她可不是裸……她身上可是有衣服的。”
“我们有特殊的储存衣服的办法。”奥妮克希亚依旧埋着脑袋，“但之前洗澡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杀进来啊……”
“谁知道你居然看穿我的本体了……”
阿尔萨斯：“……”
阿尔萨斯脱下外套扔过去。这里不得不赞美一下圣光的保护力，别说身体，就连外面的外套都没被黑龙公主的深呼吸烧到一星半点。
“你转过身去。”奥妮克希亚瞥了他一样，说。
“那不行。”阿尔萨斯断然拒绝，“你跑了怎么办？”
“我不会跑的。”奥妮克希亚说，“你相信我！”
“你让我相信一个煽动别国叛乱的黑龙？”阿尔萨斯冷笑，“我数三声，三……”
奥妮克希亚一个深吸气，接着身子开始变小，慢慢的变成了一个人类女子的大小。漆黑的头发，洁白的胴体，一个美丽的女孩在皎洁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我美吗？”她对着阿尔萨斯露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
随后奎尔扎拉姆的剑尖抵住了她的喉咙。
“穿好衣服。”阿尔萨斯冷漠道，“别让我发火。”
奥妮克希亚双臂抱胸，带着满脸的委屈穿上了阿尔萨斯的外套，然后蹲到一棵树边上，仿若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姑娘。
猛然间，阿尔萨斯发现奥妮克希亚身边的土地上多了一些血液。
“你在淌血？”阿尔萨斯皱着眉头问道。
“还不是你弄的。”奥妮克希亚的声音里带着委屈，“我就算变成人形，伤口也还在啊……”
“嗷，那没事了。”阿尔萨斯想起刚才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伤口，松了一口气，“你小心点，别弄脏了我的衣服。”
奥妮克希亚：“？？？”
奥妮克希亚开始抽泣。
阿尔萨斯有些烦躁：“你又怎么了？”
“疼啊。”黑龙公主昂起头，“从小到大，连我爸都没这么打过我……”
“嗷，那你忍忍吧。”阿尔萨斯说，“龙生的路上总免不了风雨和伤痛，只有经历过，痛苦过，你才能成长为更优秀的自己……”
奥妮克希亚：“？？？”
怎么回事，预言之子是根木头？我这么暗示他都没反应？
阿尔萨斯是真的没反应，他对这条黑龙依旧抱着最大的警惕之心。
奥妮克希亚依旧在抽泣。
阿尔萨斯忍不了了，对着她的脑袋一巴掌抽过去：“哭什么哭？再哭把你另一根龙角也剁下来！”
奥妮克希亚顿时停止了抽泣。
“你要对人家负责，你把人家都看……”她弱弱地嚷了一句，阿尔萨斯一瞪她，马上又不敢说话了。
“老实点，不然把你脑袋割下来挂暴风城城门上！”他冷冷地说，“耐萨里奥那边我只要说我不认识你就够了。反正我是预言之子，他不敢怎么着我。”
奥妮克希亚顿出声了。
阿尔萨斯呼了一口气，感觉清净了不少。
“唉，待会儿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奥妮克希亚忽然又出声了。
“怎么？”阿尔萨斯又换上了一副不耐烦的面孔。
“你能不能帮我把龙角再接回去？”奥妮克希亚弱弱地问道，“少了半根角会很丑的。人家都破相了，你得负责……”
阿尔萨斯瞪了她一眼，但心底的疑惑却抑制不住地脱口而出：“你们的龙角不是和人类的头发指甲一样，能自己长出来么？”
“那也要好长时间啊！”奥妮克希亚抗议道，“我的角长到这么长，你知道我留了多久么？为了这双角，我每天都要用乌木洗四遍！现在倒好，那么好看的角……”
“你省省这心吧。”阿尔萨斯呵呵一笑，“你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
奥妮克希亚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画圈圈。
随后的时间里这一人一龙都没说话，任由风轻轻地吹血轻轻地淌……
于是，当瓦里安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姑娘浑身上下只盖着一件阿尔萨斯的外套，赤着双足蜷缩在一棵树下瑟瑟发抖。
旁边站着的是脱了外套的阿尔萨斯。
地上还特么有几滴血。
瓦里安带来的士兵冲上来，似乎想要把阿尔萨斯拿下。然而瓦里安一挥手，示意他们下去，随后自己走上去。
“解决了？”他问道。
“嗯。”阿尔萨斯点了点头，指了指还在那里掉眼泪的奥妮克希亚，“她真名是奥妮克希亚，死亡之翼的亲女儿。”
“黑龙公主啊……怪不得……”瓦里安恍然大悟。接着，他盘算了一下时间，随后略带同情地拍了拍阿尔萨斯的肩膀，似乎有些惋惜地说：“兄弟，你这也太不忌口了……但这时间有点短啊。”
阿尔萨斯愣了好久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接着恼羞成怒地要揍他一顿，瓦里安大笑着躲开了他的拳头。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混蛋。”阿尔萨斯怒骂道，“说正经事儿。”
瓦里安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阿尔萨斯叹了口气，飞快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阿尔萨斯无奈道，“我真没把她怎么样。”
瓦里安看了一眼光着脚，披散着头发，整个身子蜷曲着靠在树下，浑身上下只有一件阿尔萨斯的外套盖住身体，还不住地在抽泣的卡特拉娜，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的话，阿尔萨斯。”他说，“好了现在咱不谈这个，就在这里问她？”
“就在这儿吧，早解决早回去。”阿尔萨斯指了指天上，“深夜了。”